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5 他得和陸景淮做一輩子鄰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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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巫山,雲雨不休。
翌日。
初春的清晨還透著寒意,謝錦詞醒來,瞧見自己被沈長風緊緊抱在懷中,床帳裏暖暖的。
她仰頭,沈長風的睡顏格外英俊。
指尖輕觸過他的麵龐,謝錦詞眯了眯眼,腦海中無法自抑地浮現出他和元拂雪的對話。
少女心中酸意彌漫。
如今瑾王府隻有她一個女人,沈長風當然願意待她好。
但她隻是個側妃,雖然他曾用甜言蜜語哄她,發誓此生不會再娶別的女人,可男人在床.上的話,又怎麽可以盡信?
萬一他將來娶了正妃,她要如何自處?
她坐起身,目光複雜。
良久,她從床頭匣子裏取出一截紅繩。
……
沈長風醒來時,看見謝錦詞身穿寢衣,乖巧地坐在床榻裏側。
他伸手去摸她的臉,“起這麽早,可是昨夜沒叫你累著?”
女醫說她身子嬌弱,所以他克製著,昨晚隻要了三次。
伸出手,才察覺不對勁。
他瞥向自己的手。
兩隻手腕上緊緊綁著紅繩。
紅繩另一頭,則牽在謝錦詞手裏。
他挑眉,“這是要做什麽?”
小姑娘眨巴著濕潤眼睛,無辜又乖巧,“怕你跑了。”
沈長風沉默。
他的小詞兒從小到大都很乖巧,中間或許有過叛逆,但最後還是回了他的身邊。
怕他跑了……
難道用紅繩把他綁起來,就能防止他跑掉?
又究竟是多麽缺少安全感,才會害怕他跑掉?
真是又傻又天真。
沈長風心中憐惜,溫聲道:“乖,給我解開,我不會跑的。”
謝錦詞磨磨蹭蹭,“那你會不會娶別的女人?”
“不會。”
“真不會?”
“我保證。”
謝錦詞猶豫地抿了抿小嘴,慢吞吞給他解開紅繩。
沈長風去上朝後,謝錦詞獨自坐在屋簷下,認真地勾勒一幅亭台樓閣。
終於繪製完,她擱下毛筆,“梅青。”
梅青正在屋頂上和驚雪打架。
聽見喚聲,她興奮地跳下來,“娘娘?”
謝錦詞:“你去市井上打聽打聽,特別是茶館酒樓一類的地方,瞧瞧今日可有什麽特別的消息。”
“特別的消息?”
梅青奇怪,卻還是乖乖照做。
半個時辰後,她飛快地竄回來:
“娘娘、娘娘!市井上都說,容丞相昨夜在府裏發了好大的脾氣,指責皇上不該窮兵黷武,不該發兵梁國!酒肆裏的書生談論得熱火朝天,他們認為容丞相是對的,還說要給皇上寫萬人書,要求皇上聽從容丞相的話,以文治國!”
謝錦詞喝了口茶。
容丞相老奸巨猾,平日裏謹言慎行,一副忠君愛國的典範,怎麽可能指責皇上。
這謠言,是她讓沈長風散播出去的。
為的,是傳到皇上耳朵裏。
大戎現任皇帝,奉行以武治國,還曾打壓過朝中文官。
她和皇上說過幾句話,在她看來,皇上其實有些剛愎自用。
如果讓他聽到容丞相在背後如此放肆地議論他,必定會和容丞相產生嫌隙。
她要做的,就是把嫌隙一點點擴大——
直到君臣離心。
屆時,隨便找個罪名安在容相頭上,皇帝必定會心甘情願地卸了他的丞相之職。
白皙纖細的手指捏著翠玉茶蓋,她的臉籠在氤氳茶霧裏,唇瓣弧度惡劣。
少女抬眸,似是輕歎,“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容折酒啊容折酒,你害大司馬府家破人亡,當真以為我不恨你?”
梅青被她殺機四伏的眼神嚇到。
她躲到遊廊裏,聲音小小:“梨白啊,咱們小姐怎麽越來越像主子了?這笑起來、歎起來的神態,簡直一模一樣!”
一模一樣嚇人!
梨白抱著茶托,“有什麽不好的?史書上那些王爺、王妃,甚或皇帝、皇後,能活到最後的,都是最有手段的。上京比臨安可怕多了,咱們小姐這是變厲害了呢!你呀,平時別總和驚雪打打殺殺,多讀點書才是正經。”
梅青朝她吐吐舌頭,拉住經過的破風,“破風你瞧,梨白又在說教我!你也是練武的,你說讀書好還是練武好?”
破風如今是瑾王府的暗衛統領。
他咳嗽一聲,羞澀地望了眼房頂上的驚雪,“當然是練武好……舞刀弄槍多英氣,可不比斯斯文文好?”
