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北伐(七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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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福隻有五百人加上一個補充的火炮隊,總共十門60迫擊炮,每門所需人手:炮長兼觀瞄手一人、射手一人、副射手兼彈藥手三人,由指揮部掌握,也可以在需要的時候,加強給某一個都或是別的單位。
經過這麽久的訓練和戰鬥,所有的軍士都喜歡上了這種體形不大,威力卻不小的鐵筒子,平時隻需要放在腳踏車後架上就能馱著走,沒有路的話,解下來拆成炮管和炮架兩部分,分別由炮長和射手背著,也不費什麽事,需要的時候隻須不到半刻鍾便能展開,所有的射擊諸元既能經由手工測算,也能根據前方的觀察哨或是飛行器提供,以前廂豐富的戰鬥經驗,炮手的首發準確度為全軍之冠,射擊速度更是驚人地快,相應地炮彈消耗速度也是驚人地快,因此他不得不小心行事,將炮隊留在城牆上,一方麵具有良好的戰場視野和高度,一方麵也可以保證及時提供支援。
張德全並沒有反對鄭福的出擊計劃,盡管他有否決權,可維持軍事主官的指揮權威同樣是他的職責之一,穩守待援或許更加妥當,但昌平縣城周長超過了三十裏,要是防守的話,五百人根本站不滿,也不是火槍兵應該采取的戰鬥方式,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城中有什麽異動,分散開來的人手就會陷入各自為戰,甚至被各個擊破都有可能,防守一座沒有任何價值的城池,並不一個好主意,相反主動進攻才是他們最習慣的戰法。
縣城正麵的城牆上,十門60迫依次排開,炮手們將炮身和支架撐開,一箱箱紡錘形的炮彈被人打開放在邊上,炮長舉著帶測距功能的千裏鏡向城下了望,同時在心裏默默地計算著,留守的第五都全體人員靠在垛堞後麵,檢查自己的火槍,然後開始朝裏麵裝填火藥和槍子。
隨著一陣“吱呀”的響動,腳下的城門被打開了,端著火槍的射聲軍士以三人一排的縱列魚貫而出,飛快地跑過吊橋後,沿著護城河向兩邊展開,一個挨一個地站成橫排,鄭福親領的第四都連同他的指揮旗從正麵的陣地向前壓,迎向蜂擁而至的元人步卒。
“咚咚”
行軍鼓適時地響起,他的人踏著鼓點以三息一步的速度前行,長長的火槍靠在右肩上,人人都是昂首正步,按正常的戰法,在野地裏接戰,應當盡量加寬正麵,保持火力的涉及度,第四都的正麵寬度不足二十步,理應向左右兩邊展開,可軍士們遲遲沒有聽到指揮的指令,各隊的隊正也在翹首以盼,得益於通訊手段的先進性,這些隊正不必轉頭就能從耳機中聽到鄭福標誌性的北地話。
“全體都有,各隊以五人為排,四行成列,呈正斜八角麵展開,第三都隊形不變,隨時策應。”
“嗬!”
第四都的兩個隊正一齊出聲答道,隨即以鄭福的指揮旗為中心,各自向正麵、左麵、右麵排出五個五人四排的小陣,整個陣型的轉換用時不到一刻,其中正前方的三個小陣幾乎在一瞬間便完成了,鄭福的臉上雖然沒有多少表情,眼神卻不自覺地露出一絲得色,這樣的敵前換陣,如果不是見慣老陣的宿卒,光靠平日裏的操練,是絕不可能這般順遂的。
不光是他,城頭上的張德全因著高度的原因,看得猶為真切,在心裏不禁地叫了一聲“好”。
敵人衝得雖然堅決,整個陣型卻十分鬆散,如果還是照著操典上的規程來打,至少一半以上的槍子都會落空,鄭福將大陣打亂,變成二十人一隊的小陣,便可以靈活地配置,從上麵看下去,猶如一朵盛開的梅花。
“咚咚、咚咚、咚咚”
隨著距離的接近,正麵第一個二十小陣離最近的敵人已經不足百步,鼓點的節奏愈加明快起來,位於隊中最右首的隊正眼都不眨地盯著敵人的身影,在心裏飛快地估算著步數。
“九十步、八十步、七十步,六十步......”
