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他的時候會無端想念，就算不出現在生活裏，他的影響也是無處不在。而見麵時候，無論是憤怒或者高興，所有情緒都像是被人拿了放大鏡無限擴大化。生氣的時候恨不得往死裏揍，真的上手卻又舍不得下狠手，高興的時候一顆心酸酸甜甜，就像是鼓脹起來的氣球，有時候連思維都會陷入停頓的狀態。

    可以說，宋葉作為一名殺手，所有淡化的情緒在秦湛身上都得到了最大程度的放大。

    而這也是一直以來，她無法真正拒絕秦湛的原因。

    一向清明理智的眸子裏第一次出現了茫然，然後便是震驚，錯亂，塵埃落定之後，便隻剩下了苦澀。

    對的，這段感情帶給她的最大感受是苦澀。

    小葉，你……姐姐不是要阻止你，但你如果真的要跟秦湛在一起，夜幫你必須考慮洗0白。”看著麵前的少女露出了從未有過的失落一麵，雲姐的心裏揪著疼，輕輕拉著她的手，終究不忍心看她傷心。

    那麽，她就必須讓宋葉做出取舍。

    在很大一定程度上，夜幫跟秦湛，隻能二選其一。

    這一點，雲華懂，宋葉更懂。

    而宋葉苦澀的原因，是她早已做出了選擇，“雲姐，從夜幫創建開始，我就沒有回頭路了。”無論洗不洗白，她手上染上的血腥，背負的人命，沾染的罪惡都是不能再回頭的。

    可是，你也知道，秦湛如今已經是少將軍銜，他的權力越大，你們之間的差距就會越大。”雲華總是覺得，隨著兩人之間的差距加大，他們之間的這種關係就像是走鋼絲，隨時都會因為一陣微風而摔得粉身碎骨。

    雲姐，你說的我都知道。”宋葉半垂下眼眸，內心因為感情的認知依舊是一片動蕩不安，情緒上的波動讓她看起來有些疲憊，“這個話題，不用再說，給我一點時間。”

    她需要理清楚，好好消化，冷靜下來之後才能做出最正確的判斷。

    好，無論你做出什麽樣的決定，全家人都支持你。”雲華握著她的手緊了又緊，似乎想通過這樣的方式給予她勇氣。

    雲華退出了書房，體貼地給宋葉留下獨處的空間，而麵對著空蕩蕩的房間，掛在牆上關於夜幫的擴張地形圖，宋葉久久才變換了木然的神情，扯了扯嘴角，牽扯起一絲苦澀的笑。

    她想起上一世做殺手的時候，遇到的同伴，因為碰了感情，最後在扣動扳機的時候產生了猶豫，就因為那猶豫的半秒，那名懸賞排行榜上第二的殺手喪了命，後來她的愛人是宋葉親手解決的。

    臨死前，那個男人懇求她，讓他們兩人死後骨灰能混在一起。

    宋葉無聊的時候總會想起這件事情，以前隻覺得兩人愚蠢，性命都沒了，還拿什麽去愛。

    可事到如今，連她都陷入了愛情這個陷阱裏，才後知後覺地明白過來，明知道不能活卻不肯解脫的滋味。

    嗬，愚蠢的愛情……”

    她輕聲呢喃著，身體疲憊不堪地陷入了沙發中。

    而在宋葉真正意識到自己感情的時候，秦湛卻是在宋葉家裏附近抓到了幾個人，據小兵報告，當時在箱子裏，兩撥人發生了衝突，而且身手都很不錯。

    石市駐地監獄內，秦湛站在審訊室外，看著兩個房間，兩撥人，冷聲開口道：“查到來曆了嗎？”

    查到了。”小兵點點頭，答道：“這裏邊一撥是韓嫣派來的死士，一撥是夜幫的人，他們徘徊在宋家附近，應該衝突的源頭也是因為宋家。”

    都交代了嗎？”秦湛麵無表情地掃向關押韓家死士的房間，眸光中透著冷冽。

    兩邊都沒有開口，但從死士的身上，搜到了一張照片。”小兵將一張拍立得的相片遞上去。

    秦湛一垂眸，映入眼簾的，是大街上相攜一起進入店鋪的兩道身影，其中一人是雲華，而另外一個是……宋葉。

    照片裏很顯然雲華才是被拍攝到的重點目標，可宋葉的臉還是讓秦湛眯起眼睛，露出了冰冷的神色。

    答案已經很明顯了，韓嫣之所以對付雲華，歸根結底還是為了報複宋葉。

    很好，韓家生了這一個好女兒，敢動他的小鬼，就別怪他心狠。

    繼續審，將韓家的情報套出來。”秦湛要用這一記實錘讓韓家再也翻不了身。

    噠一聲，審訊室大門打開，秦湛從外頭走了進去，冷冽強大的氣場讓室內被拷著的幾人都不自覺心生警惕了起來。

    他們是方劍帶過去的那批槍手，之前從南省回來之後就一直在訓練夜幫的新人，所以這次才被臨時調派去保護雲華，之前也跟死士斡旋過好幾次，也沒吃過虧，卻都不想這一遭讓第三方的勢力趁虛而入，而且對方的實力明顯也不是好惹的。

    秦湛看過這些人的資料，也了解過他們的背景，對於夜幫能招收到這樣的人才，心裏也存在著幾分欣賞，但這一點讚賞跟心中的防備比起來，卻不足以讓他放人。

    將手中的照片放到其中一人的麵前，秦湛眼眸盯在那人的臉上，聲音沉沉問道：“這個你們保護的女人，跟夜幫是什麽關係？”

    那人在見到秦湛手中照片的時候，瞳孔不受控製地收縮了一下，卻不是因為照片上的雲華，而是那被當成背景的宋葉。

    夜幫老大的身份一向神秘，但至今道上卻是已經知道了其女人的身份。

    所以在秦湛開口的時候，那人下意識就以為他問的是宋葉。

    我不認識這個女人。”他們都是在南省一戰中跟宋葉出生入死的兄弟，早就對宋葉忠心不二，今天就算死在這裏，也不會暴露宋葉的任何身份信息。

    可秦湛卻不好蒙騙，偵查能力極強的他已經確定了雲華跟夜幫有所牽扯，心思一動，他冷冷說了一句，“聽說你們的老大，是個女人。她跟宋雲華，又是什麽關係？”

    那人的麵色又是一僵，隨即立刻反應過來被對方使了詐，便幹脆扭頭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