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隱藏在怯懦下的“超級帝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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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待使者的順序是由內及外的,對於大宋來說青塘在名義上是臣屬,黨項同樣也是如此,所以黨項的使者甚至排在了遼朝之前受到召見。
    以往的黨項總是有一種盛氣淩人的囂張模樣,但這一次卻是卑躬屈膝,向大宋展現出了足夠的謙卑姿態,用詞也是極為考究的,尤其是使者楊守素更是一位地地道道的漢家儒者模樣,一舉一動皆為漢家禮節。
    對於李元昊的態度大宋上下非常滿意,黨項人終於知道在大宋麵前應該收斂些了,但派出楊守素這樣的漢臣也讓朝堂上下心中不爽,畢竟他是漢家的讀書人現在卻為黨項蠻夷所用。
    楊守素本是蘭州人,寒窗十幾年屢試不第,而李元昊卻在黨項大肆招賢納士,給出的官職或是俸祿都不比大宋的低,甚至還要更受黨項的尊敬。
    這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態度,楊守素自然知曉該如何選擇。
    “檢校太師兼侍中定難軍節度使、夏銀綏宥靜等州觀察處置押蕃落使,西平王李元昊恭祝大宋官家乾坤和泰、福壽綿長!”
    趙禎微微點頭:“平身,黨項自李德明起便素來為我大宋守邊,李家父子也是我大宋的西平王,如今邊疆和睦,天下定康,西平王功不可沒。”
    遼朝使者耶律翰低頭嘲笑,大宋與黨項之間的矛盾可要比遼朝與黨項之間的矛盾要深得多,若非有那雲中郡侯屢次挫敗黨項之計,現在的甘涼甚至是青塘怕是早已易主。
    李元昊素來便對宋、遼使者不敬,聽人說兩國詔書抵達後他接待宋、遼朝使臣時,不以臣禮事宋、遼,對兩國皇帝的封賜詔書,遙立不跪拜。勉強受詔,則心內憤憤,環顧左右大臣說:“先王大錯,有如此國,而猶臣拜於人耶。”
    縱使是設宴款待使臣,也是利用機會在宴廳後傳出鍛礪兵器的鏗鏘之聲,給宋、遼使者以威懾,在禮儀上更是故意刁難宋使,意在激怒兩國挑起事端。
    耶律翰抬頭悄然打量著不遠處橫班中的葉安,那個看上去昏昏欲睡渾身上下平平無奇的年輕人,居然是擊敗過李德明又打的李元昊心服口服的文臣,實在是讓人不敢相信。
    聽傳聞說,李德明的死就是因為他被葉安重創才導致的,而李元昊卻並不將他視為殺父仇人,甚至還在暗中幫助過他一次,這類似於奇談般的傳聞卻經過遼朝密諜的證實,確有其事。
    耶律翰緊緊地盯著葉安,他想知道這個年輕人到底有什麽魅力,居然能讓李元昊都心悅誠服,甚至是小心對待。
    假寐中的葉安覺得鼻頭癢癢的,抬眼看了看四周便瞧見了使者隊伍中那雙炙熱的眼睛,頭頂毛狐尾金花飾氈帽的耶律翰文質彬彬,但卻讓葉安懷疑他是否有啥怪癖,在這個時代任何癖好都不是很出格,就算是曹儀也曾經……
    互相打量的兩個人想法完全不同,葉安不打算與這耶律翰有何糾葛,但人家卻是完全不這麽想。
    大慶殿中冗長的禮朝朝會終於在午時前結束了,聰明人已經看懂了朝會上錯綜複雜的關係,不光有大宋的還有周邊國家的。
    但最讓朝臣們高興的還是無論遼朝亦或是黨項都不希望在今年與大宋交惡,並且黨項人還請求與通商,取消榷場之製。
    這些東西都是提前商量好的,趙禎在大慶殿中順理成章的點頭應允,這個時代的大宋弱嗎?不,並不弱,四周的國家幾乎都在懇求與大宋通商,因為這其中帶來的好處數不勝數。
    大宋是這個世界上生產力最發達的國家,同樣也是消費力最強大的國家,想要讓自己國家的百姓生活富足,讓國庫變得充盈就必須與大宋通商。
    但通商之權卻掌握在大宋的手中,大宋為了懲罰某些國家和地區最常用的手段便是禁絕商賈往來,停罷榷場。
    這不僅僅是在經濟層麵的懲罰,更是對某些國家和地區的重大打擊,眼下的宋人就已經知道經濟製裁可以用的相當舒服。
    葉安在這場大朝會上看到了政治,軍事,經濟等各方麵的較量,同樣也發現原來現在的大宋和自己還停留在書本中的大宋完全是大相徑庭。
    這個時代的智慧並不落後於後世,隻因發展的限製而並沒有延伸出更多的東西來,如果假以時日,如果大宋成功的進行了改革,不斷發展和完善,或許根本就沒有草原民族的事。
    大宋並不是漢家衰落的表現,相反而是最有可能成為超級帝國的存在,在它的體內積蓄了太多太多的力量,經濟,文化,科技,政治不斷的螺旋上升可以說已經達到了漢家文明爆發的定點。
    資本主義的萌芽不是在明朝出現的,而是在大宋就已經出現,雇傭關係已經成為大宋的主要勞動力關係。
    現在普惠商號的出現帶動了更多的商賈投入到工廠和作坊的建設中,雇傭關係當然得到了長足的進步。
    生產力不是在大肆發展而是在“放肆發展”,很多時候連葉安和秦慕慕都沒想到的事,宋人就已經開始嚐試著去做了。
    出了大慶殿的葉安心情極好,腳下也輕快的多,他發現自己與秦慕慕給這個世界帶來的改變是正向的,是積極的,不是毫無意義曇花一現的東西。
    本打算從左長慶門離開的葉安卻被老陳琳給攔了下來,臉色極為難看道:“長生,老藍怕是要不行了,這老貨前些日子便已然病倒,直到今日我去入內內侍省尋他才知曉……這老貨已病入膏肓。”
    對於藍繼宗葉安還是充滿感情的,他和陳琳就像是自己與秦慕慕的長輩,畢竟在宮中最先認識的就是這兩人,葉安微微一歎:“時間如流水,走,去看看!多少年了,故人以老,國事猶存,不知不覺身邊的老熟人便愈發的少了些。”
    陳琳卻不在意,嘿嘿一笑道:“你能記得我們這些老家夥便已然極好,看看呂夷簡,看看王曾,那一個不是年過半百,還能活幾年?你卻年輕的很,怕他們作甚?!你對他們最大的威脅不是在你的才能,而是你的年齡,所以某家早就看好你嘞!要不然老藍為何要極力助你?!”
    葉安停下腳步扭頭看向陳琳笑道:“僅僅是因為年輕?”
    陳琳微微一愣,隨即笑道:“還因為你和其他人不同,這話也不知說了多少遍,也不知多少人說過,先太後說過,孫奭說過,呂夷簡、王曾也說過,甚至連官家都說過,但卻沒人能說得出你那裏不同!或許就是因為如此,某家同老藍才如此信任你吧!”
    葉安聳了聳肩繼續向前走,這太奇怪了,既然說不出為何又信任?這本就矛盾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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