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一場屠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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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
悠長的號角聲隱隱約約地從洛豪森村西邊的方向傳來,村莊裏陷入了一片無序和混亂。
商人們驚慌地匆匆打包好行李,套好拖車,向狹窄的村門蜂蛹而去。被領主手下搖鈴征召的村民們則帶著緊張和不安跑向了領主塔樓旁邊的軍械庫。
“嘿,抓住他!”混亂之中,一聲驚呼從村裏的肉鋪中傳了出來。
一道瘦弱敏捷的身影從肉鋪裏衝了出來,他的懷裏捧著幾大塊熏好的豬肉和鹿肉,一會兒便融入了出村道路上攢動的人頭之中。
屠夫在他的後麵,拿著砍肉刀從用石頭堆砌而成的肉鋪裏衝了出來,不料卻摔了個踉蹌。等他再抬起頭時,那個該死的賊已經沒了蹤影。
村裏的衛兵們大部分上了村牆,或者是在村門口維持秩序,因此,在村裏像這樣趁火打劫的事情屢見不鮮,大多都是酒館裏的雇傭兵、異鄉人和痞子幹的。
“見鬼,見鬼,見鬼,洛翁伯爵和他的蝗蟲軍隊就該去他們該去的地方——地獄,而不是我這!”費福爾爵士嘴裏的罵聲和嘟囔自警鈴聲響起後就沒停下過,剛剛和他翻雨覆雨的女人正和另一個女仆七手八腳地幫著他穿戴盔甲。
“輕點維妮婭,你這個愚蠢的婊子,我可能會死在你的笨手下而不是敵人的刀劍下!”
費福爾爵士的脾氣不好,在他緊張的時候會變得更加不好。此時的他正試圖通過咒罵剛剛給他係帽帶過於用力的女仆來驅散他心中的不安與恐懼。
塔樓外暗沉的天色使房間裏的光線昏暗極了,地上的一部分幹草因為潮濕而腐爛,散發著難聞的氣味。這可讓屋子裏心情本就不好的人雪上加霜。
“誰讓你這頭肥豬天天隻知道吃肉喝酒,尋歡作樂?瞧瞧你那快趕上我胸部一樣大的雙下巴,塔樓裏的所有人都知道維妮婭不是故意的!”
在房間的另一側,穿著深紅色貴族連衣裙的豐腴老女人一邊彎腰焦急地收拾著箱子裏的金銀細軟,一邊麵露凶相數落著費福爾爵士,她的丈夫。
“伊羅娜你還好意思說我,我的上帝,誰不知道我領地收入的很大一部分都被你用來揮霍了?新的禮服、用來搭配新禮服的珠寶、馬匹、仆人,一樣不落!要知道,我本來可以把這筆錢用在加強領地的防禦上。”
費福爾爵士回過頭,怒目圓睜地對著箱子邊那道暗紅色的背影咆哮道。
“哈,親愛的,我承認我確實用了些錢,但是遠遠沒有你說得那麽誇張。既然你這麽在意我們的領地,那你怎麽不把你尋歡作樂時花的錢用在加強防禦上麵?”
二人的爭吵越來越激烈,費福爾爵士被氣得顫抖,渾身白花花的肥肉也隨之律動,嚇得他身邊的兩個女仆更加手忙腳亂了。
………………
“駕!讓開,都給我讓開!”
村門口傳來了萬分火急的策馬聲,摩肩接踵的商人們和村民們慌忙地躲避著,在村莊守衛的嗬斥下給策馬者讓開了一條直通領主塔樓的縫隙。
策馬者穿著一件染成藍色的武裝衣,和費福爾爵士的家徽底色一樣,看樣子他是費福爾爵士的侍從。
“牽到馬廄裏去,但是不用卸下韁繩和馬鞍。”侍從下了馬,把韁繩交到馬夫手裏後便急匆匆的向塔樓跑去。
侍從的到來打斷了費福爾夫婦之間的“戰爭”,費福爾將目光投向了剛剛進來的這個小夥子身上,期待他能帶回點好消息。
“情況如何,弗雷茲?”
