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文人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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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一個突然出現俏生生的小娘子,“單生狗”的葉安自然是會多看幾眼,而邊上的玄誠子從上到下的透露出一股不恥。

    如此打量一個女子於禮不合,更何況王大官人還在邊上

    但葉安並不在乎,這是一個陌生而又熟悉的世界,這裏的一切都在吸引著他,讓他忍不住仔細打量,尤其是他初入宋世第一個看到的女子。

    能在待客的花廳出現,還能如此俏皮的跳出來,顯然英娘在這莊子裏的地位不低,最少王皞這位大官人是極為疼愛他的閨女。

    古色古香並不適合用來形容女人,尤其是年輕的女子,但眼前這個女子卻從上到下的散發出一種古典的美感。

    細長的脖子,彈指可破的臉頰,一雙杏目,青色的夾襖穿在身上如同一個“精靈”,下麵是裙擺中露出一雙桃紅色的繡鞋

    葉安有些忘我,他是在欣賞而沒有褻瀆,對於這個時代的女性他還是第一次見識,沒想到完全不似書中描寫的那般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也不是隻知深閨秀花鳥的“樓上小姐”。

    相反英娘給人一種活潑,自由的感覺。

    即便是見到自己這個外人沒有怯懦和害羞,而是好奇,當然這種好奇在她被葉安盯著上下打量的時候消失了。

    尤其是看到這個少年郎盯著她的腳在看時,驚如小獸一般的躲到了王皞的身後,但不時的探出腦袋又好奇的打量著葉安

    阿爺說過眼前這個少年很特別,最好不要和他有任何來往,但他又是觀妙先生的弟子,而觀妙先生是來給自己禳災度厄的,那他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

    他和自己見過的大多數不,不是大多數而是所有的少年人都不同,眼神雖然一直在自己的身上,但卻沒有那種紈絝子弟的輕浮。

    很奇怪,自己從這少年人的眼中看到的是一種“欣賞”,就像阿爺在看唐時的字畫。

    “咳咳咳咳咳嗚咳咳”

    劇烈的咳嗽聲響起,王皞和邊上的老道差點把肺管子都咳出來了,葉安尷尬的笑了笑,望向英娘聳了聳肩膀:“在下失禮了,免得師傅和你爹爹咳出肺癆病來。”

    雖然是嬉笑的調侃,但英娘卻沒覺得有一絲不尊重在其中。

    “世兄客氣。”

    英娘微微一禮便轉身匆匆便離開,走的時候步子不小也不大,給葉安留下的不錯的印象,最少這個時代的女子還沒有開始裹足綁腿。

    “子曰:君子有三戒,少之時,血氣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壯也,血氣方剛,戒之在鬥;及其老也,血氣既衰,戒之在得。”

    王皞背著手一副長輩教育晚輩的模樣,葉安已經習慣了,在這個世界裏,上下尊卑就是一種製度,是禮法的所在,所以王皞作為長輩,文道前輩,自然能“不分青紅皂白”的把葉安剛剛的行為說是少年人的色心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玄誠子挑了下眉毛望向葉安:“孽徒,便是看上王家的小娘子,也該由師傅上前和大官人說項,媒妁之言,三書六禮”

    邊上王皞的臉色已經有些不好看,葉安連連擺手:“從未想過,我是隻是在欣賞美,觀英娘如觀畫中之人而已。”

    “怎麽?堂堂王家貴女還配不上你不成!”

    葉安已經發現王皞的臉色更加難看,歎息一聲道:“師傅何故陷我如此?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王家小娘子天生麗質,如何不引人傾慕?葉安出身微寒不敢高攀。”

    “葉家小哥無需如此,爾之風采不遜大家子弟,何必自貶?”

    邊上的王皞終於開口化解尷尬,最少在葉安說出對英娘沒有想法之後開口“安慰”。

    “如此王大官人便是同意了?”

    葉安突然開口,讓王皞僵在原地,也讓揶揄的玄誠子變了臉色,隨即大笑開口道:“玩笑,玩笑而已!”

    “世侄還是莫要開這種玩笑,免得遭人誤會!觀妙先生,還請早日施法,王皞這便讓人準備齋醮科儀的所需之物,便不作陪了。”

    見王皞生氣的離開,玄誠子挑眉道:“何必招惹他?”

    “我便是見不得高高在上的氣勢,王淵如此,王皞亦如是!當然我也想見見文道前輩發脾氣是個怎生模樣。”

    “見到了?”

    “氣度非凡!”

    “何以見得?”

    “沒攆我們走。”

    玄誠子啞然失笑,指了指葉安:“你這小子,當真不知厲害,別看小看了這些文人,他們一般不會和晚輩置氣,可若是真的動怒”

    拍了拍葉安的肩膀,玄誠子臉色變得嚴肅道:“文人手段你當真承受不起!”

    玄誠子從未有過如此嚴肅,不光是嚴肅,甚至神情中還帶有一絲恐懼。

    葉安認真點頭,但卻又把手搭在玄誠子的肩膀上:“相信我,若是我動了真怒,天王老子也承受不起!”

    “嚇,你倒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玄誠子鬆了一口氣,他不想讓葉安被嚇得禁錮不前,心生恐懼,能說出這麽猖狂的話來,至少眼前這小子勇氣甚嘉。

    葉安再次換上那股玩世不恭的表情,聳了聳肩膀道:“我說實話的時候你從來都不相信,也罷那就說說當下,咱們今晚住在這莊子裏?”

    “這是自然,王皞不會因為你的出言不遜而讓人在王家的待客之道上說三道四。”

    玄誠子的話說完,望向葉安的神情就變了,氣不打一處來的說道:“你萬萬不可再使“君子欺之以方”的伎倆,王皞是把你當作晚輩不和你計較,若是把用在王溫身上的手段用在王皞身上,君子亦會執劍殺人!”

    葉安點了點頭道:“這王皞不簡單,王溫無法與其相比,不愧是宰相的家弟。”

    “王旦與王曾頗有淵源,王曾祖上乃太原王氏一脈,而三槐王氏亦是出自太原王氏,不過雙方之間並無來往,否則王曾也不可能成為先帝留給官家的輔弼之臣。”

    玄誠子的話提醒了葉安,撓了撓頭道:“這麽說來王曾應該不希望王旦之後被啟用才是,最少現在不行。”

    玄誠子臉色一變,不屑的嗤笑道:“你有這般能耐為何不自己去往東京城?!為師與你說過多少次,朝堂之上的事不可明言,你這性子在不改改吃虧的時候可不要來尋為師求助!”

    該慫的時候還是要慫,葉安摸了摸鼻子道:“弟子牢記!”

    忽然間葉安的脖後的汗毛豎起,一個冰冷的感覺把他仿佛又拉回到了茂密的叢林中,拉回到那危機四伏的邊防線上。

    葉安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陰鷙的打量四周卻見一小婢款款而行,除此之外並未有其他異狀。

    再次習慣性的摸了摸鼻子,難道自己的感覺出了問題?不應該啊!戰場上的直覺幾乎已經融入到骨子裏,那種被猛獸窺伺的心悸不會有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