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明光乍現,如日昭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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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衙的小池塘邊上是一座淨室,這裏是知縣事王溫中午小憩地方,隻不過作為主人的王溫此時正和觀妙先生以及老仆王淵站在外麵焦急的等待。

    葉安是拖著他的大褡褳進去的,進去之前特意交代不可打擾,亦不可窺探,否則丹藥便沒了,這種事情老道才不會相信,幾次想上前扒門縫,但發現邊上王溫和王淵眼神不善後隻能作罷。

    葉安哪有什麽靈丹妙藥,事實上他隻不過有一盒無糖口香糖,要想治王老夫人的病,最主要的還是醫者的藥,但要想改掉她的壞習慣,那就需要用一些“偏方”了。

    迷信這東西說到底是讓你“迷”而後“信”,自己把這從未出現過的東西誇讚成靈丹妙藥,效果自然不用說,隻要王家老夫人相信,便會按照醫囑來吃飯,調整良好的飲食習慣,再加上藥石之利便可控製住她的糖尿病,如此一來身體自然好轉。

    小鐵盒子需要打磨,上麵的東西實在太過明顯,葉安可不希望這些人去探尋那些奇怪的條形碼和文字

    聽見外麵不斷的腳步聲,葉安便知道老道和王溫等人等的有些不耐煩,事實上鐵盒子他已經打磨好,隻不過是為了在確認一下上麵的東西有沒有被刮幹淨。

    油燈的壞處便是近了熏眼睛,遠了看不清,為了把底細打磨幹淨,葉安不得已掏出背包中的強光手電仔細觀察,確認無誤之後才敢把這鐵盒子拿出去。

    房舍之中不時傳來嗖嗖索索的聲音,一會之後便了無生息,就在玄誠子實在忍不住走上台階的時候,一道強光從恰好從門縫中射出,光明乍現,如日昭昭!

    老道捂著眼睛好久才恢複目力,驚駭的退回原位久久不語,哆嗦的嘴唇讓邊上的王淵不住的冷笑。

    他豈能不知玄誠子心中的那點想法?

    可惜,這個名叫葉安的小子絕非等閑之輩,更不是他玄誠子能收的徒弟,無論是談吐還是才學遠勝他說見過的所有年輕人,並且從一開始他就發現這小子身上有大隱秘。

    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須,王淵一樁樁一件件的數列出葉安的不同尋常。

    隨身攜帶的東西沒有一樣是不精巧的,雖然穿著玄誠子的紫服羅裳,但身上的氣度卻完全不似修道之人。

    尤其是一種奇怪的感覺在他身上時隱時現,仿佛對所有人都不在乎,無論是看誰眼神都是一樣的,對待自己這個仆從身份的人居然也是彬彬有禮,這就很奇怪了。

    剛剛的那道強光王淵不會認為是自己看錯了,邊上個的王溫已經驚駭的說不出話來,顯然是出自那小子的手段。

    什麽樣的東西能夜放光明?

    這個問題讓王淵有些不知所措,他見過夜明珠,光芒溫和熒亮,而剛剛的那道光如明光驟現,端是不得了,怕是真有靈丹妙藥出現?

    淨室的門被推開,葉安神色泰然的走了出來,伸手就把小鐵盒子扔給了王淵,然後便頭也不回的向客房走去。

    從幾人的表情上來看,剛剛的表演應該算是成功的。

    因未有家眷前來,所以王溫給玄誠子以及葉安安排在了客房留宿,若是有女眷在後衙是萬萬不可的。

    小院之中安靜無聲,王溫驚詫的望向王淵,他不明白這少年人是如何看出他才是這裏最尊貴的人。

    而玄誠子笑道:“悋墨兄如何?這小子當我徒兒可曾有半點不妥?”

    王淵摸著下巴上胡須哈哈大笑:“好!我輸了!沒想隱芝居然能有如此機緣,真是天賦異稟!我唯一好奇的是你能當的了他的師傅嗎?”

    瞧見玄誠子的臉色難看,王淵笑道:“此子出身不凡,我雖不知出自何處,但他卻是處處彰顯不俗,此子為何會選擇拜入你之門下?就不擔心明珠暗投?”

    王溫非常恰當的在這個時候退走,無論是王淵還是朱自英,兩人之間的對話不是自己這個小小知縣能參與的。

    一個小小的少年居然能受到老祖和觀妙先生的重視本身就不簡單,而自己卻已經有些嫉妒這個名叫葉安的小子了。

    瞧見王溫從月亮門拐了出去,玄誠子哈哈大笑:“哈哈,老道也不欺瞞,他的出身和腳跟我也不知!”

    王淵臉色一變,驚詫的望向玄誠子:“那你還敢收他為徒?要知道你的傳承可是”

    玄誠子擺了擺手,望向王淵的眼神頗為揶揄,踢了一塊石子在水塘中濺出一朵小水花道:“隻要他能出人頭地,名動天下,管他是誰又有何妨?”

    見王淵還要說話,玄誠子再次開口道:“說來可笑,前幾日老道從洞中下山,本是為了卻太原王氏後輩家中的陰私之事,誰知半路遇到了他,說是性情相投也好,說是機緣巧合也罷,反正便要收他為徒。我上清道統的傳承可比什麽都重要。”

    “比那位貴人的召見都重要?”

    王淵突然發聲,讓原本還頗有興致的玄誠子一愣,隨即明了的點了點頭:“原是你來傳旨,早就聽說那位欲召老道前往京師,沒想到是你來傳的旨。”

    王淵搖了搖頭:“我既非官身,又非待選,貴人豈能讓我傳旨,隻不過旨意到了溫平的手中,今日為時已晚,明日則吉時宣旨罷了。”

    玄誠子點頭道:“如此說來便對了,你關心我上清道統傳承是假,實際上不過是為了瞧個熱鬧,那小子入了你的眼?”

    在亭子中坐下的王淵微微點頭:“是啊!但可惜不知他的出處,三番幾次的試探終究是被人家輕描淡寫的抹去,溫平又是個“冬烘先生”,君子欺之以方,古人誠不欺我!”

    玄誠子大笑:“你們王家現在出不了人才,便是之後也要等上三代,文正公一人用盡你王家氣數了!”

    王淵露出神秘的笑容,微微一笑道:“哦?既然如此還請觀妙先生指教!”

    玄誠子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須,用力的撓了撓頭:“王雍,王衝學識不錯,但腦子不靈光,在朝堂上最甚不過止步正五品的文資,若是王素,還有些手段,當是這一代的頂梁之人,可惜性情太過剛直,走不了寇相公的老路。”

    “是啊!走不了寇相公的路子,朝堂上也容不下一個寇相公了。”

    說到寇準,王淵和玄誠子兩人沉默了一會,最後還是王淵最先開口:“寇相去往雷州的路已經走了一半了,本就體弱不知能否熬過去。”

    玄誠子抬頭看了看天上明月,口中茶水愈發苦澀,輕聲道:“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