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踏上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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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怯懦的商人讓自己的夥計把他用來馱貨和拉車的馬匹拴在了酒館外麵簡易的馬棚裏之後,便在酒館裏喝起了蜜酒,等待西蒙一行人準備就緒。
“米勒,我們明天上午出發。”西蒙看著旁邊正在吃著煮黑麵包肉碎糊糊的米勒說道,後者抬起腦袋,擦了擦嘴邊溢出來的湯糊,點了點頭。
米勒的傷勢並不算嚴重,隻是相當於被人用石頭狠狠地砸到了肚子上,隻不過受力點比較小,痛覺也來得更加猛烈。
“我們往南邊走,會經過特裏爾,然後是美因茨。等到了美因茨,往東邊穿過幾個伯爵領,就到德累斯頓了。”加布裏埃爾撚著胡子思索著說道。
“這一路可不太平。”西蒙咋吧著嘴搖搖頭。天知道這麽漫長的旅途裏,一路上會有多少綠林強盜和山賊土匪。
“哦,老爺,您完全不用擔心,”正喝著酒的加布裏埃爾頓時來了精神,“隻要您心懷上帝,虔誠祈禱,就不會有任何危險,我就是這樣平安度過一次次驚險的戰鬥的。”
西蒙點了點頭,不過心裏卻對此嗤之以鼻。這些中世紀的西歐人受宗教的影響非常濃重,三言兩句離不開上帝,離不開神。這不僅僅是體現在他們嘴上的,很多在西蒙看來荒誕可笑至極的事情他們都堅信不疑,例如堅信身患重病的人去聖墓取一把土壤便能痊愈,例如堅信放血灌腸療法能適用於一切病症等等。
同時,在酒館的這兩天,西蒙也算是見識到了這些愚昧的人們到底有多不講衛生。
這些天的降溫了,許多城鎮裏的鎮民和路過的傭兵行商鼻子下麵都掛上了鼻涕,而當他們感覺鼻子不適或者被鼻涕堵塞了,他們會隨意亂擤。在酒館那滿是食物殘渣和油漬的大橡木桌子上,有禮貌點的商人會用自己的衣袖來擤鼻涕,但那些粗魯的傭兵和農夫就不講這麽多了,他們會隨意把鼻涕擤在桌上。
甚至有一次,西蒙在酒館裏親眼看到一個滿臉麻子的老農忽然感覺鼻子不適,把一大坨青黃青黃的鼻涕擤在了一個禿頭趟子手的盤子旁邊,而趟子手仿佛已經習以為常,頭都不抬地繼續享用他盤子裏的湯糊。
最要命的,是酒館的侍女也著涼感冒了。她這兩天上菜,總是會在木碟和木杯上留下一些黏糊糊的鼻涕。剛剛西蒙看到那個酒館侍女給隔壁桌上酒,把酒杯在桌上放定脫手的時候,居然還帶出了晶瑩剔透的粘液拉絲,頓時讓西蒙一陣反胃。
之後西蒙再想喝酒,便會不顧酒館掌櫃和酒館侍女那詫異的眼光,自己去吧台前麵挑上一個還算幹淨的酒杯,然後在酒桶裏麵舀酒。
另外令西蒙十分困擾的一點是,每個人身上都有許多虱子和跳蚤。就算你洗澡洗得幹幹淨淨,除非你穿得比麻風病人還嚴實並且和其他人保持一定的距離,不然你會發現那些彈跳能力驚人的跳蚤還是會像牛皮糖一般黏著你,找上你,讓你抓狂。
“讓你的夥計準備好,我們明天早上出發。”拿著裝了滿滿一大杯紅酒的西蒙在經過那個怯懦的商人時站住了腳步,對他說道。
商人點點頭,一口喝盡了杯中的蜜酒,站起了身,推門而出。商人的兩個負責看守的夥計睡在牛棚旁邊,今晚他們會輪流守夜,防止該死的偷馬賊趁著夜深人靜幹些偷雞摸狗的事情。
……………
第二天,一縷初陽照耀在了馬棚旁邊的兩個相互倚靠而睡的年輕夥計臉上,他們眼睛旁濃重的黑眼圈告訴所有看到他們的人他們昨晚一夜都沒有好好休息。
清晨的溫度還沒升起,萊茵河畔的輕風帶著令人打顫的寒氣鑽進了一個夥計的袖口,不禁讓他打了個哆嗦,一下站了起來。
“該死,該死,他媽的,我怎麽就睡著了,要是丟了馬匹,親愛的奧布裏先生一定會把我的腿打斷了扔到森林裏喂熊!”年輕的夥計害怕極了,用雙手在馬廄旁邊的牲畜飲水槽裏敷了兩把冰涼的水在臉上,試圖讓自己更加清醒一點。不過好在他重新檢查了一遍馬廄之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至少他不用被打斷腿喂熊了。
“打起精神,小夥子們,我們該走了。”怯懦的商人奧布裏走出了酒館,揉了揉眼睛,將沾在眼眶的眼屎擦掉,走向馬棚。
清晨的科隆城街道上已經有許多鎮民扛著農具,揉著朦朧的睡眼向城門走去了。他們大多都是被凶神惡煞的管家拿鞭子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