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西羌之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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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陳彤不去請趙禎,趙禎自己也到了福寧殿,每日向劉娥問安是他這麽多年來的習慣。
劉娥從主位上起身,帶著趙禎步入殿院之中,如同午後的散步一般道:“本宮聽聞,今日官家問了葉安事關王欽若起複之事,可葉安並未告知官家緣由?”
趙禎微微一愣,隨即道:“大娘娘,朕一直不解,既然王欽若被朝臣們視若奸佞,大娘娘又為何要起複他再度為相?”
“因為王曾和呂夷簡之爭已日漸激烈,兩黨之爭看似並無波瀾,但實則暗潮洶湧!”
劉娥指責殿庭中的一處小池塘道:“官家,這小池塘的表麵上是並無波瀾的,可水下卻每日廝殺正歡,大魚吃小魚幾乎每日上演但官家能看得見嗎?隻能看得見這水麵之上的平靜。”
“朝堂已爭鬥若斯?”
趙禎有些不相信,但看著劉娥嚴肅的表情,還是有些猶豫,在他看來朝堂上的官員們雖然有些齟齬,但還並未到多麽嚴重的地步。
但劉娥卻微微搖頭:“正是如此,否則本宮也不會起複王欽若為參知政事了,還給他授以玉清昭應宮使、昭文館大學士這等清貴之銜,當兩方勢力膠著之時,又不希望其中任何一方坐大該如何?”
劉娥的話已經非常直白,趙禎瞬間便明白過來:“大娘娘的意思是不願王相公和呂相公任何一人得勢,權利甚大以至左右朝政?”
劉娥露出欣慰的表情道:“官家聰慧一語中的!”
趙禎終於麵露驕傲,但同時又喃喃自語道:“這種事情他葉安又有什麽好遮掩的?”
“葉安心中奉行儒道之學,不願官家涉及此等權謀之術罷了。”
藍繼宗和陳彤這一老一小的內侍在邊上對視一眼,心中滿是驚駭和無奈,聖人輕而易舉的便化解了在官家心中的疙瘩,用一個最為簡單實用的借口便把這件事說的是順理成章,滴水不漏!
簡單的一句話幾句便讓官家打消疑慮,這對陳彤和藍繼宗來說實在是一種不同尋常的震撼,兩人不再說話,隻是看向劉娥的眼神更加小心和忌憚。
趙禎向劉娥叉手一禮後才離開,走的時候也算是腳步輕盈,隻不過跟在他身後的陳彤卻有些驚悚。
這驚悚不是來自於福寧殿,而是來自眼前的官家,在離開福寧殿的宮門之後他便隱隱約約的聽到官家的嘀咕。
“總把朕當作孩子,什麽都不知?”
陳彤這才驚覺官家已經不小了,正如葉侯所說,十六歲的年紀要是擱在百姓家已經是頂門立戶的存在。
可見官家也並非是什麽都不知道,都需要聖人來做解答,這麽看來,聖人此舉甚至有些欲蓋彌彰了些。
陳彤是該為官家的聰慧而欣慰,還是該為這天家有些來之不易的親情流逝而惋惜。
但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便瞧見一個小黃門匆匆穿過左嘉肅門向福寧殿的方向而來,尤其是在瞧見官家和自己後,還也以把手中的東西藏在了懷中。
陳彤的目力不錯,已經瞧見了那白色羽毛一般的東西,臉色頓時有些難看,而趙禎卻在想著自己的事情,根本就沒注意到這些。
因為葉安的影響,他對宮人也較為寬鬆,並沒有在意那小黃門匆匆一禮便離開的慌張模樣。
但小黃門遇到了剛剛向劉娥請辭出宮的藍繼宗,本打算回家的藍繼宗瞧見了小黃門的慌張以及他淩亂的腳步,頓時上前喝止,一雙眼睛早已盯著他懷中的鼓鼓囊囊皺眉道:“殺才好膽!敢竊宮中之物?!”
小黃門立刻伏地道:“大官誤會,非是宮中之物,而是來自兩府的劄子!”
“胡沁!中書的劄子什麽時候輪得到你來送!”
小黃門連連擺手道道:“非是中書的劄子,是是來自樞密院的。”
“樞密院?樞密使一職以空缺好一陣子,怎生突然上劄子了?”
小黃門自知在藍繼宗麵前隱瞞不過去,又是幹係重大,唯有顫顫巍巍的從懷中掏出劄子道:“是樞密直學士陳堯佐的劄子”
小黃門的話沒說完藍繼宗便劈手奪過了他手中的劄子,厲聲道:“你這殺才其罪當誅!帶著檄羽的劄子居然敢藏在懷中秘奏聖人,中書為何不知?內侍省,入內內侍省皆不知?!這般的年紀就敢違背祖宗法度,實乃大罪!”
瞧見藍繼宗動了真怒,小黃門磕頭如搗蒜道:“這是陳堯佐特意囑咐之事,說是西麵有亂但並未做大,眼下太平盛世的,還密奏聖人便是。”
藍繼宗忽然便皺了眉頭:“陳堯佐是個聰明務實之人,怎會這般的行事?”但瞧見劄子上的白羽,還是立刻轉身道:“某這便呈送聖人,但若中書相公們知曉此事,一個亂權之罪你是跑不掉的,想想該怎麽應付吧!”
小黃門頓時癱坐在地,他沒想到聽了文臣的話是錯,不停也是錯,這到底該如何?!
藍繼宗剛剛的話其實就給了他答案,宮中的一切規矩都要以祖宗法度為準,便是樞密院的劄子也要過中書的通進銀台司,兩府相公若是知曉的晚了,定然會大怒,這責任自然就落到了通傳之人的頭上。
“崔繼恩其罪當誅!周從質,張謙,史崇信三人更是癡愚!敢對國朝法度陽奉陰違,欺淩西羌諸部事小,引其亂環州之地事大!召中書門下平章事呂夷簡,參知政事王曾、王欽若三人入紫宸殿對奏!”
劉娥在看到劄子之後便陷入暴怒狀態,頭上的玉簪被換嘩嘩作響,聽著煩躁劉娥順手便扒掉扔在了幾案上,誰知用力過大以至滑落在地摔得四分五裂。
藍繼宗大驚失色,躬身道:“聖人萬勿急躁,此事重大還需聖人穩定朝局!”
藍繼宗的提醒讓劉娥稍稍冷靜了些,命宮人拿來新的簪子換上便起身去往紫宸殿中,而藍繼宗則是緊緊跟在身後不敢有一點怠慢。
他知道西麵的事情都不是小事,尤其是環州靠近黨項,西羌諸部有亂,必定會引起黨項人的重視,說不定還會乘機叩邊,以掠宋土。
事情說大不大,但說小也不小但聖人剛剛提到的那幾個人確實該死,沒由來的欺辱那些羌人作甚?一群未開化的蠻夷出了事便會動刀動槍,稍有不慎說不得還會衝擊州府。
但此時才藍繼宗不知道,他的猜測一點沒錯,環州的出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