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公府。

    後院。

    書房中。

    一個半人高的鐵質火爐，擺放在書房的中央。

    就因為有這火爐，寬大的書房內，十分暖和。

    火爐上，一個茶壺，正咕嘟咕嘟地冒著熱氣。

    長孫無忌穿著單薄的衣服，也不覺得寒冷。

    他手拿一本《論語》，正看得津津有味的。

    這時，有下人推門進來稟報說吏部尚書高士廉登門。

    長孫無忌立即站起身來，放下手中的書本，準備親自出門迎接，哪知道他剛站起身，就看見高士廉冒著風雪走了進來，神色嚴肅無比。

    長孫無忌急忙上前：“舅父，你怎麽來了？”

    高士廉拍了拍身上的雪花，揮揮手，讓下人們離開了書房，他親自將房門關上，走到書房中，看了看那火爐一眼，問道：“無忌，這火爐用起來很好吧？”

    長孫無忌笑道：“不瞞舅父說，自從有了這火爐，我都不想出門了……”

    高士廉點點頭，落座之後，說道：“無忌，你知不知道，陳楚最近因為賣煤炭，發了大財？”

    長孫無忌聞言，露出苦澀的笑容：“舅父，此事都傳遍長安城了，我又如何不知道，陳楚這個小子，真是好運氣啊，你說這黑土出現都許久了，別人為何就不能像他一樣做成無毒的呢……”

    長孫無忌的語氣，酸溜溜的。

    高士廉瞥了長孫無忌一眼? 又說道：“無忌，我還派人打聽到了? 這煤炭，乃是從長安城北挖出來的……”

    啪。

    長孫無忌手中的茶杯一下掉落在地，他瞪大眼睛，問道：“舅父，你……你說的不會是長安城北三十裏地吧？”

    高士廉點點頭。

    長孫無忌麵色大變：“那可是我長孫家的地啊……”

    高士廉說道：“沒錯? 就是你家的那片地裏挖出來的? 我已經讓人查探過了，那裏現在建造了一個煤礦? 有好幾千人在裏麵……”

    長孫無忌聽了，簡直要吐血。

    砰。

    他一拍桌子? 猛地站起身來：“豈有此理，簡直豈有此理……那片地，是我長孫家的? 那些煤炭? 都是我長孫家的啊……不行? 我得去找陛下說明此事? 那塊地，不能再給襯出了。”

    仿佛看見無數的開元通寶從自己麵前溜走。

    長孫無忌那叫一個心疼啊。

    高士廉見狀? 不疾不徐地說道：“無忌啊? 你可別忘了? 這都是你自己一手促成的? 當初? 若非你帶頭，讓滿朝文武逼著陳楚去種地? 陳楚又怎麽可能選了城北那塊地，還有啊，你與陳楚已經去簽訂了協議? 那片地，陳楚可以隨意使用十年? 十年時間，隻怕地下的煤炭，都被挖空了吧！你現在去找陛下，又有何用。”

    長孫無忌傻眼了。

    這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啊！

    他站在原地，徹底愣住，心中五味雜陳，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半晌之後，高士廉咳嗽一聲，說道：“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

    長孫無忌眼睛一亮，急忙衝過來，一把拽住高士廉的袖子，問道：“舅父，你快說，現在還有什麽辦法？”

    高士廉說道：“當初，滿朝文武都知道長孫家拿出這塊地，是用來給陳楚種土豆的，可現在，據我府中的下人打探，整個煤山一帶，全都在挖煤，並未見到種土豆的影子，此事，或許你可以告訴陛下，陛下必然大怒，到時候，或許有機會將土地收回來……”

    長孫無忌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激動地說道：“舅父，此法甚好，太好了，明日一早，我就進宮，將此事告知陛下，請陛下做主，對了，屆時，要勞煩舅父與我走一趟……”

    高士廉笑道：“無忌，此事，我定當鼎力相助，誰讓咱們是一家人呢，不過，將來這土地收回來，你看，能不能讓我高家也參與一下這煤炭生意？”

    長孫無忌大手一揮：“舅父放心，事成之後，我不會忘了高家的。”

    “好好好……”

    說著，二人相視一笑。

    ……

    次日一早。

    長孫無忌就帶著高士廉，急匆匆進宮，來到甘露殿見到李二。

    一見麵，長孫無忌就開門見山地說道：“陛下，你要為臣做主啊……”

    李二一驚，問道：“輔機，你……你這是怎麽了？”

    長孫無忌直接說道：“陛下，想當初，臣為了大唐的土豆事業，自願將城北三十裏地的幾千畝土地拿出來，交給陳楚種土豆，分文不取，但沒想到，臣竟然上了陳楚的當啊，陳楚拿到地之後，非但沒種土豆，反而在裏麵挖煤賺錢，請陛下為臣做主！”

    李二麵色大變：“輔機，你是說，最近這長安城內外傳的沸沸揚揚的煤炭，是從那個地方挖出來的？”

    長孫無忌點點頭。

    高士廉也說道：“陛下，此事千真萬確，老臣可以作證。”

    李二又問道：“這麽說來，陳楚種土豆是假，挖煤賺錢是真？”

    “正是！”

    “陳楚這小子，實在太陰險了！”

    “他這是陽奉陰違，公然抗旨啊！”

    “陛下決不能姑息！”

    長孫無忌和高士廉你一言我一語，矛頭直指陳楚。

    李二聽了，心中越發震驚。

    隨即他一拍桌子：“豈有此理，陳楚好大的膽子……二位愛卿，跟朕出城，朕要去看看，陳楚到底想幹什麽！”

    種土豆這事，李二是最為關心的，因為這土豆一旦推廣開來，將來的大唐，將不會再缺糧。

    在生產力極度落後的時代，糧食問題，製約著一個國家或者王朝的發展。

    李二每年最頭疼的也是糧食問題。

    所以他才將這麽大的重任交給陳楚。

    可陳楚倒好，不種土豆，去賣煤炭賺錢？

    這一點，李二就忍不了了。

    當即，李二帶著長孫無忌和高士廉，乘坐馬車，風風火火出了皇宮，直奔城北煤山而去。

    來往煤山和長安的路上，隨處可見一支支龐大的車隊，全都是運送煤炭的。

    原本的黃土路，現在也成了黑土路。

    越是靠近煤山，李二的臉色，越是陰沉得嚇人。

    隔著煤山幾裏地，遠遠地就看見那煤山上，到處人頭攢動，煙霧飛揚。

    “哼，這裏哪點有種土豆的樣子，陳楚真是讓朕太失望了……”

    李二冷冷地說了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