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九月下旬。

    “哈哈,  小橘貓該叫我哥哥大人啦！”

    擂缽街，標準“失業在家”江戶川亂步對一個人叉腰狂笑。

    他對中原中也稱呼隨著秋也想法改變，秋也在腦補什麽,  他能大概猜出來。

    中原中也坐在台階上，手裏玩著顏色鮮豔小玩具，收到了秋也托亂步送過來同款小黃鴨。麻生秋也不知道兩人具體相處模式，盡量一碗水端平，實在無法端平,  那也是魏爾倫“女士”黑鍋，他是一個撫養戀人和前任兒子好父親。

    中原中也神色低落,  一時間還無法調整過來。

    他現在有兩個同樣性別父親，然而親生父親蘭堂失憶，不能見到他，雖說他心甘情願留在擂缽街與同伴們一起生活，但是說不渴望親情是不可能。

    聽完亂步炫耀，橘發男孩看了看他,  直接捏爆了嘎嘎叫小黃鴨。

    “啪！”

    江戶川亂步笑聲戛然而止。

    翠色眼眸睜大，江戶川亂步意識到蘭堂兒子不好惹，足以暴打自己。他轉念一想，世界是公平，小橘貓不如自己聰明，對方把智商加到了力氣上麵。

    “小橘貓,  你別難過嘛，我把我小黃鴨送你一個。”

    江戶川亂步從口袋裏掏出另一個小黃鴨，與中也分享自己快樂。

    “不要喊我小橘貓。”中原中也不滿地說道“我有名字,  叫我中原中也！還有,  我跟你不熟悉,  休想當我哥哥。”

    “中原……中也？名字太長啦，不好記。”江戶川亂步裝傻。

    “中也！”中原中也咬牙。

    江戶川亂步轉移話題，活潑地說道“大叔讓我帶你去市立圖書館，不要整天玩瘋了，我們得學習法語和拉丁語，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中原中也臉色微僵“我在學英語……”

    江戶川亂步吃驚“英語有什麽好學，大叔應該早就把你教會了吧。”

    中原中也“……”

    江戶川亂步繼續刺激人心“大叔會四國語言，我們最少也得學會四種吧。”

    在天才對比下，中原中也對學習感到了無與倫比壓力。

    “不、不用了。”

    他開始後退。

    “不用跟我客氣啦，大叔說啦，把你教會了，給我買粗糧點心！”

    江戶川亂步用無憂無慮語氣，把明明力氣很大、卻不敢反抗中原中也拖去圖書館。

    中原中也在巨厚翻譯字典麵前感受到知識分量。

    荒神恐懼jg

    江戶川亂步胡亂翻頁，在旁邊製造唰唰噪音“好無聊啊，這麽容易。”

    幾個小時過去，中原中也魂魄已經吐了出來。

    江戶川亂步扭頭看向九歲大男孩，啊咧，怎麽睡著了，還在吐泡泡。

    “……”

    他再去看圖書館裏其他人。

    坐在旁邊看書成年人們表情一言難盡，注視著這一大一小兩個孩子。

    代入進去，成年人們覺得自己就是那個睡著橘發男孩。

    太慘了。

    九歲就要學這麽枯燥無味語言。

    “幸好有中也。”事後，麻生秋也對自己崽升起一抹內疚，中也不愧是塊磚，哪裏有用就能往哪裏搬，連吸引江戶川亂步出去玩耍都辦得到。

    江戶川亂步白天在外麵玩，中午用零花錢吃飯，晚上回家蹭晚餐。

    一個星期下來，不亦樂乎。

    麻生秋也最新奇是亂步居然和蘭堂相處得不錯，少年似乎在蘭堂麵前不敢太皮，既沒有敢泄露要命問題，也沒有去刺激蘭堂精神。這樣限定收養版本亂步，比其他版本亂步乖巧可愛多了，至少不會打電話說自己迷路了！

