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 謝錦詞,我那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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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錦詞和沈長風潛入府衙大牢,沈思翎正蹲在牆角哭得厲害。
見到兩人,她頂著兩隻核桃般紅腫的眼睛奔到鐵門後,哭得聲音都啞了,“我沒殺人!四哥,錦詞,我真沒殺人嗚嗚嗚……”
沈長風最不耐煩哭哭啼啼的姑娘,這一刻,他很希望傅聽寒在場。
隔著鐵門,謝錦詞握住沈思翎的手,“思翎,你可還記得為什麽會出現在那座樓閣裏?”
“我、我就去了趟廁溷,回觀戲閣的路上,突然眼前一黑……後麵發生了什麽,我一點也不記得,嗚嗚嗚,錦詞,他們說我殺了人,我好害怕!”
“思翎,你別哭,我們都相信你是清白的!你先冷靜下來,好好回答我的問題,這樣我才能想辦法救你出去!”
謝錦詞溫聲寬慰,等她終於不哭了,又問:“你可還記得,你握著的匕首是什麽模樣?”
“匕首、匕首……我,我不記得了……錦詞,我會不會冤死在這裏?會不會牽連到爹爹,牽連到沈家?如果真的沒辦法救我出去,你就跟我爹爹說,讓、讓他跟我斷絕父女關係!”
沈思翎說著,又抽搭搭掉起眼淚來。
她膽子一向小,可是此時此刻,她擔心的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自己會不會連累到沈家!
“不要胡說!你會沒事的!”謝錦詞用力握了握她的手。
醞釀片刻,她把這樁案子的利害關係跟沈思翎分析了一遍,“……所以,除非找到真凶,否則太子那邊是不可能放人的。思翎,你再努力回想回想,你醒來之後握著的匕首,可有什麽特別之處?”
“讓我想一想……”沈思翎鎖眉,“那就是一把尋常匕首,如果非要找點兒不一樣的,大概那匕首中間有條縫隙吧!”
“縫隙?是凹槽嗎?”
“沒錯,就是一條細細的凹槽!”
……
離開大牢後,沈長風稱肚子餓。
兩人來到天香坊,在路邊攤要了兩碗餛飩。
謝錦詞托腮發呆,沒心情吃東西。
沈長風吃完自己的餛飩,順勢攬過她的碗,“謝錦詞,你不吃我可吃了啊!別過會兒又說我小氣,不給你吃飽。”
謝錦詞白他一眼,餘光注意到傅聽寒正腳下生風路過這裏。
她招招手,“傅公子!”
把潯水幫和絲綢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條的少年,比幼時更加高大俊美。
肌膚白皙、眼含風流,墨藍繡羽鶴氅仍是鬆鬆垮垮披在肩頭,卻別有一番雅痞之姿。
他端著杆煙槍過來,“長風哥哥,總算給我找著你了!思翎都入獄了,你怎麽還有心情在這裏吃餛飩?好家夥,還吃了兩碗!”
沈長風掃他一眼,“不吃飽,哪有力氣破案?”
“你是不是有主意了?”
傅聽寒撩袍坐下,眼巴巴瞅著他。
謝錦詞見不得沈長風賣關子,如實道:“傅公子,我們才從大牢出來,思翎暫時沒事。隻是破案時間隻有三天,而現在的線索又太少……傅公子見多識廣,不知可否聽說過一種帶有凹槽的匕首?”
“凹槽?”
傅聽寒想了想,突然一拍桌子,“我想起來了!今兒瑢韻軒來了個女人,看中我店裏的鎮店之寶,卻拿不出足夠的銀子,她非要用她的軟劍跟我換,我一看那劍就不值幾個錢,哪裏肯做這虧本生意……”
“說重點!”
“……就是,就是她的軟劍,中間正好有一道凹槽!或許我們可以找到那個女人,問問這類武器的來曆!”
沈長風吃完餛飩,摸出一方帕子優雅擦嘴,“人都給你趕出瑢韻軒了,你打算去哪裏尋?”
“這……”
傅聽寒苦惱抽煙,餘光瞥見一輛馬車從長街行來,當即喜道:“就是這輛馬車!那個女人就是坐這輛馬車來的!”
不等他去攔車,車窗裏早已探出問夏的臉,“詞兒!”
問夏和賀妙跳下馬車,一點架子也沒有,就著攤位坐了,又叫來兩碗餛飩。
賀妙言喝著餛飩湯,笑眯眯道:“謝妹妹,好久不見,陸景淮過得可還好?”
謝錦詞還沒回答,沈長風意味深長地挑了挑眉,“陸二啊,他過得可好了,就是家裏催婚催得緊。也不知道他怎麽想的,一個姑娘都看不中,想來是在等誰?”
問夏撞了撞賀妙言,“小姐,陸公子肯定是在等你呀!”
賀妙言咯咯嬌笑,“我知道我知道,陸景淮就是臉皮薄,明明很想我,卻非要別扭著不見我,嗬嗬,男人!”
主仆兩人聊得正歡,謝錦詞瞅了眼坐立難安的傅聽寒,正色道:“賀姑娘,聽說你有一把金絲軟劍,不知可否拿出來一觀?”
“謝妹妹是個識貨人!”
賀妙言爽快地抽出腰間軟劍,大大咧咧往桌上一放,“這是我師父送我的出師禮,聽說曾是梁國的寶物,後來不知怎的,就到了我師父手中,也算是有緣吧。”
謝錦詞認真觀察那把軟劍,果然在靠近劍柄的地方發現一道三寸長的細凹槽。
傅聽寒皺眉,“賀姑娘的意思,這軟劍來自梁國?”
