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扛下所有的李遵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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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這回徹底完了,東京城中很多生意人都知曉其中的內幕,陽光之下哪有什麽新鮮事,李家私自與黨項人進行貿易往來的舉動早已讓某些利益受損之人心生不滿。
何況這種行徑本就是違背官家旨意與朝廷禁令的,何況許多人瞧見李家賺錢比自己虧欠還難受,想盡辦法在背後搞小動作,這種吃獨食的行為在葉安看來本就是不長久,除非你能在朝中也一家獨大,這顯然不可能。
單單依靠官家的聖寵維係自己的商業,這除非是昏了頭的打算,所以從一開始葉安便不看好李家的買賣,就算沒有黨項人的襲擊,也不會長久。
隻不過最讓葉安想不到的是,這背後居然還有趙禎的出力,當李端懿拜訪侯府沒幾天後,曹儀便迅速找上門來。
都不用說葉安知曉他此行的目的,自己還故意拖延幾日沒有立刻將消息告訴曹家,人家自己便前來了,就這股積極的勁頭可見李家的幹股是多麽的讓人垂涎三尺。
“哈哈,葉老弟,我就說李家這份幹股咱們勢在必得,如今看來也是應有之事!”曹儀剛剛坐定便笑著開口。
葉安將茶盞遞給他道:“這事李端懿以來說過,李家這次是真要出售手中幹股了,但咱們不能作價太低,否則李家必然惱怒,此時可不是反目成仇的時候!”
麵對葉安的提醒,曹儀一笑而過道:“長生你也太過謹慎了些,知曉我曹家為何敢如此得罪李家嗎?乃是有人將李遵勖的舊事給翻了出來,別說當初的舊事你不知曉,私通的還是公主乳母,這事嘿嘿……”
葉安聞言一挑眉頭:“何人如此不給駙馬府顏麵?”
“這便不知曉了,但我猜大抵是朝中禦史……也隻有那群烏鴉整日盯著外戚將門和宗室,李元昊在敷川城的收獲可不少,這些收獲中尋常劫掠都是小的,最大頭的便是李家的貨物,老弟猜猜這李家囤積多少禁物在敷川城嗎?”
葉安微微搖頭,這他還真是不知,曹儀湊過來神秘兮兮道:“單是生鐵便有萬斤之多!這還不算其餘鐵器,據說為了運走這些生鐵,李元昊甚至下令大軍舍棄糧草,如此不計代價能不使朝中嘩然嗎?”
“李家確實膽大!”葉安無奈搖頭,以前還好這些事情不會被放大,甚至會有人因李家的身份而幫其遮掩,可現在不一樣了,出了這麽大的事,李家在敷川城的買賣必定曝光,多少人想要抽身而出卻被牽連其中。
事情已經鬧大,所不會有人去保李家,就算長公主的麵子也沒用。
而趙禎身為大宋官家,身負社稷,更是不會保全自己這位姑父,這時候需要有人為敷川城的失敗抗雷,除了李遵勖之外還有誰合適?難道要讓他這位大宋的官家親自抗雷?
葉安之前屢次上奏朝廷皆被無視,不光呂夷簡視若無睹,便是身為樞密副使的王曾也是毫無警覺,甚至覺得這是葉安的臆想。
可事實狠狠地扇了眾人一耳光,黨項人不光真的襲擊了會州,還是滿載而歸,此時再拿出皇城司之前的分析和研判,呂夷簡與王曾後悔不已。
如若早做準備,這便不是一場大禍而是一場大功啊!
呂夷簡甚至私下裏認為葉安的情報分析太過準備,懷疑這場黨項人的襲擊他是不是參與其中,但很快被自己這個想法給氣笑……如若自己真以此栽贓葉安,那必將成為天下的笑柄。
葉安與黨項人之間的恩怨,世人有目共睹,李元昊恨不得食其肉,飲其血,怎麽可能同他聯手,再說此子謹慎,萬萬不會做出這種事情。
若是如此,再看手中這些情報,呂夷簡便是心中驚詫,作為大宋的相公,三朝老臣,他幾乎可以肯定葉安的才能已經到了近乎妖孽的境地。
黨項人襲擊之前便以拿捏住了可能遇襲的地點,甚至能夠推算出黨項人的進攻策略,這些都足以說明他的才智。
此子在文道上以是佼佼者,在兵事上還有如此天賦,實是讓人有些嫉妒,若非他出身異類以孤臣自居,相信他在朝中必然如魚得水。
呂夷簡並沒有將葉安視作他相位的競爭對手,相反而是覺得後生可畏,自己屢次坑他又屢次放過他,或許在某一天他也會這樣對待自己。
宮苑中書,範諷肅立而站,瞧見呂夷簡過來便急急的走過去道:“呂相,彈劾李遵勖的奏疏已經遞上去三日,官家聖意未決啊!”
呂夷簡笑了笑,拍著他的肩膀道:“莫要著急,李遵勖畢竟是天家外戚,官家多少也需顧及自身顏麵,可現在若李遵勖不被治罪,那朝中上下有多少人要被治罪?官家的顏麵何在?!別忘了葉安那份奏疏可是最先送到通進銀台司的,官家才是最先看到的人!”
範諷眼睛一亮,隨即道:“下官知曉了,李遵勖必須要被彈劾,而會州失利也是因他而起,最後乃是官家挽狂瀾於既倒!”
呂夷簡微微皺眉:“這便有些過了,還是中規中矩的好,官家明眼人都知道的事如何能這般粉飾?官家臉皮薄,受不得這些。”
範諷“啊”了一聲,隨即躬身道:“多謝呂相提攜!”
離開的時候範諷已經明白這次彈劾的意義,隻有讓李遵勖扛下所有,才能保住官家顏麵,當然也能保住朝廷的顏麵,千錯萬錯皆是李遵勖的錯。
要不是他在敷川城走私囤貨,黨項人怎麽可能對敷川城出手?說不得早已被折惟忠堵在府州進退不得!
此戰雖說朝廷也有所損失,但無非是會州的夏稅和敷川城的城防,折損了些邊州將士,但黨項人得到的卻遠比大宋失去的多。
那麽多禁運之物被他李元昊劫掠回去,這讓大宋對黨項的封鎖毫無意義!
若非那些貨物,李元昊也不可能想盡方法對會州出手,這完全出乎朝廷的意料,他李遵勖可謂是難辭其咎。
很快,朝中禦史對李遵勖的彈劾再次猛烈起來,戰爭總是要有人背鍋的,有些人站得高看得遠,有些人隻在乎眼前的東西。
李遵勖隻不過是想借著這次機會翻身,誰曾想卻被李元昊“背刺”,黨項人的侵襲讓他措手不及,眼下還在想著如何還債的他卻被朝中的彈劾搞的焦頭爛額。
曹家的人來了,卻不見雲中郡侯府的管事,李遵勖厭惡曹家人的吃相難看,回絕了曹家掌櫃避而不見,他僅剩的兩成幹股不可能全部賣給曹家,否則自己的下場肯定更加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