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勸學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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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陳琳第一次和葉安接觸,他總算是知道為何藍繼宗說他是個不守規矩的異類了。
這小子實在是個膽大包天什麽都敢做的主!
自己在宮闈之中這麽多年,無論是皇親國戚還是高官權臣,無論是青年才俊,還是誥命貴女哪一個入宮的人不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唯有他葉安卻非如此,能下手去吃官家的茶點,他葉安算是第一人!
空空如也的盤子仿佛是在嘲笑宮中的規矩,陳琳冷冷的盯著葉安道:“小子,你倒是硬氣的很,老奴若是不給這茶點續上呢?”
葉安聳了聳肩膀:“這就對了!讀書要的是凝神守心,心無旁騖,哪有一邊讀書一邊吃茶的道理?!難道你們每日都是這般伺候官家讀書的?!”
陳琳微微一愣:“這有何關係尋常人家讀書也都是這般。”
“胡說八道!若是如此,哪來的頭懸梁,錐刺股?哪來的鐵硯磨穿?”
葉安嗬斥陳琳一愣一愣的,他以全然忘記從一開始糾結的問題並不是讀書的態度問題,而是葉安吃了官家茶點的問題。
但陳琳很快反應過來,瞪著葉安道:“你這小子,當真一張好嘴,今日”
“哦!既然如此,那你讀書是什麽模樣?”
陳琳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王淵緩緩渡步進門,邊上是一位少年郎,葉安不用想也知道,能在資善堂中出現的少年人是誰。
何況他領先王淵半個身位,傻子也該知道他的身份了。
葉安躬身叉手道:“葉安參見官家,見過淵汆先生。”
“你就是朕的侍讀?怎生比朕大不得幾歲啊!”
葉安笑道:“山不在高有仙則靈,水不在深有龍則靈,臣雖幼,但肚子裏有不一樣的學問,我覺得您應該試一試,說不定以後便喜歡上我的課呢?”
“你還是先回答淵汆先生的問題吧!”
小皇帝顯然是個腦袋靈活的人,並不與葉安計較,也不回答他的話,反而把問題拋給了葉安,讓他回答王淵的問題。
葉安微微一笑,看來這個小皇帝處於叛逆期啊!
王淵是誰?是資善堂的翊善,無論學識還是地位品格都是毋庸置疑的,當然趙禎在這裏並不是以皇帝而是以學生的身份來讀書做學問的。
瞧見王淵望向自己,葉安無奈道:“餘幼時即嗜學。家貧,無從致書以觀,每假借於藏書之家,手自筆錄,計日以還。天大寒,硯冰堅,手指不可屈伸,弗之怠。錄畢,走送之,不敢稍逾約。以是人多以書假餘,餘因得遍觀群書。”
這不是詩詞,但勝過詩詞,這是一片出彩的文章,雖然隻是描述葉安自己年幼時求學的經曆,可一字一句刻畫之深,惟妙惟肖的細節讓人動容。
王淵甚至能從這寥寥數語中聽出其中的緊迫感,可見葉安的文章功力之深厚。
連原本發難的趙禎都頗為動容,悄悄的看向了邊上的偏房,剛剛與大娘娘用膳,說了葉安的事情,之前自己也聽其傳聞,說這葉安是個沽名釣譽之輩,還有那首在陽城縣流傳的童謠。
原本以為他葉安是個徒有虛名的人,未曾想這一開口就把自己給震住了。
想想大娘娘就在邊上的偏房中,趙禎的臉上一陣燥熱,小聲道:“葉侍讀原也是吃過苦的。”
葉安笑了笑:“吃過苦咳咳,讀書不算苦,但求學卻是極難啊!欲加冠,益慕聖賢之道,又患無碩師、名人與遊,嚐趨百裏外,從鄉之先達執經叩問。
先達德隆望尊,門人弟子填其室,未嚐稍降辭色。餘立侍左右,援疑質理,俯身傾耳以請;或遇其叱咄,色愈恭,禮愈至,不敢出一言以複;俟其欣悅,則又請焉。故餘雖愚,卒獲有所聞。”
王淵的臉色非常不好看,這話說的仿佛是在批評自己的嚴肅似得,看著邊上官家似笑非笑的表情,王淵幹咳一聲道:“官家,尊師重道乃儒家傳承,不可逾越,但師者傳道授業,亦不可居高自傲。”
趙禎連連擺手:“先生說的是,朕並未質疑先生,隻是感歎葉侍讀沒有遇到仁厚寬愛的先生罷了。”
王淵張了張嘴,長歎一聲:“臣也將是葉安的先生。”
“啊!?朕不是說的您。葉侍讀,你說的先生是誰?”
葉安好戲看的正歡,眼下被打斷頗為唏噓的感歎道:“我的先生是一個非常受人尊敬的老者,隻是脾氣不好,若是能合他的脾性,便會爽快的很,嬉笑怒罵皆是常事。”
趙禎點了點頭:“那還算是不錯的,隻是求學如何幸苦?”
瞧見葉安不打算說,王淵笑眯眯的盯著他:“既然是做文章,就該把文章做完才是,以勸學官家之用啊!”
趙禎和陳琳微微一呆,他們這才知道葉安是把自己的經曆寫成文章來勸學的,趙禎也端正了態度,頓時不再敷衍。
葉安點了點頭笑道:“如此小子便在先生麵前賣弄了,餘之從師也,負篋曳屣行深山巨穀中,窮冬烈風,大雪深數尺,足膚皸裂而不知。
同舍生皆被綺繡,戴朱纓寶飾之帽,腰白玉之環,左佩刀,右備容臭,燁然若神人;餘則縕袍敝衣處其間,略無慕豔意。以中有足樂者,不知口體之奉不若人也。蓋餘之勤且艱若此。”
下麵就不能再背了,葉安到此便住口,眼前幾人已經不再說話,陳琳算是被說服,王淵則是在琢磨這篇文章,至於趙禎卻是微微動容。
開玩笑,宋濂的文章自是頂頂好的,連明成祖朱棣都是他的學生,這片文章可謂是封建時代的求學,勸學的典範之作。
王淵回過神來微微感歎道:“你這小子果然有大才,這出口成章的本事,老夫不如也!”
看著小皇帝崇拜的眼神,葉安忽然覺得臉上一陣燥熱,微微躬身道:“先生過譽了,小子在四書五經上的學問相差甚遠。”
陳琳皺眉道:“那你來資善堂如何為官家讀書論學?”
葉安挑眉望向陳琳道:“大官覺得娘娘讓我來作甚?難道是教授官家四書五經?或是講讀經筵?資善堂中的先生們哪個不比葉安強上百倍?”
陳琳微微一滯,邊上的王淵卻有些好奇,按道理來說以葉安的年歲和學識不該成為資善堂的侍讀,反倒是應該伴讀官家的。
“那大娘娘讓你來作甚?”
看著年輕的趙禎,葉安微微一笑:“自然是教授官家不同的東西,一些特殊的學問!比如帝王之道”
“荒唐!”“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