賀妙言點點頭,“你沒讀過《四國列傳》嗎?梁國以遊牧起家,他們的兵器都設有凹槽,俗稱血槽,常人都以為血槽是用來放幹敵人血的,但實際上並不是。
“梁國的鑄造水平遠遠落後我們戎國,所鑄造的兵器堅韌程度也不及戎國。為了使兵器有足夠的堅韌度,才會在兵器身上鑄造出一條條凹槽。我這把軟劍正是應了此原理,可謂削鐵如泥,銳不可擋!
“我說這位公子,剛才在你店裏你可是瞧不上我這軟劍,怎麽,現在想通了,想與我交換鎮店之寶?”
一旁謝錦詞暗暗分析,隻覺心驚,“難道說……潛入趙府的刺客,是梁人?可梁人殺一個婢女做什麽?”
沈長風眯了眯桃花眼,餘光掠過傅聽寒。
太子南下臨安,謝錦詞身世沉浮,梁國勢力悄然出沒……
而傅聽寒的身世……
這出局,怎麽看都不簡單。
還有查下去的必要嗎?
……
傅聽寒回到瑢韻軒,有人坐在堂中等他。
他穿布衣,腰間別一柄折扇,髻間插一根烏木簪。
明明沒有下雨,他身側卻擱著一把紙傘。
他抿唇一笑,和煦如春風,“傅老板做玉器生意,應當知曉戎國的深山原石,終究比不得梁國雪巔開采的寒清冷玉。”
他提到了梁國。
傅聽寒後退兩步,眼底難掩戒備。
“傅聽寒,大梁的雪山壯闊而孤獨,漠上的雄鷹威武而桀驁,骨子裏流著皇族血液的你,可有興趣前往一觀?”
傅聽寒攥緊雙拳,“我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麽!”
秦妄大笑,撐傘離去:
“你父親萬裏迢迢來到戎國當質子,娶兵馬大將軍親妹為妻,本是興國之舉,卻遭將軍府連累,落得屍骨無存的下場。傅聽寒,你要走的路,遠不止複仇這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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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之前閨蜜問我,傅聽寒會不會和沈長風反目,我當時斬釘截鐵告訴她:不會。
然而,或許,可能……我要打臉了qaq
距離沈思翎斬首之期,還有兩天。
謝錦詞回到女學,根本無心讀書。
蕭幼恩溫聲安慰:“錦詞,堂哥那邊我一定會催促,你也別太擔心……實在不行,我幫思翎求個吉卦,道君大帝會保佑她平安無事的!”
謝錦詞緊忙摁住她掏龜殼的手,“別,求你了,千萬別求吉卦!”
就幼恩那水平,給沈思翎求個大凶之卦,說不定還有機會叫沈思翎逢凶化吉!
蕭幼恩噘嘴,悲傷地捧著龜殼默默祈禱。
謝錦詞實在心神不寧,於是獨自一人去了浮生君的書房。
她想跟浮生君說說心裏話。
沈長風剛到女學呢,正在屏風後更衣。
“浮先生?”
謝錦詞推門輕喚。
沈長風換衣裳的動作越發迅速。
來不及藏好原本的青衣,少女已經走到屏風前。
“浮生君?”她好奇張望,“你在做什麽——”
話未說完,就撞進一個結實的胸膛。
少女抬頭,站在麵前的男人白衣清雅,正是她朝思暮想的人。
離得這樣近,她害羞地垂下眼睫,“浮生君,我有些事想與你說……”
她把趙府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小臉上難掩憂愁,“沈思翎不僅是我的堂姐,更是我的好朋友,如今她進了大牢,府裏已經亂成一鍋粥,就連祖母都著急上火……”
沈長風望了眼身後來不及收拾的青衣,忽然牽住她的手。
謝錦詞錯愕。
他把謝錦詞牽到屏風外,“你著急沈思翎的事情,我卻著急你的事情。”
“我的事情?”
沈長風湊近她的耳朵,嗓音低啞又撩人:“傻姑娘,一個男人操心一個女人,你說他操心的是什麽?”
“唰”一下,謝錦詞小臉更紅。
她低著小腦袋,隻覺被男人牽著的手滾燙滾燙,燙得她想馬上逃走。
她紅著臉躲到書架後,“先生的書架有些亂,我,我給你理一理……”
沈長風微笑,“亂的不是書架,是你的心。”
他從背後抱住她。
謝錦詞很難為情,“浮生君……”
總覺得,浮生君有時候很不一樣呢。
沈長風捏著她的下頜,迫使她仰起頭。
兩人的臉慢慢貼近。
他想要親吻她的唇。
然而——
少女及時伸手阻攔,“浮生君忘了?你還沒承認喜歡我,所以……”
在她沒有聽到那四個字以前,在她還沒有確定他真實的心意以前,他是不可以親她的。
沈長風失笑,“肉麻兮兮的話,有什麽好說的?”
謝錦詞臉蛋紅紅,“你我都是讀聖賢書的,做什麽事都該有規矩不是?”
沈長風舔了舔唇瓣,隻好試著去說那四個字,“謝錦詞,我……我……”
他實在說不出口。
他別過視線,用手指蹭了蹭鼻尖,耳朵紅透,“哎呀,那種話太肉麻了,反正你知道我那個你不就成了?非得叫我說出來,怪難為情的……”
謝錦詞靦腆地笑了。
她掙開他,如同難以捕捉的幼獸,慢慢往後退,“可是在沒有聽到你的心意前,我是不可能讓你……那個的。”
她身後就是屏風。
屏風裏麵,還扔著沈長風來不及藏起的青衣。
她抿著小嘴,害羞地躲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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