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 我不要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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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氏還在哭嚎:

    “我可憐的瑞兒喲,好端端的,怎麽就遭了這場橫禍!沈長風,你出來,你給我出來!你不是人啊你……”

    謝錦詞被她喊得有點煩,“怎麽辦?”

    剛問完,重重的捶門聲忽然響起:

    “沈長風,你開門!你喪心病狂去害瑞兒,我定要好好為瑞兒討個公道!我就不信了,我這當祖父的,今夜叫不開你的門!”

    沈長風掏了掏耳朵。

    他起身,笑眯眯打開槅扇。

    沈知行正拚命撞門呢,猝不及防一個踉蹌,狼狽地摔倒在地!

    老人一把年紀,艱難地爬起來,哭著指向沈長風的鼻子,“也是讀聖賢書長大的,連兄友弟恭都沒聽說過?!今夜不給老夫一個交代,老夫才不管你是不是我孫子,定要告禦狀,在皇上麵前狠狠參奏你一本!”

    “兄友弟恭?”沈長風驚詫,“首先,孤和沈瑞並非兄弟關係。其次,退一萬步,縱便我和他是兄弟關係,他這當哥哥的想睡我……”

    他突然誇張大笑,一字一頓:“沈大人,你的孫子,想睡我啊,哈哈哈哈哈!”

    沈知行麵色猙獰難堪。

    原本組織好的詞句,完全說不出口。

    趙氏突然衝進來,哭著拚命捶打沈長風,“他怎麽可能想睡你?!瑞兒不過是想睡謝錦詞那個狐媚子,錯抱了你,才釀成誤會!你賠我瑞兒,賠我瑞兒!”

    梅青力氣大,急忙把趙氏架到旁邊。

    沈長風皮笑肉不笑地拍了拍被她抓亂的錦袍,“如尚書夫人所言,沈瑞妄圖染指孤的側妃。別說踩爆他的命/根子,便是孤命人把他亂棍打死,鬧到禦前,孤也是占理的。”

    沈知行老淚縱橫,“你當真……當真不念我們的祖孫情分?”

    沈長風麵無表情,“從沈大人逼迫祖母簽下斷親書時,你我就沒了情分。”

    沈知行咬牙,“好,好!你無情,就休怪我無義!”

    他帶著趙氏憤然離開。

    府裏終於恢複了平靜。

    謝錦詞擔憂,“他會不會鬧出幺蛾子?”

    “怕什麽?”

    沈長風溫柔地摟住自己的小嬌妃,“當務之急,是盡快解開你的心結。”

    他隱隱察覺到,謝錦詞可以接受親親抱抱,但一旦寬衣解帶,就會非常抗拒。

    謝錦詞低頭不語。

    沈長風試探道:“殺了容折酒,可能解你心結?”

    謝錦詞:“……”

    如果她回答是,她相信沈長風一定會馬上提著刀去殺容折酒。

    但殺了容折酒,對她的心結沒有任何幫助。

    她低落地搖搖頭。

    沈長風想了想,忽然道:“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謝錦詞望向他的笑容,心頭突然浮現出不好的預感。

    ……

    故裏辭。

    作為這兩年新興的酒肆歌樓,它占據了上京城最繁華街口上的最好鋪麵,內裏陳設奢華典雅,對紈絝子弟們而言,是首屈一指的銷金窟、美人窩。

    大年初一的夜裏,故裏辭貴客如流、鶯聲燕語、酒香彌漫,熱鬧非凡。

    沈長風帶著男裝打扮的謝錦詞,大搖大擺踏進來。

    老鴇是個年輕潑辣的美人,笑吟吟迎上來:“喲,瑾王殿下又來了?您常去的雅座一直給您留著呢,沉魚在學琴,我去給您喚來?”

    謝錦詞蹙起眉尖,狠狠盯向沈長風。

    這廝說要帶她出來長長見識,或許可以解開她的心結。

    可她怎麽覺得心結沒解,倒是很想先揍他一頓?

    原來他不在府裏時,竟然是在逛這種地方!

    沈長風裝模作樣地咳嗽一聲,“孤隨便逛逛,你去忙,不必仔細招待。”

    老鴇的眼神流連過謝錦詞,心下明悟三分,笑著退下。

    謝錦詞氣鼓鼓地往前走。

    沈長風含笑拉住她的後衣領,“吃醋了?”

    謝錦詞回頭瞪他,“你總來這種地方,還養別的女人!那個叫沉魚的,是不是你在這裏的相好?”

    小姑娘軟軟糯糯,發脾氣吃醋的樣子也可愛得緊,像是顆燙嘴的糯米湯圓。

    沈長風低笑,“同僚之間請客喝酒,總得有地方吧?再說了,我那麽摳門的人,養你一個就夠了,怎麽舍得再花銀子去養別的女人?”

    他握住謝錦詞的小手,熟門熟路地往樓上走。

    兩人來到一處隱秘的雅座外,沈長風做賊似的在槅扇的高麗紙上捅出一個窟窿。

    “過來看。”

    他把謝錦詞摁在窟窿外。

    謝錦詞皺著眉頭湊上去,看見雅座的床帳高高卷起,一對男女正相擁著滾進去。

    不過須臾,兩人的衣裳被淩亂地扔在地上。

    粗重的喘息聲不絕於耳,男女歡愛時特有的聲音更是令謝錦詞麵紅耳赤。

    沈長風低頭望著她紅透的小臉,“其實男女之間也就那麽回事,看透了,心結便也打開了。”

    謝錦詞仍舊眉頭緊鎖。

    她盯著那翻滾糾纏的兩人,腦海中思緒翻湧。

    那夜,容折酒……

    也是這樣對她的?