梨白震驚,梅青則哈哈大笑。
目光在破風和驚雪之間瞄了瞄,梨白覺得他倆有奸情。
傍晚時分,沈長風下朝回來了。
謝錦詞替他除去朝服,“皇上怎麽說?”
沈長風微笑,“皇上把容相罵了一頓,說他兩麵三刀、口蜜腹劍。你沒瞧見,容相在金鑾殿上哭成了什麽樣。”
謝錦詞把朝服掛在木施上,遞給他一套居家常服,“懷疑就像種子,一旦種下,稍微灌溉些雨水就會生根發芽。小哥哥,種子已經種下,隻等雨水了。”
沈長風套上常服。
剛挽起箭袖,就聽見她的稱呼。
他不悅,“你喚我什麽?”
“小哥哥呀,”謝錦詞不自然地別開視線,“從前都是這樣喚你的……”
沈長風把她拽到懷裏,“喚一聲‘夫君’,怎麽就那麽難?”
夫君……
謝錦詞麵紅耳赤。
喊了他那麽多年哥哥,突然換成夫君,也太羞恥了!
兩人正小打小鬧,梨白進來稟報:
“王爺,武安侯求見。”
沈長風來到廳堂,陸景淮翹著二郎腿坐在太師椅上,正嫌棄茶水難喝。
他慢悠悠踏進來,“比不得陸家富貴,我這瑾王府隻能拿出這種茶,你若嫌棄就趕緊滾。”
陸景淮蓋上茶蓋,瞟了眼他身後,“謝錦詞呢?老子是來探望她的,又不是來探望你的!白日在朝堂就看夠你了,還在我眼前晃,老子要看謝錦詞洗洗眼睛!”
沈長風撩袍落座。
他和陸景淮,完全是相見兩厭。
偏偏,這廝今日竟然求皇上賜他府邸。
好巧不巧,新的侯爺府就在瑾王府隔壁!
合著他得和陸景淮做一輩子鄰居?!
沈長風挽袖斟茶,“她在後院,你有事直說,我代你轉告。”
陸景淮才不要他代為轉告。
他起身,拿起花幾上的錦盒,“侯爺府已經收拾妥當,今夜我就能入住。身為鄰居,總該跟女主人打聲招呼。”
陸景淮說著,往後院走。
沈長風不動聲色地跟上。
兩人來到後院。
瑾王府後院有一塊很大的空地,謝錦詞站在空地邊,和幾名匠人低聲商議,似乎是準備建造亭台樓閣。
“謝錦詞。”
謝錦詞轉身,朝陸景淮福了福身,“小侯爺。”
陸景淮把錦盒遞給她,“我的侯爺府就在瑾王府隔壁,今後咱們還是鄰居。這一盒桃花阿膠是見麵禮,鄰居間的見麵禮,不必推辭。”
他轉向空地,“這是打算建什麽?”
“摘星台。”謝錦詞展開圖紙,“昨夜夢到的樓閣,醒來後覺得好看,就繪製了出來。和王爺商量,打算建在後院。”
圖紙上的樓閣高達百丈,巍峨輝煌。
手可摘星辰,猶如瓊樓仙宮。
陸景淮認真道:“這座樓台設計精巧,建造出來的話恐怕需要耗費上百萬兩白銀。謝錦詞,你就不怕別人說你窮奢極欲?”
謝錦詞眉目流轉,若有深意,“就怕別人不說……”
陸景淮愣了愣,“我不懂。如果讓人知道你們花費巨資建造樓台,必定會迫不及待地向皇上參奏你們驕奢淫逸。你們倆,到底要幹什麽?”
謝錦詞笑而不語。
陸景淮望向沈長風,對方同樣低笑不語。
陸景淮皺了皺眉。
這兩人之間有種默契,是從小培養大的那種默契。
像是一層透明隔膜,把別人隔絕在他倆之外。
他蹭了蹭發酸的鼻尖,“罷了,我也不問你們在謀劃什麽。總之,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開口就是。”
他離開後,沈長風奪過謝錦詞手裏的錦盒丟給梨白,“桃花阿膠,拿去吃。”
梨白捧住錦盒,詫異。
謝錦詞輕笑,“拿去吧。”
梨白才行禮退下。
謝錦詞牽住沈長風的手,仰頭看他,“醋了?”
沈長風把她摟進懷裏,“陸景淮不懷好意,什麽桃花阿膠,分明是無事獻殷勤,想拐走我的小詞兒……”
謝錦詞抱住他的腰,“那你說,摘星台建好之後,容相會上當嗎?”
“一定會。”
沈長風手握潑天富貴,小小一座摘星台,對他而言著實算不得什麽。<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