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王曾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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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佑五年十一月,大宋上下還在為皇子誕生而欣喜之時,河東大震,忻、代、並州多地發震,房屋倒塌極多,僅忻州一州死一萬九千七百餘人,傷五千餘人,牲畜砸死五萬餘頭。
    自那日開始,河東一帶地震連年不斷,地方州府官員奏報,地裂泉湧,有的地方噴射黑砂狀火苗,一日震四五次,百姓露宿野外,交通阻絕,災民饑寒交迫。
    皇子剛剛降生便有此等天災,不少人在私下說這是天家德行有虧所致,亦有人揣測皇子降世或有天譴。
    好在這是風氣開放的大宋,要是在別的朝代這些人已經足夠被拉出去哢嚓多少回的了。
    但朝中卻有些人已經在借用這次機會進行謀劃,今日葉安剛剛邁進皇城司的大門,柳永便神神秘秘的拉著他道:“葉侯聽說了沒有?宋祁、韓琦、蘇舜欽、葉清臣、張方平、張觀等人紛紛上疏,弘揚己見,抨擊時政,要求朝廷改弦更張,除舊法推新法!”
    葉安挑了下眉頭,這些人幾乎都是範仲淹的好友,或是支持改革的擁躉,他們出手也就意味著大宋的改革即將拉開序幕。
    “呂相,王相是何表態?”皇城司對朝中動向最是敏感,葉安自然要明白當朝相公的態度,不光呂夷簡與王曾,還有其他的參知政事以及計相的態度。
    大宋的改革即將拉開序幕,這甚至是這個王朝的革新之時,誰知柳永卻苦笑道:“王相公最近不太好,病情有所加重,無暇顧及朝中之事,至於呂相則認為操之過急,眼下國朝雖有弊病,但也不至威脅大體,還需徐徐圖之。”
    葉安就知道會出現這種結果,其實不難猜測,朝中的士大夫皆為文官,遵從禮法,每當天災人禍來臨,必然是德政有虧,這時候上諫乃是最好的機會,但凡是個穩重的帝王都會采納一些改革的建議。
    而對於趙禎來說,政策的不妥與改革總比別人把災禍和剛剛出生的皇子聯係在一起要來的好。
    葉安當然了解趙禎的心思,並不覺得範仲淹的做法是壞事,如今宋祁、韓琦、蘇舜欽等人以他馬首是瞻,上疏多是自然是為了改革打基礎。
    隻要趙禎鬆口,那推行改革便並非難事,至於呂夷簡,王曾以及張士遜等一眾保守派的老臣恐怕是不願推行改革的。
    果然,在公廨中處理公事的葉安很快便收到消息,皇城司的曹吏舉著朝廷邸報道:“回稟侯爺,大理評事、監在京店宅務蘇舜欽詣匭通疏:“聞河東地大震,曆旬不止;孟春之初,雷電暴作。其以為國家闕失,眾臣莫敢為陛下言者,唯天丁寧以告陛下。陛下果能霈發明詔,許群臣皆得獻言,其初聞之,踴躍欣忭!旬日間頗有言事者,其間豈無切中時病?而未聞朝廷舉行,是亦收虛言而不根實效也。竊見綱紀墮敗,政化闕失,其事甚眾,不可概舉,謹條大者二事以聞。一曰正心、二曰擇賢……”
    葉安從頭看到尾一時間竟有些不知他的意思。
    在奏疏中他建議趙禎以張觀為殿中禦史中丞,以高若訥為司諫,一個是保守派的臣子,一個是最會保全自己的臣子,沒必要重用這兩個人啊!
    範仲淹當年被貶,歐陽修移書譴責高若訥,而高若訥心中大怒,忿忿不平之下竟然奏貶歐陽修去修陵。
    再詳細查看蘇舜欽的過往才發現,當初高若訥對他有知遇之恩,這算是反手給自己的恩人討官職了?
    可蘇舜欽乃是出了名的正人君子,怎會做出這種事情?
    一時不解便又差人去查,而柳永進屋飲茶,得知葉安的疑惑後卻笑道:“高若訥此人可算不得君子,為官多求進,什麽手段都能使得出來,至於蘇舜欽,真君子也,但也太過君子,不善變通之道,恐怕被人利用……”
    葉安無奈苦笑:“本以為蘇舜欽是個聰明人,沒想到聰明反被聰明誤。”
    柳永過來給葉安添上茶水後小聲問到:“以侯爺之見,蘇舜欽等人力推官家改革政事可否能成?”
    葉安端起茶盞笑眯眯的看向柳永道:“我皇城司可不管這是,本侯隻是想知其動態而已,你倒是頗為關心啊!”
    柳永老臉一紅,尷尬道:“文人多抱負,自是望朝廷推陳出新,改革弊政的。”
    葉安將茶盞放下,微微搖頭道:“此時來看怕是不成,保守之人太多,且皆為老臣重臣,官家就算有心改革,恐也難以實施。”
    這話說到了痛處,柳永無奈點頭道:“連葉侯都是這般看,推行新政恐非易事。”
    “唯有範仲淹能坐上宰相之位,才能推行新政吧!”葉安隻是感慨一句,卻是讓柳永大為讚同:“侯爺所言極是!範公雖再次被貶,但在官家心中亦知其才幹,自然會再度啟用!”
    葉安挑眉看了一眼柳永,沒想到他對範仲淹也是如此推崇,看來老範在朝堂上下的名聲可謂是如日高漲,就連貶他出外的呂夷簡都讚歎過範仲淹的才幹和品行。
    兩人正說著話,公廨的房門便被人推開,這裏是葉安所在的簽押房,非要事不得擅闖,並且來的還是守門的門房……
    “葉……侯,葉侯……王,王相公……病故了!”不等柳永嗬斥,門房便喘息著說出噩耗來。
    葉安與柳永對視一眼,眼神中滿是震驚,沒想到在這關鍵時刻,王曾居然去世了,若是尋常年景王曾去世也隻能算是大宋的一位老臣隕落,可現在又是河東大震,又是王曾病故,以有王朝衰落之景。
    何況王曾在朝中的地位同樣也不低,他的故去必然會引起朝野震動。
    葉安急急的出門,無論如何王曾對他也有過提攜之恩,再說雲中郡侯府與王家之間的關係也不錯,這時必要趕緊回家讓人準備祭拜之物,同時還需換上素服,素衣、素裳、素冠,一切皆為白麻,表達自己的哀思。
    柳永看著行色匆匆的葉安欲言又止,待見他要走了這才幹咳一聲道:“葉侯留步,你這時候可不能表現的太過急躁,最多隻是學生晚輩而已,心喪即可。”
    葉安甩了下官服大袖道:“你不懂,這時候我還真得以親友之禮相待,王家與我家之間的關係並不疏遠,王相公與其胞弟於我有提攜之恩,點化之功,如今王公離世,我豈能不去?別說是我,便是朝中文武也需前往吊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