    沒錯。

    十三歲亂步根本不迷路！

    亂步天生方向感不好，但是他腦子好啊，靠推理和記憶力就能找到路！

    這一點讓麻生秋也不由思考，究竟要不要“封印”亂步推理能力，迫使對方找到證明自己“不普通”原因。在小說版“偵探社設立秘話”裏有提到過，當時亂步精神狀態瀕臨崩潰，站在懸崖邊緣，無法理解這個不可理喻世界，福澤諭吉不善言辭，為了救這個孩子臨時編出亂步是異能力者借口。

    誰知道這個簡單謊言騙成功了？

    對方給予了亂步十三年緩衝期，使得亂步破繭成蝶，終於可以獨當一麵。

    他該怎麽培養亂步……

    今天晚餐，是蘭堂下廚做法國菜。

    江戶川亂步一邊吃著超越者親手做大餐，不是很合胃口，一邊伸手想抓桌子上夾起封口零食，被蘭堂用手輕輕打了一下手背，縮了回去。

    麻生秋也好笑地說道“亂步，我有一句話早就想說了，你知道是什麽嗎？”

    聽見大叔話，江戶川亂步眉飛色舞地說道“要漲零花錢了！”

    蘭堂心道“想多了。”

    麻生秋也再次麵無表情，黑手黨式冷漠。

    “我今年二十二歲，你下個月是十四歲生日，嚴格來說比你大八歲左右。”

    “噢，八歲呢~。”

    江戶川亂步左顧右盼，咬著刀叉，又出現不良習慣。

    蘭堂瞥他。

    江戶川亂步委屈地放下來。

    麻生秋也展開一個誘惑性地笑容，險些讓蘭堂笑出聲，因為對方說道——

    “亂步，喊我哥哥，下個月給你生日驚喜。”

    “……喊你……哥哥？”

    江戶川亂步十分費解，說道“這不就亂了輩分嗎？我和小橘貓說過……”突然，他在桌子下腳被麻生秋也踩住，閉上了嘴。

    麻生秋也歎道“算了，你直接喊我‘秋也’吧。”

    日本人之間相處有一個特點，隻要長輩同意，晚輩可以喚長輩名字。

    他不想頂著“大叔”頭銜下去了！

    江戶川亂步胡亂點頭，專心吃飯，把鵝肝塞進嘴裏，苦著臉。

    為什麽要吃脂肪肝啊。

    下次，果然等秋也下廚了再回來蹭飯。

    吃完飯，餐桌上兩個人就撤退去休閑娛樂了，廚房留給了麻生秋也一個人。麻生秋也感謝發明懶人廚具人，擼起衣袖，整理廚房。

    客廳裏兩人在下國際象棋。

    蘭堂十分淡然，被殺了個片甲不留，臉上也是無悲無喜狀態。

    江戶川亂步在作死邊緣蹦躂“不要讓我啊！蘭堂先生，你肯定和秋也大叔一樣厲害，在我以前家裏，我媽媽總是比我爸爸厲害！”

    蘭堂說道“首先，我不是媽媽，其次秋也教導你話，你這麽快忘記了？”

    江戶川亂步見風使舵道“這不是不習慣嘛，我下次會喊他秋也。”

    蘭堂頷首，忽略方才問題，再次下了一盤新棋。

    心態好。

    他不計較棋盤上輸贏。

    江戶川亂步頓時感覺到了陪玩無聊，目光四處瞟去，這處房屋保留了麻生秋也與蘭堂生活痕跡，從一些細小汙漬上，他就能發現兩人恩愛。

    江戶川亂步確定他們感情穩定，暗自嘀咕“大叔怕什麽嘛。”

    就算是假，也能變成真。

    再次回頭去看蘭堂，江戶川亂步沒察覺到什麽危險之處，本能卻乖巧下來。

    【好像……好像媽媽那樣厲害。】

    麻生秋也走出廚房，問道“亂步，我給你看《暗夜男爵》看完了嗎？”

    江戶川亂步不再下棋，伸了個懶腰“看完啦。”