就在即將跨入六十步的一刻,他猛然咬住掛在嘴邊的鐵哨子,尖利的哨聲在鼓點中顯得異常突出,整個小隊二十人全都是精神一振。
“啾啾-啾。”
按照操典,哨聲響起後,就是接戰的指令,第一排的軍士會繼續向前踏步,然後下蹲舉槍、瞄準,做完這一套_動作,後麵的三排才會依次停下來。
“啾”
緊接著一個短促的哨聲響起,第一排五名軍士一齊扣動扳機。
“呯呯呯”
五枝火槍的槍口冒出一串白煙,迅速地響成一片,驟然點燃的火藥在一個極小的空間裏劇烈燃燒,產生出巨大的聲響和推動力,將圓圓的鋼丸從一步半長的槍管中推出,朝著已經不足五十步開外的敵人飛去。
按照李世安的布置,這個方向上一共隻有三十個人,衝在最前麵的是個百戶,身高體壯麵目凶悍,單手舉著一麵硬木牌護在胸前,宋人步卒的動作在他眼中顯得異常清晰明了,當黑洞洞的槍口被人舉成一排時,一種莫名的恐懼從腳底升起,順著背脊向上直冒,腳下一滯,身體本能地一縮,想要躲到盾牌後頭,隻用眼睛露在外頭,眼睜睜地看著槍口的火花一閃即逝,緊接著手上傳來一股無可抵禦的力量,那麵由硬木製成、連利斧都不能一下劈開的盾牌一下子從中間裂開,姆指大的鋼丸擊出一個同樣大小的洞口,去勢不減地撞進了他的衣甲裏,感覺就像是被人用槌子狠狠地砸下去,讓他的身體一下子不受控製般地軟下去,雙腿因為慣性使然向前奔了幾步,然後一頭栽倒在泥土裏。
“啊!”
除了他,五發槍子隻打中了兩個人,另一個中在手臂上,當場就撕開了一道血口子,令他整條胳膊耷拉下去,手上的刀子也轟然掉落。
這陣不大的排槍讓敵人的攻勢微微一滯,隨即又吼叫著衝上來,在差不多四十步左右的距離上,第二陣排槍打響了。
“呯呯呯”
這一次的準頭要稍好一些,四名敵人幹脆利落地倒在地上,其餘的步卒踩著他們的屍體繼續前衝,離著已經在三十步左右。
第二排的步卒一放完槍就半蹲於地,按照操典中的步驟裝彈,第三排的槍聲貼著他們的頭頂響起,幾乎彈無虛發。
三排火槍放完,敵人倒下了一小半,餘下的大概還有二十人左右,依然吼叫著向前衝,同時敵人的第一批箭支到了,第一排的一個軍士眉心中箭,哼都沒哼便倒在地上。
第二排的同一位置馬上前踏一步,站在了空缺的位置上,後麵也是依次遞補,第四排隻剩下四個人,此時第一排的軍士已經完成了裝彈,不待隊正的哨子響起,便舉槍擊發,剛剛遞補上來的那名軍士稍稍晚了一會兒,因為他沒有用自己的槍,而是撿起陣亡弟兄的火槍,所以在節奏上顯得不那麽整齊,這個稍縱即逝的空隙被隊正聽到,眉頭皺了起來,此時敵人的箭支已經相當精確,他們的火力密度有些單薄,按部就班會造成不小的傷亡。
“啾啾啾啾”
一陣連續而緊湊的哨聲從他口中吹出,位於隊中最後排的四名軍士馬上做出了一個標準的投彈動作,將早已經扭開蓋子,勾出火繩的67式木柄手_榴彈奮力扔出去,然後所有人四肢撐地,將頭盔對準前方,同時躲過了敵人的弓箭攢射。
那名命中對方眉心的敵軍弓箭手正好射出第二輪箭支,原本有十成把握再取一人性命的,當然不可避免地落了空,不過他毫不氣餒,在這個距離上,哪怕敵人用一種可笑的方式趴在地上,他也有把握將箭支射入目標的後背,所需時間不會超過三息,這個反應速度已經遠遠超過了對手的火槍射擊速度,幾乎達到了三輪射的密度。
然而這個動作卻被一個突如其來的黑影打斷了,他下意識地盯著黑影飛來的方向,看著它“咕嚕咕嚕”滾到自己腳下,這才發現在這個黑乎乎的事物尾巴上,正在冒著灰白色的濃煙!
“轟轟轟”
四枚手榴_彈在敵人的背後爆炸,離著大約在三十到四十步之間,這個距離在火藥的殺傷之外,卻在破片殺傷之內,所以他們必須要躲避,而敵人就沒這麽幸運了。
第一次見識這種大殺器的步卒除了好奇,沒有做出任何反應,而直立的人體是爆炸最好的參照體,僅僅十息不到,這片方圓不到五十步的小小區域,就變成了一個可怕的死亡漩渦,再也沒有一個能站立的活人。
包括他們這些始作俑者自己在內。
爆炸聲一過,那名老卒隊正就從地上手腳飛快地爬起來,顧不得抖一抖身上的灰土和血漬,嘴裏的哨子吹出兩短一長的音調。
“啾啾......啾”
早已站起身的軍士們立刻將火槍執在肩上,邁著整齊的步伐,向前麵那片布滿了殘肢碎肉和血清的地獄。
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