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絞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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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杜登和其他囚犯們在一個烏雲密布的上午被士兵們罵罵咧咧地從地牢裏押了出來。
一陣又一陣的夏風掀起了他們發酸發黴的衣角,在地牢裏糜爛了這麽多天,當他們走向堡門時,就連一旁經過的老挑糞工都頗為嫌棄地捂上了鼻子。
“那是杜登嗎?”
“好像是的……我都快不認識他了,這該死的家夥,真是罪有應得!”
“他活該呢!”
村子裏幾個鎮民停下了腳步,對著押運的隊伍指指點點,竊竊私語地討論著。
此時的杜登已經全然沒了之前健康紅潤的氣色。
他的麵容蒼白,掛著濃重黑眼圈的雙眼滿是血絲和頹廢。他的身上滿是淤泥與糞便,散發著令人作嘔的味道。他行走時佝僂的背就和一個老態龍鍾的老頭沒什麽區別,和關進地牢前的他判若兩人。
亞當臉上的神情像極了一個即將被推入深淵的人,而這個空有著一身力氣的可憐蟲此時卻被束縛著手腳,沒有任何退路。他看著平時被自己欺壓辱罵的村民幸災樂禍的眼神與發自內心的歡呼,簡直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躲躲。
而此時,跟在亞當身後的科利夫則坦然多了。實際上,在幾天前的雷德堡港口被捕時,科利夫的心就已經死過一次了,至少現在的下場比他之前所設想的要好了太多——他不用被砍下頭顱了。
至於和科利夫狼狽為奸的妻子,與杜登偶爾還會施善的妻子相比,由於給人磨麵粉時經常偷麥而遭到村民們的厭惡。有人向西蒙提議砍掉她偷麥的雙手,然後把她綁在椅子上丟到萊茵河裏任其自生自滅,但西蒙並沒有采納。
真不知道西蒙從現代社會帶來的最後一絲善良會在什麽時候被這個野蠻粗獷的時代給消磨殆盡。
至少,這些人和西蒙沒什麽深仇大恨,絞死他們便足以贖抵他們的罪過、樹立自己的權威了。殘忍的酷刑在今天顯得沒有必要。
“走快點,蠢貨。”走在後麵的士兵踹了隊尾磨磨蹭蹭的搶匪一腳。
腳銬的鎖鏈聲劈啪作響,那個滿臉恐懼的搶匪摔倒在了滿是淤泥的地上,渾身癱軟,死活都不肯再起來了。
“求求你們,我是無辜的,我還有一個年輕的妻子在家等我,天呐,看在上帝的份上,別讓她年紀輕輕就變成一個孤苦伶仃的寡婦,行嗎?”搶匪的淚涕齊下,口中滿是難懂異鄉腔調。
他非凡沒能博得任何同情,反而遭到了村民們的無情恥笑。
“卑鄙的外鄉人,壞事做盡的家夥,你還是老老實實地被絞死比較好,這樣一來,這個世界上就不會再有更多可憐的寡婦誕生了。”
“哈哈哈,絞死他,這個無恥的賊不知道我們同情!”
“滾去地獄吧!”
搶匪被氣得渾身發抖,眾人的嘲笑如同魔咒一般縈繞在他的腦海中,他氣急敗壞地吐著唾沫星子對著村民們大喊:“我詛咒你們,我詛咒你們!”
“呸,”農夫埃爾文被惹惱了,他向搶匪吐了口痰,接著像隻好鬥的公雞一樣直起了脖子,“我唾棄你這個賊,包括你死後的墳墓!噢,對了,像你這樣的賊是不會有墳墓的,你會被吊在領地邊境的歪脖子樹上任由烏鴉啃食,哈哈哈哈!”
埃爾文的笑聲有些刺耳,但這直接戳中了那個搶匪的痛處。
在士兵的連打帶抽下好不容易站起來的他差點又癱軟到了地上。他抽著鼻子,眼睛開始四處亂瞟,似乎在尋找任何一絲逃跑的機會。
“我勸你最好不要有任何非分的想法,”拿著鞭子的士兵注意到了這個搶匪的異常,他冷笑著說道,“如果你試圖逃跑,我們不但會絞死你,還會把你的頭顱給砍下來,釘到領地木橋的背麵,今後所有人都可以踐踏你的靈魂!”
那個搶匪剛剛還不怎麽利索的腿仿佛發生了醫學奇跡一般不再顫抖了,他深深地埋下了頭,徹底絕望了,徹底認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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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過多的廢話和冗長的開場白,作為幕後主使人的杜登最先被押上了小廣場上的絞刑架。
在這裏,杜登可以感受到平時對他尊敬有加的村民們私下對他的真實態度。
村民們從地上撿起泥塊、石頭和馬糞朝杜登丟去,嘴裏盡是對杜登的謾罵發泄。
“見鬼,你們都給我看準點砸,”劊子手漆黑的衣服上因為誤傷而多了一道黃濘的泥巴印子,“我可沒做過對不起你們的事情!”
當杜登忍受了大家一分鍾的“關愛”後,司鐸漢恩斯壓了壓手,對著人群大聲叫停。
他還要宣讀杜登的罪狀呢,看台下那幾個氣呼呼專挑石塊朝杜登頭上砸的紅眼青年那架勢,恐怕再不叫停,杜登連被絞死的機會都沒有了,他大概率會被生生砸死。
司鐸簡要而又快速地宣讀了幾條杜登的罪狀,在杜登的眼中,這時間簡直比失眠煎熬的一整夜還要長,而在村民們看來,杜登的罪狀即便是講一整夜也講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