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山長水遠樂中仙(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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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屬於那種愛把事情想清楚、再去做的性格,自立下了人生目標的這刻起,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興奮和熱忱。
她仔細想過,既是生活大目標已定,就該好好變裝實施起來,對準了點打投。太小的不行,太老的不耐磨,年紀先定在二十到四十之間。純情的不找,征服的難度太小;濫情的不要,她嫌棄人家髒,也嫌人家沒品位、什麽都能啃。要咬就咬難收拾的硬骨頭,這樣敲骨吮髓的時候才有滋味。
當老鷹想捕獵的時候,第一個撞上來的兔子往往教人覺得可惜,因為老鷹的爪子還沒磨得鋒利、力氣也不勻均,抓起動物來的時候,難免控製不好地瞎撕扯一番,血肉模糊大片的地。
第一個撞上來的小郡王,和杳杏可謂有裝飾窗和夢的緣分。
杳杏坐在百寶齋的靠街樓上,窗子半開著,望著外頭無聊難耐。天氣漸漸地熱起來,屋裏放大盆的冰塊鎮著,比屋外好很多,但終歸感到悶。杳杏向來敢當女子先,嫌棄長冰袖黏在手上不舒適,平白難受皮膚,就率先將袖子全剪了,露著長條白生生的胳膊在外邊,袖子也讓人做得極寬。
美人的放肆在外裝上幾乎是無所屏擋的,無論怎麽穿著打扮,對他們來說,都好像隻是換了一種風格,換一種感覺,並不會過分影響觀感。雖然現在的杳杏完全不知道,她將這一風氣帶起來之後,十年後的民間史書會怎麽寫這件事。
不要十年,簡國就將易主。在一個威望深遠的史官帶領下,民間開始搜羅故事編史,而編到女子夏日突然露胳膊、剪袖子這件事上時,史官是這麽歸納的“易主而國亂惶惶,首臣驚不知所蹤,皆因女子背禮剪袖,與男子同,普天露膊之故,此乃禍國之前兆。”
杳杏沒有活到那個時候,否則,以她的性子隨便瞥到了,定是要把這書丟到鹹菜桶裏醃掉的。
現在的她滿心都在想著,去完成自己的追求。可搜羅了快一個月,還沒找到讓她真正有心思去出手的人。
今日京城在辦“月季黃”。這節正是新上任的女師提出來的,說意在給未婚配的男女提供一個彼此想看、結識的契機,而不用再苦遵父母之言。
“月季黃”本是更適宜長在單國的花種,但不知女師用了什麽辦法,又為什麽非要選擇這花作為百姓的定情花。隻知道她為了辦這節日,幾年前就早在準備。京城周邊,舉國裏陽光好、靠北一些的地方,先種起來,今年辦第一屆,有經驗後,再將習俗慢慢地延到南方。
有傳言說,女師之所以非要用這皺巴巴、越往中間芯越緊的“月季黃”,是因為她小時候在單國呆過一段日子。那時候,本來有個已經訂了親的情人,後來不知因為什麽分開了,兩人當時便是以此花定的情。女師為了紀念那段日子,便在舉國內都種上這花,讓大家一起用。
也有傳言說,選定這花,來自於一個和流月大神有關的傳說。傳說中,剛開始的時候,大神一直是孤身一人在執掌天下,有時候難免感覺孤寂難熬,於是施法布轉之時,往往井然序嚴,毫不留情,哪怕人們夜夜朝他企盼、月月祭祀,也絲不管用,四時之目永在酷喜嚴轉。直到有一天,忽然有一隻黃眼睛的白毛兔子,誤闖進了大神住的宮殿。不知為何,這隻兔子一進來後,流月大神的宮殿忽地就變色了。神的宮殿是不用點燈的,它們萬古明亮,源力來自於天然。小兔子進來之前,神的燈都是冷白色,和月亮夜間的清輝相差無二,雖然白晰,卻難免清冷、給人井井的距離。可小兔子進去之後,大神宮殿的光忽地,就為之一變,化成了融流的暖黃色。整個大殿就像被溫暖的手捧在懷裏一樣,光明齊齊滲進了流月大神的兩個心髒。神感到了富盈的輕鬆,飽脹的暖意,為之大喜,便把小兔子留了下來。同時,也改變了月亮的色板,時不時地把它塗得暖黃。底下的人們每次看到黃色的月亮,心裏都是暖的,古謠有唱“白白月亮,丟進碗裏,滾身黃漿,滋滋氣淌。”而據史書記載,因著黃眼睛那小兔子的陪伴,之後的十年裏,流月大神都很高興。所以,每年都給凡間多派一個春天。在那十年裏,每年的春天都是往常的兩倍,一年一共有五個季節。春天百花盛開的日子裏,大家多相約著出外遊玩,很多好聽的古謠、成雙成對的美滿愛情故事,都是從那會兒一直流傳下來的。
無論如何,這“月季黃”的節日,就這麽辦起來了。盡管女師為此,不知受了多少彈劾,但因著她與“界金部”的一把手,私下正曖昧著,上麵也批準了,於是拿錢辦事一應方便。
但凡是適齡又未娶的男子屋裏,官府就派人給每家都送一把月季黃。上街去逛,遇著喜歡的姑娘了,就把花塞到人家的手上,。
令人舒心的是,這節日辦起來後,受到了百姓們的歡迎。而剛開始那些說酸話的官員、擔憂銀子不夠的古板,女師也派了人,把剩下的花,送到他們家去。直接丟花出去,和皇上正寵的新秀作對這種事,大部分人是不敢做的。沒辦法了,最後就隻好把花轉送給早成婚的妻子。接著,他們驚奇地發現,無論年紀多大,隻要一朵花,女人居然就能被哄住,讓道理好講,日子也不知好過多少。忽地覺得,這簡單擼羊毛一把、少買塊玉,少繡件衣服的錢,花得也值。
不過這節日,五年後就停辦了,那會兒忽發洪水,銀子吃緊,官府便不再送花。盡管形勢如此,但風氣已成,官府雖停了,民間卻一直繼續,而且越辦勢越大。
今年是第一次辦節。有些傻大個兒,土都不帶擦的,就抓著那一把灰出來,見著喜歡的就往人家手裏遞,活給女子新買的衣裙都搞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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