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何處覓“夜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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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看到陽城縣的界碑之後便算是進入了陽城縣境內,藍繼宗和一眾親從官們不禁加快了馬速,瞧著日頭剛剛開始偏西,藍繼宗便在馬背上喝到:“今日若是能趕到陽城縣,某家為爾等記功一等!”

    幾位親從官瞬間便來了精神,即便他們是皇城司的人每年也是要勘磨的,隻不過他們的勘磨和朝臣們的不一樣。

    若是能夠記功一等,那他們便會少了三次勘磨的麻煩,甚至可以轉價。

    這樣的好事誰不想要,於是幾位親從官再也不珍惜馬力,玩命的催動胯下的軍馬,這一幕看的藍繼宗心疼,不光心疼皇城司的“小崽子”也心疼這些戰馬。

    若非事情緊急,萬萬不敢般的損耗軍馬,戰場上廝混過的藍繼宗看看馬口溢出的口水便知道,這一路下來胯下的軍馬便算是廢了!

    進入陽城縣後,明顯感覺到了這裏的不同,無論是什麽樣的土地都有人勞作,在藍繼宗看來有些土地根本就是剛剛翻開的荒地,這樣的地不養個幾年是不成的,莊稼在這地裏長得不好。

    開荒開荒,可不是就把荒地開墾出來就行的,還要漚上糞肥,用兩三年時間稍稍種些莊稼養著,待地裏的墒情好了,四周的水渠引了過來,這才能算是一塊不錯的田地。

    眼下已經快要入秋,這時候才開墾荒地早已過了夏種,根本就不可能趕上秋收,但陽城縣的人卻並沒有放棄開墾荒地。

    看著地裏滿是勞作的人,不知為何心中舒坦的多了,而挖水渠,修水利的人卻是更多些。

    潁河邊上的水坑中滿是光著上身穿著犢鼻褌的漢子,身上的汗水在陽光下油光發亮,一下又一下的揮動手中的工具向著溝渠中的土塊較勁。

    鐵塔一般的程拱壽瞧見藍繼宗的速度慢了下來,便上前道:“都知,這些人都是下了死力氣的,應該不是災民,都說陽城縣攔下了數萬災民,怎生沒瞧見呢?”

    藍繼宗指了指在岸邊拖拽泥沙土塊的一群孩子道:“這些就是災民,陽城縣用的是以工代賑法子,隻要勞作應該就能得到飯食。”

    程拱壽笑了笑:“難怪那些人都在荒地裏使利器,都是無用功換糧食吃唄!”

    藍繼宗搖了搖頭:“也算不得是無用功,那些土地種些菜還是能種下的,若是好生捯飭一年,便能成田,到時候可就從一文不值變得人人掙搶了!”

    緩緩的勒住韁繩翻身在一個髒兮兮的孩子身旁翻身下馬,藍繼宗拍了拍他的腦袋便把馬背上的幹糧遞給了他道:“娃娃,你這勞作一天能吃多少的飯食?”

    孩子毫不猶豫的伸出五根手指,然後慢慢的變成三根小聲道:“三個糜子餅!鍋盔能吃四個!稀粥能喝三碗!”

    藍繼宗臉上閃過一絲驚訝,笑著問道:“可有醃菜?”

    “自是有的,俺爹從集市上買的醃菜可好吃了!”

    程拱壽看著髒兮兮的孩子,心中有些不忍:“娃娃,可願隨爺爺吃肉去?”

    孩子吸溜一下鼻涕便小心警惕的把沒吃完的餅子揣進了懷中,生怕藍繼宗討要回去,盯著黑塔一般的程拱壽道:“咋個吃肉?!”

    “跟著爺爺去往東京城,皇宮大內能吃上肉,還是羊肉!”

    於是孩子在程拱壽“善良”的眼神下爆發出一陣淒厲的慘叫:“爹!娘!這人要割孩兒的雀雀!”

    呼啦一下,四周勞作的人便圍了上來,手中還提溜著各種各樣的工具。

    對於程拱壽來說這人根本就不可能對親從官造成任何威脅,但他不知為何總覺得自己才是待宰的羔羊。

    藍繼宗飛起一腳就踢在了程拱壽的屁股上,這才上前笑眯眯的說道:“諸位鄉鄰得罪了,某家是宮中的人,此次帶人前來查探陽城縣救災之況,莫要誤會。”

    那孩子的父親披上了一件罩衣才開口道:“得罪了,犬子不知事罷了,若是沒有別的事情,還請這位官爺移步陽城縣,咱們這裏的工期耽誤不得,耽誤了一時半刻,監工便要折損錢財。”

    “錢財?”

    藍繼宗稍稍愣了一下,隨即道:“不是發放口糧嗎?”

    那漢子也是稍稍一愣,帶著疑問回到:“給錢不好嗎?有錢不一樣能買糧食嗎?還有剩餘也能給家中添置些東西”

    程拱壽瞪大眼睛的望著眼前的這些人,再看了看藍繼宗發出了靈魂拷問:“都知,這些人是災民嗎?”

    哈哈哈

    可能是程拱壽的問題太過好笑,也可能是藍繼宗的問話讓他們覺得好笑,反正四周的漢子,婦人,孩子,老人都在笑。

    耄耋老者走出了人群笑著說道:“我等是河南府王屋縣人氏,今年遭了旱蝗二災,連王屋山的山神都沒鎮住呦!”

    終於來了個說得上話的,藍繼宗便揮手遣散四周圍攏過來的災民,順便讓程拱壽留下一貫錢給人家賠不是,畢竟把人家孩子嚇著了,還耽誤了時間。

    瞧見藍繼宗如此講理,那老者便擺了擺手對程拱壽道:“後生把錢收起來,我王屋縣的人寧願吃力氣去掙錢也不要你這錢財,剛剛你的話把孩子嚇著了,以後在陽城縣莫要說什麽皇宮大內的話,再把孩子嚇著可就不好了。”

    程拱壽被氣笑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宮禁中怎生還把孩子嚇著?”

    老人瞧著程拱壽不服不忿的樣子,轉身對藍繼宗道:“官爺莫惱,這是葉小神仙巡視陽城縣發的話,告訴每個孩子,隻要有人說出皇宮,大內,禁中幾個字,便是割孩子的雀雀”

    程拱壽臉色難看到了極點,而藍繼宗更是雙目圓睜:“有人打著在招募宦官的名義在陽城縣收攏男童?”

    老人點了點頭:“有,不過給葉小神仙帶著鄉民給抓進了大牢。”

    “敢問老哥哥說的葉小神仙可是那位陽城夜郎?”

    老人連連擺手:“可不敢再編排小神仙了,他在陽城縣活人無數,現在做了縣尊大老爺的幕客,帶著災民蓋房子,修水渠,繕水利,還開墾荒地!之前還拿出了十萬斤糧食給縣尊發賣,又給了賑災的提舉十萬斤糧食帶走,可謂是做盡了好事嘞!”

    藍繼宗笑了笑道:“不知這小神仙現在何處?某家想要拜會一下!”

    老人客氣的叉手道:“官爺要尋小神仙那可要看機緣,說不得在路上就能遇見,說不得三日也尋不得!”

    程拱壽好奇道:“既是縣尊的幕客,難道在縣衙也尋不到?”

    老人笑了笑:“這位小神仙不安分嘞!最喜歡在陽城縣中閑逛,官人隻瞧見坐牛背上的少年郎都可問問,說不得便是小神仙嘞!”

    藍繼宗滿意的點頭走了,就衝這“夜郎”對孩子的護佑,也值得自己親自去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