    唯有在擅長領域，他才會得意萬分，展現出推理智慧“凶手是誰，簡直是一目了然，根本不用費心去猜，比寫信容易多了！”

    麻生秋也不意外。

    《暗夜男爵》係列推理小說在日本大熱，作者是工藤法，其推理能力在自己兒子之上。

    不過，這一類推理高手寫小說，放在江戶川亂步麵前就不夠看了。

    “有興趣自己寫一個推理故事嗎？”

    “欸？！”

    江戶川亂步噔一下坐直身體，雙手抓著椅子邊緣，待他看清楚麻生秋也臉上微笑，以及背後代表潛在意義，他得到了相關信息。

    “大叔……秋也這麽看好我？認為我有寫小說才華？”

    “對。”

    麻生秋也把無所事事，容易拆散家庭亂步帶去書房，交給他筆和紙，“離你睡覺有三個小時時間，寫一個五百字以下小故事給我吧。”

    江戶川亂步興奮道“忽然有好多想法冒出來，我還沒寫過小說！”

    麻生秋也鼓勵“我過兩個小時進來。”

    他帶走自己寫了一段時間小說草稿，關上書房門，去客廳裏與蘭堂交流小說。蘭堂負責給他潤筆，修飾已經寫完前文，在閱讀到床戲相關情節時，蘭堂麵不改色地看完，提出自己意見“挺含蓄，但是不要被亂步君看見。”

    麻生秋也解釋道“亂步翻了前麵幾頁，便對後麵內容不感興趣。”

    蘭堂疑惑“他到底是懂，還是不懂？”

    麻生秋也奮筆疾書“似懂非懂吧。”

    文野幾乎全員單身狗，有性經驗人屈指可數，武偵社裏沒人敢教壞亂步。

    蘭堂把前半部分草稿放下，靠到他身側，去看他不假思索就能寫出來內容，“秋也，為什麽你寫小說那麽快？”

    麻生秋也愉快道“因為我腦子裏有劇情啊。”

    他又不追求文壇獎項。

    快樂就好。

    兩個小時過去，麻生秋也揉著酸痛手腕，寫完了字跡潦草一萬字。

    蘭堂圍觀到了麻木，這個人是真能瞎編亂造啊。什麽遇險、打臉、反殺、上床等等劇情，對方信手捏來，自稱是不用去深究爽文套路。

    這速度能讓其他日本作家痛哭流涕。

    七天一部小說雛形。

    “蘭堂，麻煩你替我檢查一下，我去看看亂步成果。”

    “好……”

    蘭堂慢半拍地應下。

    寫完就不願意看第二遍，樂得偷懶人指就是麻生秋也。

    書房裏江戶川亂步抓亂了頭發，眼神躲閃，竟然不是特別自信，慢吞吞地把自己處女作交給了麻生秋也。

    【好短啊。】

    麻生秋也掃過一眼字數，再看向小說標題，不可置否地跳了跳眉，繼而陷入江戶川亂步顛三倒四文字迷霧之中。

    這是啥？

    你寫是啥狗屁不通玩意？

    江戶川亂步，你有考慮過讀者們智商嗎？我們需要愛護啊！

    無數想說話噎在喉嚨裏，麻生秋也歎了一口氣，擁抱住了感到幸福亂步。

    這不是三次元亂步先生，是文野世界幼年亂步啊。

    他是如此聰慧而笨拙。

    “寫很好。”

    沒有責罵，有是大人昧著良心給出誇獎。

    ……

    《大概是一篇小說》他可真窮啊！完成殺人和偷盜之後，根本不考慮後果。這點小問題，大人隨手就能解決了吧，為什麽會被我發現？好吧，我就根據看過事件和寫作要求，寫出一份名為“推理”小說，請認真看了，以下是小說內容殺人，偷盜，拋屍，那個地點糟糕透了，屍體臭了，鳥來吃了，沒有人會來救他，沒有人！這個遍地怪物世界遲早會吞噬不合格人吧……

    ——江戶川亂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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