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富的希望沒有了。

    認真說的話，這雙鞋子說它是上周的也對，說它是開元的也對，畢竟誰也想不到曆史就和現在隔著一層膜，戳破了就掉出來個人。

    “聽說電腦玩久了人就變成傻子了，你少碰電腦，多出去走走。”

    許文斌懶得搭理這貨，起身出門。

    拿個破草鞋就說唐朝的古董，怎麽不說是劉備編出來的？

    “哎呀，要不你再仔細看看。”許青不死心，“看能不能做舊什麽的……”

    “哦，你做舊就能做出來古董，看把你能的——不是我說你……能不能幹點正事？”

    許文斌心裏這個氣呀，拿手指使勁兒點他，“別整天琢磨有的沒的，跟秦浩學學，行不行？

    老秦過來串門說小浩子當上警察了，問你幹嘛呢，我提都沒臉提！”

    “自由職業，自由職業。”許青收起草鞋，這不能給薑禾看見了，不然以為他變態呢。

    丟吧，是唐朝的古董，賣吧，它誕生應該不超過幾個月，真讓人頭疼。

    “自由……個屁！”

    許文斌高聲說出兩個字，看一眼雜貨間的門，忽然又壓低聲音，聲調拐個大彎兒。

    “要不是你長大了，我非得找棍子抽你一頓……”

    說著話，他轉頭掃一圈，沒棍子，隨手抄起沙發旁那把破劍，“還自由，自由就是拿雙破鞋造假？這是不是……”

    聲音戛然而止，許文斌像是被捏住喉嚨的鴨子，愣愣地看著手上的劍。

    “玩具，買的玩具！”

    許青一把搶過來，打哈哈道：“就是玩玩……哪有什麽古董。”

    劍要是被老頭子弄跑了，薑禾非得急眼不可，這是她吃飯的家夥來著。

    許文斌摘下眼鏡揉揉眼睛，又重新戴上，盯著許青手裏的劍不放。

    “……你給我。”

    “不給。”許青搖頭。

    “給不給？！”

    “……好好好，給你看一眼。”

    許青聳聳肩，故作鎮定地把劍遞回去。

    沒道理草鞋不是古董，劍就是了。

    “不會真是個古董吧？你給估個價？”

    “……”

    許文斌沒應聲，表情凝重地從劍柄一直看到劍尾，然後握住劍，慢慢從鞘裏抽出來。

    劍身一點一點顯露在眼前，許青不由屏住呼吸。

    “去你的！”

    隻抽出來一截兒，許文斌就氣急敗壞地把劍合上，丟回給許青，轉身走人。

    丟人了，差點信了這小子的邪。

    “好好找工作，要不你也去考個公務員，為人民服務。”

    把著門把手囑咐一句，許文斌再瞧一眼開了道門縫的薑禾房間，關上門離開。

    “……”

    許青納悶的把劍拔出來，再合上，再拔出來，有點理解了。

    一點氧化反應都沒有，妥妥的玩具。

    見薑禾房間門開，他隨手將劍扔過去，道：“這個收好，不要隨便拿出來。”

    等薑禾放好劍出來，許青瞧她兩眼，饒有興趣地問道：“剛剛你想喊我爸什麽？”

    “我不知道喊什麽。”

    “那是我爸，我父親，我爹……一個意思，你叫他叔叔就行了，如果哪天見著我媽……哦，也就是我母親，我娘，你就喊阿姨。”

    許青不知道唐朝都怎麽稱呼，反正爹娘這倆詞應該是沒錯的。

    “叔叔，阿姨。”

    薑禾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停頓一會兒問道：“你不想習武了嗎？”

    “有沒有快速成為一個高手的捷徑？或者有什麽厲害的功法沒有？”

    “習武一事，哪有什麽捷徑。”

    “……”

    許青失望，前幾天試著練了一下站樁，才五分鍾他就不行了，兩個小時簡直要命。

    現在和平社會，習武的性價比低到離譜，除了裝比之外可以說沒有任何用處，把人打傷了還得賠錢……

    練功？練個屁！

    吃苦是為了以後的享受，沒有任何收益還去吃苦，那應該是種病。

    “過來玩遊戲吧，練功的事以後再說。”

    學會生活就是要從一點一滴的小事做起，小孩兒剛剛懂事的時候，也都是從遊戲開始接觸這個世界的——

    雖然和電腦遊戲不太一樣，但許青感覺差不多。

    積木七巧板是遊戲，劍三也是遊戲，沒什麽區別。

    老頭子突然跑過來隻待了那麽一下，該做事情還要做，薑禾在許青的指點下玩遊戲，從創建角色開始，不知不覺一個下午過去。

    一個憑空冒出來的人想要養活自己，也隻有在虛假的網絡上想想辦法了——隔著屏幕，別說是個古人，就算是隻貓成精了拿爪子劈裏啪啦敲鍵盤也沒人知道。

    “這個要怎樣賺錢？”

    吃飯時，薑禾開口問道，她實在理解不了這個世界的錢是怎麽來的。

    難不成大家都坐在家裏，看著屏幕玩遊戲就有人送吃送喝？實在太奇怪了。

    “等你學會了幫別人玩。”許青道。

    “幫誰？”

    “嗯……我想想怎麽給你解釋這個東西。”

    麵對薑禾求知的眼神，許青沒有選擇敷衍，主要怕她沒什麽動力，還會懷疑自己忽悠她。

    “這是個娛樂項目，就是吃飽喝足了，沒事做，然後拿來消遣的，就和逗蛐蛐一樣，明白吧？”

    “嗯，遊戲。”薑禾點頭表示理解。

    “然後有很多人，幾萬幾十萬的人一起玩這個遊戲。這麽多人，總有那些沒有時間玩的，不是誰都像我……哦，像你這麽閑，他們沒空玩，於是就付錢找你這樣的閑人幫他們玩。”

    “沒有時間玩遊戲，所以花錢雇人幫自己玩？”薑禾難以理解這種事情。

    “對啊，我都已經花錢買了遊戲，還要讓我花時間去玩？”許青笑，低頭吃一口菜，也不再逗她，想了想道：“你大概就是相當於幫地主老財養蛐蛐的人，等你養好了，他們直接拿去玩，這樣理解了吧？”

    畢竟是第一份勉強算工作的工作，他解釋的很仔細，薑禾聽得也很認真。

    做個網癮少女，總好過半夜跑出去裝鬼嚇人，許青抱的就是這個念頭。

    至於未來……先了解怎樣生活，才能談未來。

    吃完晚飯，薑禾繼續在遊戲的世界裏摸索，許青打開新買的電視看新聞聯播。

    冬瓜也吃得很飽，懶懶地在房間逛一圈，像是在巡視自己的領地，最後停在沙發前，看著倆人猶豫一下，跳到薑禾腿上臥著。

    入夜，這個城市亮起萬家燈火，每一盞都是不同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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