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學問與豬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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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師傅在上”讓王淵和玄誠子同時愣住。
隨即王淵望向玄誠子哈哈大笑:“觀妙先生!瞧見沒有,終了還是要拜老夫為師!他葉安並非你道門之人!乃我文道之人啊!”
玄誠子無奈的翻了一個白眼:“反正他先是我玄誠子的徒弟!”
王淵擺了擺手:“這便不與你爭了,哈哈,子曰:自行束修以上者,吾未嚐無誨焉!今日不要你的肉幹,但束修是不可免的,你可帶來?”
葉安指了指自己的牛車道:“願備薄酒”
“甚好!”
玄誠子看著身前開懷大笑的王淵微微搖頭,他覺得這次葉安拜師和當初第一次瞧見自己拜師好似沒有區別,王淵以後也少不了為他葉安“擦屁股”
葉安的拜師順理成章,也水到渠成。
王淵本來就想收他為徒,對葉安的家學非常感興趣,雖然常說格物致知,但格物從來都不是儒家所涉及的東西。
得了葉安這個徒弟,他能在教授葉安學問的同時,也能向葉安請教他的家學。
王淵不覺得向葉安請教學問有什麽,更不覺得可恥,聖人雲:三人行必我有師,王淵讀書可不會去死讀書,他一項是活學活用。
再說他請教的是葉安的家學,不是他葉安的學問,誰叫葉安的長輩不出現,他也不願說出自己的家在何處,否則王淵一定執禮上門討教!
兩輛牛車過了不少倌驛,一路上幾乎沒有任何波瀾,葉安討教學問非常不成功,並非是王淵沒有好好教他,而是王淵非常不滿葉安的“基本功”。
葉安看書是非常快,學的也快,思念通達,但王淵發現這小子有許多東西和儒學經典中的記載完全是南轅北轍!
如同那日“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一般的謬誤,錯用非常多。
為此葉安的手掌都快被他打成了“豬蹄”,現在的葉安是領教了古代先生的厲害,之前聽老教授說他父親上私塾的時候一天下來手都拿不起筷子。
葉安看著自己的“豬手”,再看看眼前的筷子,他覺得自己也沒有辦法拿起來。
“這王老倌下手也太狠了?!就這樣的大頭巾俺一手能打三五個!”
鐵二在邊上忿忿不平的抱怨,引來了王幫和盞兒一致的白眼。
王幫嗤笑道:“你懂什麽?先生教學生,小郎君有了錯處就該打手板!”
邊上的盞兒輕輕的給葉安抹裹上冷毛巾,嗔怪道:“就是,鐵二哥不能這般說先生的不是,先生是為小郎君好,學問可來不得一點摻假!”
鐵二瞪大眼睛,看著葉安道:“小郎君? 這話說的? 反倒是俺的不是?”
葉安嗤之以鼻道:“這兩人看王先生的模樣便是如同看聖人!你還指望他們編排王先生?疼疼盞兒你輕點!”
盞兒捏著葉安的手揉搓道:“這樣活血化瘀的快些,入了秋用冷水敷著? 寒氣入體可怎生得了?”
葉安搖頭苦笑道:“先冷敷? 減少炎症滲出,緩解腫脹疼痛的症狀。十二個時辰之後再換熱敷? 如此消腫才快些。”
“什麽是炎症?”
看著三雙好奇的眼睛,葉安覺得自己就不該說話。
這三個人自從自己跟隨王淵讀書之後? 便化身為三個好奇寶寶? 什麽問題都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讀書人的手多少要挨先生的板子,葉安知道自己的“短板”在何處,對許多東西都略有涉及,但卻並不精深。
自從穿越之後? 腦袋裏的東西沒有丟? 但腦子似乎更好使了些,和自己的身體一樣,大腦仿佛也回到了十六歲的年紀。
這是人一生中最佳的學習年齡,葉安不敢有一絲怠慢,否則也不會任由王淵這般“毆打”。
中牟地處中原腹地? 黃河之濱,東臨鄭州管城? 西接東京開封,自古便是兵家要地。
到了中牟之後? 王淵和玄誠子一致決定從金水河坐船前往東京城,東京水網密布? 槽運發達? 從金水河坐船可直達東京城的西水門? 進城也極為方便。
倌驛的牛車把眾人送到了中牟之北,眾人下車之後便瞧見好大一塊石頭矗立在岸邊,其上是倆個赫赫大字“官渡”!
王淵站在巨石下,看著官渡二字久久不語,不知是這兩個字把他帶回到了金戈鐵馬的三國時代,還是在回憶自己曾經的崢嶸。
許久之後才回頭道:“中牟乃要衝之地,曹操敗袁紹於官渡,李克用敗黃巢於王滿渡啊!”
葉安微微點頭,又小聲嘀咕一句:“嶽飛大敗金兵於此!”
身邊的玄誠子沒有聽清,皺眉道:“誰人?”
葉安笑眯眯的抬頭道:“弟子是說劉邦敗秦將楊熊於曲遇聚!”
王淵微微點頭道:“未曾想你連楚漢相爭之事也知曉,家學淵源果然出眾啊!”
官渡口岸便是在黃河之上,這裏是金水河的主要渡口,往來的之人多為商賈,勞力,還有專門的官員管理。
因為玄誠子和王淵的身份,葉安在等人再次享受了特權服務,船體寬大插著官旗的官船便成為他們此去東京汴梁的水上工具。
東京汴梁水網密布漕運發達,王淵站在船上對葉安普及漕運知識:“漕運分四路向京都汴京集運:淮汴之粟由江南入淮水,經汴水入京;陝西之粟由三門峽轉黃河,入汴水達京;陝蔡之粟由惠民河轉蔡河,入汴水達京;京東之粟由齊魯之地入五丈河達京。”
葉安待他說完便繼續等待,他知道這位先生的習慣,每每說出某事後都要提出一個問題。
果然王淵瞧見葉安等待的模樣,微微一笑的開口道:“你可知為何東京漕運如此發達?”
隨著王淵的發問,玄誠子也緊緊地把目光盯在了葉安的身上,因為這小子好似對東京城的事情非常了解。
看著倆個期待的“老人”,再看看自己稍稍消腫的手心,葉安狡黠一笑:“因為人多,兵多啊!”
“國朝之初,為除唐末五代以來藩鎮跋扈之禍,采取“奪權,製錢穀,收精兵”之政,加強朝廷的權利,其重點就是收奪兵權。
其一在收取武將兵權後,以樞密院和三衙分掌軍權;其二,以文臣典兵權充任地方大員。
駐重兵於京師,但軍隊需要糧食維持,朝廷既然集中了重兵,對糧食的需求便急劇增加,汴京處於交通便利、四通八達之地,尤其是諸河匯聚,漕運方便唄!”
就在王淵驚訝的同時,葉安再次開口:“哦,對了汴京四周並無屏障,為保都城之安,隻有不斷曾兵為屏,自然對漕運仰賴更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