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競技大會(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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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著東羅馬帝國風格襯填充帽鍋盔的小夥子內心有些忐忑地將手裏的劍揮向了埃蒙德男爵隊伍中那個渾身泥濘的粗壯男人。

    那個渾身都是幹泥被稱作麥金森的粗壯男人絕對是個硬骨頭,他沒有任何要躲閃的打算,隻是輕描淡寫地將著手中的大號單手武裝斧格擋了上去,隻聽見一聲鐵器碰撞的清脆響聲,科穆寧的年輕戰友手都快被那巨大的力道震得失去知覺,手中的短劍差點險些脫手飛出。

    但這個年輕的戰士既然能從奴隸船中和科穆寧一起逃出來,並且能在這麽久的流浪漂泊中留著性命,顯然也是有兩把刷子。隻見他幾乎是出自直覺般地抬起了持盾的左手擋在了身前,果不其然,他當即在木屑的飛濺中感受到了左手傳來的巨大的動能。

    粗壯男人的進攻沒有任何停頓的意思,鋒利的武裝斧一次又一次快速擊砍在了年輕東羅戰士那麵逐漸破損不堪麵目全非的盾牌上。

    “該死,這樣下去可不是個辦法!”處在戰線最左翼的年輕東羅戰士心裏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他真是擔心這麵並不是那麽結實的木盾何時會被砍穿,那樣的話直麵那柄鋒利武裝斧的就隻有自己那僅有一層薄薄的皮革護腕防護的手臂了。

    “機會來了,這隻愚蠢的狗熊體力不支了!”這個來自東羅的年輕戰士感受到那個泥濘戰士揮斧的速度一次比一次要慢,喘氣聲也逐漸變大了起來,心思不由活絡。他準備趁泥濘粗壯男人揮斧的空檔迅速出劍,將這柄短劍插進他的胸膛,徹底結束這該死的被動挨打局麵。

    “喝,去死吧!”

    年輕的東羅戰士把握機會在泥濘粗壯男人剛剛拔斧的空檔中對著他的胸膛迅速上前刺出了一劍,不過與他正好對上的並不是一雙驚恐萬分的眼神,而是一雙奸計得逞的眼神。

    “噗嗤!”

    不知道為什麽,泥濘粗壯男人居然一改剛剛的頹勢,以極快的速度對著年輕東羅戰士伸出的想要刺擊的手砍了上去。

    一時間,鮮血從東羅戰士的手臂噴射而出,原本渾身都是黃黃的幹涸泥土的粗壯男人身上多出了大片不屬於他的紅色血點血跡,一聲極度慘烈的嚎叫從激烈的砍殺聲中傳了出來。

    “不,盧可!”科穆寧聞聲轉頭,看到的卻是一路陪伴自己闖蕩過來的年輕戰友掉在地上的小臂以及那恐怖的露出森森白骨正不斷湧出殷紅鮮血的創口。

    “唔!”

    又是一斧,年輕東羅戰士的麵部濺射出了血液和碎肉,隨後順著粗壯男人收斧的方向無力地倒在了地上,屍體在一攤不斷變大的血泊中不斷痙攣抽搐著。

    科穆寧一時間呆住了,他感覺時間仿佛開始變得緩慢,空氣開始變得粘稠,一切關於盧可的回憶源源不斷地湧入腦中。

    “爵爺,我以前見過您,我是您隔壁村木匠的兒子,我叫盧可。上帝啊,在這支滿是異鄉人的軍隊裏能夠找到認識的人可真是不容易,哈哈。”輜重馬車和士兵們身上盔甲摩擦碰撞的聲音中,一個年輕眼熟戴著破爛填充帽的小夥子靦腆地和科穆寧搭起了話。

    “爵爺,這是個圈套,我們中伏了!”撒馬利埃米爾國那幹燥的空氣中吹來的股股熱浪裹挾著細小的沙粒拍打著科穆寧的臉,一根高速飛來的棗木投矛在科穆寧的眼中越來越大,卻被一個臉熟的褐瞳戰友舉著厚厚的木盾給擋下了。

    “這是我們生還的唯一機會了,爵爺,不管成敗如何,我都會盡全力跟著你一起殺出一條血路。”販奴船那潮濕陰暗混雜著各種臭味和黴味的奴隸牢艙中,在牢門外照進的微弱的火光照耀下,盧可那雙炯炯有神的大眼如炬般熱切地望著科穆寧。

    “有強盜埋伏!爵爺,你快帶著物資和同胞們往後撤,這裏交給我們就行了!”普羅旺斯公國的林中道上亂箭橫飛,盧可和戰友們立馬舉著盾擋在了一起從販奴船上逃出的難民麵前。

    “爵爺,我們這算不算偷獵?不管這麽多了,人都快餓得後背貼前胸了。唉,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啊,不知道什麽時候才可以回到家鄉,也不知道我父親母親他們怎麽樣了!”士瓦本公國的一處密林中,科穆寧和幸存的戰友們在皎白的月光下吃著狩獵來的兔肉,盧可低著頭傷感地說道。

    一路上,科穆寧從一個從沒見過血的小白,從一個會在夜中他人熟睡時為逝去的戰友痛哭流淚的多愁善感之人成長為了久經沙場手中沾滿血液,見慣了生死離別的老鳥。可是直麵這個從東羅境內出征前便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的夥伴在自己麵前死去的慘狀,他的內心還是受到了巨大的觸動。

    “不,不!見鬼,啊啊啊!”科穆寧那年長的中年戰友亞曆山德大聲嘶吼著,心中一陣翻江倒海,忍受著巨大的悲痛打開了麵前那個埃蒙德男爵士兵刺來的劍,反而轉守為攻居然將他麵前那個剛剛還占據優勢的埃蒙德士兵打得抬不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