“遠比我們想象的要更糟糕。很遺憾我的老爺,我想我們得做好逃亡的準備了。洛翁伯爵的人非常多,借著雨雪停歇的空檔,我在奧蘭山丘頂上看見了他們在主路上從渡口方向而來的軍隊,上帝保佑,簡直和毒蛇似的長長一條,一眼望不到盡頭!”
侍從的那心有餘悸的眼神和敘述不像作假,當然,他也沒有任何動機和膽量在這個時候對費福爾爵士撒謊。
這可讓費福爾爵士陷入了一陣深深的猶豫和糾結之中。
“你到底在想什麽,你以為光憑我們領地的力量就可以抵擋住他們的腳步?我親愛的上帝啊,這就和樵夫魯赫家的小屁孩妄想以一己之力擊敗一個武裝到牙齒的諾曼海盜一般可笑!”
伊羅娜夫人喋喋不休的聲音又開始了,這可讓費福爾爵士的火氣一下又上來了:“閉嘴,你難道愚蠢地認為所有事情都必須通過戰爭來解決嗎?”
“所以,我猜你想向洛翁伯爵做出妥協,乞求他能饒過你,是嗎?”伊羅娜夫人尖銳地指出了費福爾爵士的企圖。
“沒有什麽事情是不可以坐下來好好談的,我可以答應他一些條件,以換取洛翁伯爵選擇繞過我們的村莊而不是選擇攻打它。如果攻打我們,他們沒有任何好處,還會損耗一部分兵力。而放過我們,不僅沒有傷亡,還能獲得我們的利益讓步。我相信洛翁伯爵是個聰明的人。”
聽到費福爾爵士的分析,伊羅娜夫人簡直是氣極反笑。
“看來你的腦子已經被那些該死的野女人們給迷壞了,才會說出這樣的傻話來。你也太看得起我們了,洛翁伯爵如果願意和我們談判,他就不會毫無征兆地摧毀我們在渡口的哨站,殺害我們的斥候。我們的兵力在他麵前不值一提,倘若和平的代價是讓你交出這片土地上所有的一切,你會答應嗎?”
費福爾爵士像是被一桶冰水從頭頂澆到腳底,一下便冷靜了下來。他感覺自己仿佛正置身於冰窖之中。
“至少我們現在還有機會帶著大部分的財產和忠心的私兵離開。如果真到那時候,擺在你麵前的選項或許就隻有兩個了——接受你絕對接受不了的條件,或者選擇死亡。”
費福爾爵士這下真的是怕了。如果洛翁伯爵開出的條件是他不能接受的,那情況可就太被動了,他絕無半點勝算擊敗來襲的軍隊。
“好吧,弗雷茲,讓仆人們現在收拾東西,我們馬上出發。”費福爾爵士沮喪極了,他艱難地對侍從弗雷茲說著,頭上的汗珠滴滴答答地從額頭順著臉頰流進了武裝衣的領口。
……………………………
風雪停了,久違的陽光重新撒在了白色的大地之上。
費福爾爵士和他的家人們已經帶著塔樓裏值錢的東西和幾個騎著馬的侍從私兵先行離去了,但是現在村門口依舊還有許多村民和商人向外湧出,朝著通向杜塞爾多夫鎮的道路匆匆行去。
就在這時,一隊騎著馬,穿著輕甲的斥候出現在了洛豪森村西部森林與農田交界處的主路上。
“嘿,看看那些膽小鬼,那麽賣力地推著推車,我打賭他們晚上在床上和他老婆幹事的時候也不會有現在這麽賣力!”
一個背著印有洛翁伯爵家徽的盾牌,戴著氈帽,穿著武裝衣和皮革外套的年輕斥候用手指著遠處路上推車的商人,和同伴們開著低俗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