李二帶著長孫無忌等人，在甘露殿四處轉悠，東看看西看看，盯著火爐上上下下地打量。有人不小心伸手上去，還被燙了一下。

    “哎呀，這火爐真好啊……”

    “是啊，放在家中的正廳，一個火爐，就足夠整個正廳暖和了！”

    “老夫近來不看書了，就因為書房中的火炭盆太熏眼睛，要是家中的書房有這火爐就好了！”

    “這火爐是誰做的，簡直是個天才！”

    大家紛紛誇讚火爐的種種好處。

    但有一個人露出了疑惑之色，這人就是長孫無忌。

    長孫無忌盯著火爐，突然說道：“方才諸位都誇讚這火爐幹淨衛生，不像火炭盆那樣會有灰塵……可依我看，這火爐縱然有千般好處，卻有一個最大的缺點……那就是添柴不便，這蓋子很難揭開，一炷香添一次柴的話，會不會麻煩了一些，而且是從上麵添柴，肯定也會有很多的灰塵產生啊……”

    眾人仔細一看，細細思索，的確是有這個問題。

    一般的柴火灶，都是從下麵添柴，而這火爐，卻是從上麵添柴的。

    大家都認為長孫無忌說得有道理。

    李承乾見狀，直接上前，拿起一根鐵鉤子，將火爐上方圓形的鐵蓋子揭開。

    一股火苗頓時竄了出來。

    李承乾激動地說道：“父皇，諸位大人，你們看，這裏麵燒的不是柴，而是煤炭。”

    燒的不是柴？

    眾人一驚，衝上去一看，隻見火爐裏麵，果然不是木柴，而是一塊塊燒的通紅的跟石頭一樣的東西。

    長孫無忌吃驚道：“是黑土？太子殿下，此乃甘露殿，怎麽能燒黑土呢? 黑土雖然能燃燒，但是有毒啊? 多年前長安城中就有一家人燒黑土，一家人全都死於非命，殿下，你說，是不是陳楚教你這樣做的？”

    啊？

    眾人全都驚愕。

    黑土有毒? 可太子和陳楚? 竟然還在甘露殿燒黑土。

    這是居心不良啊！

    太子看上去心地善良，仁慈寬厚的? 沒想到也是個二五仔啊。

    一時間，在場的大臣看李承乾的眼神都變了。

    李二的臉? 也陰沉下來，冷冷地說道：“承乾，你到底是何居心？”

    李承乾嚇得一驚? 趕緊低著頭? 結結巴巴地說道：“父……父皇? 黑土沒毒? 這黑土，乃是煤山煤礦開采的? 開采後經過……加工? 裏麵就沒有毒了? 再者說? 這火爐? 有一根鐵管，將煙氣? 全部引到外麵，煙氣不在大殿中，對父皇的身體? 不會有任何影響……”

    他對這玩意兒，也不是特別確信。

    隻是聽陳楚說過幾次? 他就生硬地背了下來，眼下給李二解釋，也是結結巴巴的。

    李二皺著眉頭。

    工部尚書段倫上前說道：“陛下，雖說如此，但陛下龍體重要，不可大意，臣倒是有個主意，今夜，就讓幾個宦官，在這大殿裏呆著，門窗全部關上，若明日一早，這幾個宦官無事，就說明殿下說的是對的……”

    這是準備拿活人來試驗。

    李承乾感激地看了段倫一眼，點點頭說道：“段大人說得對，父皇，不如就按這個法子吧。”

    李二細細想了想，點點頭。

    他扭頭，對高琛說道：“高琛，今夜，你就帶著幾個宦官，在這裏過夜，記住，門窗全部關上，決不許任何人擅自出去……”

    高琛麵色大變。

    他全程在場，可是知道這黑土或者說煤炭有毒的。

    搞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他可憐巴巴地看著李二。

    李二說道：“高琛啊，你跟了朕多年，對朕忠心耿耿，隻有你親自在場，朕才放心。”

    高琛：“我……”

    李二擺擺手。

    大臣們相繼離去。

    李二也去了延嘉殿，找長孫皇後去了。

    今晚的天氣格外的冷。

    延嘉殿裏沒有加被子，李二緊緊抱著長孫皇後，依然感覺寒冷。

    一夜無話。

    次日清晨。

    李二在延嘉殿吃了早飯，便急匆匆來到了甘露殿。

    甘露殿外，長孫無忌、王珪等人竟然都在等待了。

    李二驚訝道：“幾位愛卿，你們怎麽一早就來了？”

    長孫無忌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陛下，我等一早來此，隻是想看看，高琛那幾個宦官，死了沒有。”

    眾人都一副期待的樣子。

    李二：“……”

    不過，他也想看看高琛等人的死活。

    他往後看了看，隻見李承乾躲在眾人後麵。

    李二沉聲道：“承乾，若是高琛等人出了事，朕饒不了你……”

    李承乾不敢說話。

    他到現在，依然不敢確定陳楚的話到底對不對。

    畢竟黑土有毒這件事，在眾人的心裏，已經根深蒂固了。

    李二一揮手：“走，進去看看。”

    吱嘎。

    大門推開。

    李二帶著人，大踏步走進去。

    走進去，第一眼卻沒看見高琛等人。

    李二等人一驚。

    仔細一尋找，才看見高琛帶著幾個宦官，正坐在一個火爐旁，一個個喜氣洋洋的樣子。

    幾個宦官還議論紛紛。

    “哎呀，這火爐真好啊！”

    “要是咱們住的地方也有這火爐就好了！”

    “有了火爐，寒冬就不難熬了！”

    “可惜，這裏是甘露殿，過了昨晚，咱們就不能一直呆在這……”

    聽得出來，幾個人都很喜歡這火爐。

    而且，一個個興高采烈的樣子，根本不像是中毒要死的樣子。

    看起來生龍活虎的！

    回頭看見李二，高琛一咕嚕站起來：“陛下……”

    宦官們也跟著站起來，個個嚇得麵色慘白。

    李二上前，問道：“高琛，昨夜你們在甘露殿，可曾感到不適？”

    高琛搖搖頭：“陛下，這甘露殿，實在太暖和了……就是前半夜，這火爐裏的煤炭添多了，感到十分燥熱，後來減少一些煤炭，就正常了……”

    燥熱？

    這麽寒冷的天，還怕什麽燥熱。

    大臣們覺得，這幾個宦官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工部尚書段倫上前說道：“陛下，高琛等人無事，就證明昨日太子殿下說的是對的，而且這火爐和煤炭，能讓整個甘露殿都暖和起來，臣請陛下將此法推廣天下，讓天下人都能用上火爐，用上煤炭……”

    李二聞言，陷入了沉思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