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深宮秘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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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樣的對奏需要聖人把葉安帶回福寧宮?

    藍繼宗想不出來,也不敢往下想

    他不否認葉安長得是俊俏風流的,但這事一旦被傳出去,不光聖人的名聲受損,連葉安的名聲也會變得可恥,且永不翻身。

    當年武後“寵幸麵首”之事早已成為她身上揮之不去的罵名,現在聖人把一個年輕俊美的外臣帶回寢宮之中,很有可能變成誅心之言啊!

    整個皇宮中最私密的地方不是別處,就是身為太後劉娥的寢宮,之前為了肅清宮禁,整個皇宮可謂是被裏裏外外的整肅了一遍。

    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外臣進入太後寢宮的消息一旦傳出,後果不堪設想,但好在官家還相伴左右。

    也正是因為如此,藍繼宗才敢帶著葉安一路穿過宮門抵達福寧宮。

    其實在葉安看來,劉娥的寢宮與資善堂沒有什麽區別,唯一的不同便是這裏在皇宮的深處,一路上他都沒見到幾個人,大抵是已經被藍繼宗派人給支走了。

    今天說是給官家講學,但事實上卻是有著不同的目的,他是在給劉娥上諫,同時也是在給她描繪一個未來。

    作為統治者,劉娥的眼光要比趙禎這個初出茅廬的官家長遠的多,也要比他擁有更敏銳的政治嗅覺。

    所以她在葉安簡單的複利問題中看到了大宋的未來,也看到這個關乎王朝興旺的一點靈光。

    “有了土豆和地瓜之後,大宋的糧食年產便會驚人,糧食多了,糧價就會下跌,百姓們便會擁有更多的糧食,如此國朝便會更為穩定,葉安這便是你的意思?”

    葉安笑著點頭道:“聖人聖明!糧食多了,糧價低了,帶來最大的改變並不是人們吃喝不愁,而是會出現剩餘勞動力”

    葉安的話劉娥聽不懂,但她在等待葉安解釋,因為這就是他的家學,他要把家學用自己聽得懂的話說出來。

    果然葉安麵色嚴肅的開口道:“聖人,官家,國朝之況與士農工商密不可分,而除去士外,農工商三者為國之經濟也!”

    趙禎好奇道:“何為經濟?”

    葉安就知道他會這麽問,緩緩道:“此乃“經邦”、“經國”和“濟世”、“濟民”之合,說到底是三司所管轄之務,農人,百工,商賈,三者組成了咱們大宋的經濟也是治國的要害所在!”

    “你這說法雖是新奇,但也是早已存在的東西,說說具體的,比如土豆和地瓜會給國朝帶來的改變。”

    劉娥讚同了葉安的說法,但她更想知道帶來的改變是怎樣的,以至於她的眼神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農人的糧食多了,除去留下的一部分作為所需的存糧,上繳一部分作為稅收之外,其他的賣出去也意味著農人手中的錢財多了。”

    劉娥點頭道:“這是自然,而後呢?”

    “農人手中的錢財多了便會花錢啊!花錢便會使得市麵繁榮起來,百姓們對貨物的需求也就更多了,如此一來百工的需求便越大,所需的勞力也就越多。”

    葉安的話沒說完,劉娥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這是非常簡單的道理,也是糧食增產所帶來最直觀的變化。

    “葉侯的意思是,隨著土豆和地瓜的推恩,整個國朝都會變得富足?”

    葉安點了點頭道:“臣便是此意,國朝富足,百姓安居樂業,農人不再需整日在土地上勞作,他們還多了一條出路,便是做工生產貨物,各種各樣的貨物!

    如此便解決了農人賺不到錢,吃不上飯的問題,也會使得他們在失去土地的時候多出一條出路不會被逼的造反謀逆!”

    葉安雖然從頭到尾沒有提到一句“土地兼並”,但劉娥深知他的意思。

    這是她要的終極答案,事實上她與漢家絕大多數帝王一樣,都知道土地兼並給王朝帶來的危害,但可惜的是她也不知該如何解決。

    土地兼並最直接的改變就是農人手中的土地越來越少,富人,官宦,勳貴手中的土地越來越多。

    長此以往國朝會變成什麽模樣?劉娥用腳後跟想都知道結果。

    土地兼並一直是葉安擔心的問題,這是一個隱藏在曆史之中的“漏洞”也是曆朝曆代的“定時炸彈”。

    從“複利”到祥瑞,從土豆地瓜到大宋的經濟,葉安一直在把話題向土地上引導,始終掌握了話題的主動權。

    雖然是被詢問的一方,但葉安不斷的拋出誘餌來引導劉娥。

    從劉娥現在的態度上來看,他成功了,劉娥也不是一個愚鈍的人,相反她位居高位多年,當然能夠看穿葉安的把戲,隻是現在的她完全被另一個巨大的驚喜所包圍。

    葉安了解劉娥嗎?

    當然了解,他知道劉娥許多隱秘之事,知曉她的出身,知曉她對權利的渴望,知曉她與趙禎的關係,甚至知道她並沒有打算稱帝。

    這個女人隻是對權利極其渴望罷了,同時也對名聲極其渴望!

    她想在丹青史書中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這樣的人怎麽能少得了一塊“大餅”呢?

    於是葉安就在她的麵前描繪出一張巨大的“藍圖”,這張藍圖是改變一切的開始,改變葉安不願從史書中看到那籠罩在華夏頭頂上陰霾的開始!

    他始終記得教授曾經說過的那句話“崖山之後無中國,明亡之後無華夏!”

    若是宋被其他漢家王朝代所替,葉安不會惋惜和懊悔,這是曆史的抉擇,是優勝劣汰的自然規律。

    但被外族所更替卻讓他不能接受,越是在大宋生活的習慣了,舒坦了,他這種危機感便會愈發的強烈。

    元蒙是外族,滿清也是外族,他們給華夏文明帶來的不是融合,而是毀滅,任何一個外族文明與華夏的融合都必須以漢家作為主導,否則都會走向退化。

    明朝便已經出現了熱武器的雛形,甚至成建製的投入到了戰爭中,為何到了滿清非但沒有發展卻走向了衰落,直到數百年後被西方人的堅船利炮打開國門?!

    因為外族對漢家文明的發展根本就沒有益處,隻是在毀滅,隻是在保留附和統治的糟粕而已!

    在大宋,葉安已經看到了儒家思想的發展,這個時代的儒學並沒有出現變態的束縛和荒謬的理論,也沒有滅人欲存天理的極端。

    相反,學以致用在這個時代的儒學中隨處可見,為國為民的思想貫穿始終,可以說現在的儒學是積極的,全麵的,和葉安印象中的儒學相去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