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方寸之間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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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誠子不是沒有自己的考量,他綜合了朝堂上的諸多爭端而最後決定收葉安為徒,一來葉安身份特殊,到現在自己也無法考證他出自何處,二來便是從靜真那裏看到了太後的態度。
太後定然是不希望一個強勢宰相在她輔佐天子成長時出現。
寇準素以強勢聞名,當年敢硬拉著真宗皇帝上戰場,現在主少國疑之下,若寇準再度為相,那後果必然不可設想。
說到底他是站在太後這一邊的,靜真帶回來的消息雖然重要,但卻無法改變自己的決定和判斷,眼下天子實在是太小了,所有人都希望這個時候的朝堂能夠安穩些,等天子逐漸長大成人之後,再去商討別的事情。
母壯子幼,這是一件非常敏感的事情,但據玄誠子所知,太後不是“呂武”一般的女人,她隻是要護著官家長大,護著他能夠順利接過皇宋大權。
太後劉娥是一個什麽樣的女人?玄誠子非常清楚,她並非像朝堂或是民間所傳聞的那樣獨斷,事關大宋國運,一個女人家不得不慎重
在玄誠子看來這時候最要保證的便是太後的權威,除此之外其他都是虛妄,即便是犧牲掉寇準也在所不惜。
寇準對自己有過知遇之恩,當然也有過提攜,當年的事情在玄誠子心中已經紮了根,他知道自己錯了,不該做那些事情,但終究是錯事以成無法改變。
稍稍自嘲的笑一下,玄誠子伸手掐斷線香,起身望向淨室中的眾人道:“此事便這般定下,老道不希望諸位師兄弟再有踟躕!”
即便是心中反對,但靜真也隻能跟著眾人點頭應下:“尊掌門法旨!”
走出淨室之外,靜真上前道:“師尊,此事真的沒有商量的餘地?畢竟寇相公當年若是我等此時相助,可要比錦上添花要有用的多!”
“莫要再說,此事看似是朝堂之爭,但卻是國朝大事,為師問你:是以太後為尊,還是寇相公為重!?”
靜真愣了一下隨即道:“自然是以太後為尊!師尊的意思是我等現在應該相助太後?”
玄誠子斜斜的望了靜真一眼,長歎一聲:“你還是莫要攙和這些事了,若是想做官,便在祀部司中好生任職,若是不行便掛印而去,老君觀終究有你的一席之地。”
“師傅這是為何?”
靜真大吃驚,隻覺得眼前的師傅變得有些陌生。
玄誠子無奈歎息一聲,可這吃驚的靜真隻能再度解釋:“你本就不適混跡於朝堂之中,身心太正卻沒有多少計較,便是有過權謀,也太過留痕;時日長了朝堂上下便會覺得你是小人!也會認為咱們老君觀出來的也都是小人此事不可為!”
“那弟子該如何做?”
玄誠子剛要開口,便瞧見在遠處和靜武蹲在地上玩的著什麽的葉安,指了指他道:“去問你師弟吧!他也許能為你解惑。”說完便徑直走去。
“師弟?”
靜真有些奇怪的看了葉安一眼,隨即搖了搖頭,自嘲的笑了笑:“黃口小兒有何可指點我的!”
靜真雖然正直但也有自己的高傲,這是一種在官場上摸爬滾打出來的尊嚴。
一個籍籍無名的小兒如何能給他指點明路?
雖然心中不滿,但靜真還是向前走去,他是被靜武的笑聲所吸引,這傻小子的憨笑聲總是讓人心情愉悅。
走進了才瞧見倆個人蹲在一起,地麵上是一個用石子畫的正方形缺了一邊用圓圈代替,對角用直線相連。
倆個小石子就在這方寸之間騰挪,當靜武手中的石子無處可走的時候,葉安哈哈大笑道:“你輸了!要請我吃雞子!”
靜武無奈的從懷中掏出一個雞蛋遞給葉安,抬頭瞧見靜真便又不服的說道:“那便繼續!師哥助我!”
玄誠子已經在邊上看了許久,靜真便也蹲了下來,在他看來這應該很簡單,隻需要用自己的棋子把對手必入絕境跳入圓圈之中即可。
但指點靜武下了兩盤卻都是以葉安勝利而告終,看著圓圈中的石子靜真有些納悶,這小小的棋局難道比圍棋還要難不成?
隨即自己親自下場和葉安“鏖戰”起來,但依舊被葉安連下兩城,而葉安麵前的雞子卻已經有了五六個,邊上的靜武心疼的大叫:“師兄還不如我!”
靜真盯著地上簡陋的棋盤終於發現了不簡單,雖說隻有四個棋子五個點,一步隻能移動一下,但這棋局卻極為考驗人的專注,稍有不慎便要投子認輸。
玄誠子望向葉安道:“小小棋局,方寸之間,卻是存有大智慧啊!對了這棋局叫什麽?”
從起床到上山真是把自己餓壞了,葉安剝開雞蛋大大的咬上一口,頭也不抬的說道:“跳茅坑!”
除了手表之外,葉安的身上還有幾樣東西,但主要都是防身或是急救用的,曾經挨過餓他唯獨受不了的便是饑餓的感覺,胃裏空空如也,不斷的“空磨”,那種感覺仿佛要把人折磨瘋。
當年留下的陰影使得他對食物有著別樣的尊重和熱愛
幾個雞蛋被葉安吃的讓人感歎,玄誠子瞧見他吃飯的模樣都開始懷疑,這小子怎麽就能把一個雞子吃的如此小心翼翼和虔誠?
從蛋白到蛋黃都被他吃的津津有味,玄誠子甚至懷疑:“難道這小子在那裏吃不到好飯食?不應該啊!”
整個齋房之中安安靜靜,唯能聽見葉安一個人在那裏出的風卷殘雲,精米做的白飯,配上一些煮出來的素菜和醬菜,靜武都不願意動筷子,但葉安吃的那叫一個快活。
一盤臘肉被靜真推了過來:“咕咚師弟慢點吃,還有些臘肉”看著葉安吃飯不知為何特別的香。
葉安把嘴邊的飯粒吃掉,連忙向靜真叉手:“多謝師兄!”
靜武在邊上小聲問到:“師弟這飯食好吃嗎?”
葉安頭也不抬的嘟囔道:“難吃至極!便是我用腳做出來的都比這要好得多!”
“那你還吃的這麽香?!”
葉安把最後一個米粒刨進嘴裏抬頭道:“我家長輩常言:一粥一飯,當思來處不易;半絲半縷,恒念物力維艱。”
玄誠子驚訝的望著葉安,嘴中不斷重複他剛剛的話:“一粥一飯,當思來處不易;半絲半縷,恒念物力維艱雖簡樸之言卻是蘊含大道!非大賢無以出此語!你家長輩到底是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