    她突然捂住嘴,飛快朝廁溷奔去。

    沈長風守在廁溷外。

    足足一刻鍾,才看見謝錦詞從裏麵出來。

    小姑娘麵色蒼白、下頜尖尖,看上去特別虛弱,儼然是吐狠了的模樣。

    她輕輕抱住他的腰身,“我不要那樣……”

    漆黑眼睫像是蝴蝶的羽翼,無力地撲閃著,遮掩住瞳眸裏的濕潤。

    沈長風摸了摸她的腦袋。

    沉默良久,他低聲應好。

    ……

    正月初二。

    沈長風和謝錦詞去沈府拜了年,午後才返回瑾王府。

    下馬車時,謝錦詞瞧見一位白衣小公子坐在台階上。

    小公子生得俊俏,耳朵上還紮著耳洞,大約是位姑娘。

    看見他們,小公子笑吟吟起身,“多日不見,瑾王風姿如舊。”

    沈長風拱手:“公主駕到,有失遠迎。”

    小公子負著手,俏生生立在台階上,“亡國之奴罷了,哪裏稱得上公主?瑾王太抬舉我。”

    說話間,一雙丹鳳眼含著笑意瞥向謝錦詞,“都說瑾王側妃花容月貌,今日一見,名不虛傳。”

    謝錦詞朝她福身行禮。

    垂下眼簾時,心中已有大概印象。

    沈長風滅了越國,斬殺越國皇族,卻獨獨留下他們最美麗的公主洛明珍,進獻給聖上。

    據說聖上為了打消越人想要造反複國的心思,特意封洛明珍為後宮妃嬪,還許諾如果她生下兒子,就封她的兒子為越地的王爺。

    作為牽扯越國最重要的一顆棋子,洛明珍能夠從後宮跑出來玩兒,可見聖上已經非常信任她。

    洛明珍笑道:“來都來了,瑾王就不請我進去喝杯水酒?”

    來者不善。

    謝錦詞腦袋裏飄過這四個字。

    三人踏進府邸,洛明珍突然親親熱熱地挽起謝錦詞的胳膊,“謝側妃熏的什麽香,真好聞!”

    她生得非常高挑修長,又做男人打扮,整個人掛在謝錦詞身上,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哪個不講規矩的登徒子。

    謝錦詞想甩開她,卻甩不開。

    沈長風伸手,把她從洛明珍懷裏抓出來,強勢地摟到自個兒懷中,“孤的側妃熏什麽香,與你有何關係?洛明珍,管好你的手。”

    “嗬嗬,瑾王真霸道。”

    對方笑嘻嘻的。

    謝錦詞用餘光悄悄觀望她,她的眉梢眼角挑著歡喜,氣色白裏透紅,根本沒有家國被滅的痛苦和絕望。

    似乎是察覺到她的目光,洛明珍甚至還朝她拋了個媚眼。

    女人帥起來,確實沒有男人的事了。

    洛明珍生得雌雄莫辯,邪肆勾唇、橫拋媚眼的樣子勾人至極。

    謝錦詞莫名臉紅。

    沈長風悄悄翻了個白眼,隻覺自己頭上似乎又綠了點兒。

    走到遊廊盡頭,他鬆開謝錦詞,摸了摸她的小腦袋,“乖,先回寢屋。”

    說完,扯住洛明珍朝書房走。

    洛明珍還想回轉身跟謝錦詞說什麽,沈長風步履更快,拖著她頭也不回就走了。

    寒風吹拂著細雪,謝錦詞目送他們離開,突然有點兒失落。

    她摸了摸心口,這裏酸酸的。

    洛明珍和沈長風,

    是什麽關係呢?

    她回到寢屋,梨白跟進來稟報:“娘娘,沈尚書和趙氏又來了,在廳堂坐著,非得問主子討個說法。”

    命/根子被踩爛的沈瑞,已經被抬回尚書府。

    治是沒得治了,謝錦詞猜測沈知行就是來問沈長風討要好處的。

    她淡淡道:“去廳堂。”

    廳堂裏,趙氏雙眼紅腫,哭得非常厲害。

    看見謝錦詞踏進門檻,她發瘋般衝過來,妄圖掌摑謝錦詞。

    兩名婢女立即拉住她,把她死死摁在座位上。

    謝錦詞落座,“昨兒夜裏,我以為沈尚書已經明白瑾王的意思。沈瑞自己鑄下大錯,賠償是不可能賠償的,半兩銀子都沒有。沈尚書教孫無方,又對我祖母絕情絕義,就別指望瑾王會在朝中替你做事。”

    少女一襲青襖羅裙,端坐著輕撫茶蓋,白嫩的麵容平靜無瀾,周身像是籠著一層淡淡的寒霧。

    一舉一動,清冷攝人。

    沈知行仿佛蒼老了十歲。

    他道:“側妃而已,也敢代替沈長風出麵做主?老夫不跟你說,你把那個孽障喊出來!”

    謝錦詞喝了口茶。

    唇齒間蔓延開苦味兒,她想象著沈長風和洛明珍獨處書房的場景,眼底掠過一陣陣冷意。

    是否郎情妾意、紅袖添香?

    是否幹柴烈火、一點即燃?

    沈長風從越國回來這麽久,她從沒聽說過他和越國的公主還有交情!

    沈知行惱她出神,罵道:“謝錦詞,你到底有沒有聽見老夫的話?!你馬上去把那個孽障叫來,否則,老夫去禦前告他不孝!”

    謝錦詞回過神,“直說吧,你們想要什麽賠償?”

    沈知行和趙氏對視一眼。

    趙氏擦擦眼淚,“我家瑞兒是因為你才淪落到這個下場!可憐他醒來後神誌不清,還嚷嚷著要你做他的女人!”

    謝錦詞意外,“所以你們今日登門,是為了向瑾王討要我?”<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