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王莽的前車之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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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賞賜的結束,趙禎終於宣布要重修宮中的家廟了,這些年來大宋的錢是掙了不少,文治武功卻沒有一樣拿得出手的,而帝王家廟不可隨意修繕,需以政績為憑。
帝王家廟可不是尋常百姓家的宗祠,每一次修繕,每一次祭拜都要被史書所記載,做不得半點假來。
這些年來趙禎就一直沒有機會修繕家廟,就算看到門上的朱漆在風吹日曬中脫落,瓦片斑駁也毫無辦法,隻能讓內侍將庭院中打掃幹淨,可就算一塵不染又有何用?越是如此,越顯得家廟破敗!
朝堂之上葉安一言不發,他豈能看不出趙禎的手段來?尤其是對丁小乙與關萬山的賞賜,那就不能用賞賜來形容,簡直是皇恩浩蕩!
這種手段幾乎達到了收買人心的極致,不過好在並沒有調這兩人離開甘涼,這才是葉安最大的欣慰,如果現在趙禎就開始著手“肢解”西烈軍和懷遠軍,那他一定會選擇翻臉!
整個朝會上趙禎都沒有看自己一眼,顯然他是不想讓自己有任何發表意見的機會,葉安同樣也了解趙禎心中的想法,他不願麵對大宋的失敗。
眼下的大宋從各方麵來說基本失敗,問題早已以從上到下到了積重難返的地步,除非趙禎有大魄力和大決心,否則根本沒有拉住刹車的可能。
就算白山黑水的女真人沒有崛起,這個王朝也在向著曆史循環的深淵一路狂奔而去。
葉安作為“過來人”他太了解各個王朝的弊端了,幾乎所有的矛盾都是不可調和,尤其是將權利給予一人身上的時候,那這種矛盾的調和便會愈發的困難,隻有傻子才會期待一個明君賢主的出現力挽狂瀾。
何況一個王朝又能出幾個賢明之君?將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無異於把劍懸在頭頂。
沒有經曆過開國的艱辛與拚搏,後世之君能做到趙禎這樣的已經算是不錯,葉安並沒有看不起他,相反而是覺得他算是大宋少有的君王,就算比之後世的神宗,也要好的太多太多,最少沒有那種腦子發熱便會立刻任用王安石那種偏執狂進行大刀闊斧改革性格。
他知道任何一場改革都需要從上至下,都需要考慮實際,都需要平衡各方利益,如此才不會讓一個王朝因改革鬧得風雨飄搖。
獨自一人走在宮中的甬道裏,高牆之下的天空顯得又窄又長,葉安長歎一聲也沒有宣泄出胸中的憋悶。
大宋的改革注定失敗,無論是趙禎這種徐徐圖之的,還是趙頊那種一意孤行的,都不會有任何效果,或許在小事上得以出現改革的成效,但最終的宿命還是人亡政息。
從小民的思想到帝國的權利結構,從上層統治階級到基層官吏,他們已經形成了最基本的認知,階級漸漸的被固化,財富漸漸的被收割,思想逐漸頑固起來,所有的利益相關和帝國架構已經定型,隻要進行改革就會觸動所有人的利益,官宦、外戚、將門、宗室都不希望改變,而百姓隻是希望不要變得更壞……僅此而已。….唯一的辦法,也是唯一的出路隻有一個,徹底打破王朝的統治,將那高高在上的皇權砸的稀碎,可這條路比改革之路更難走。
天賦皇權喲!
這個深入到漢家百姓骨子裏的東西根本無法改變,而華夏民族需要的也是一位集權之人的領導。
就像……就像……後世的那位“教員”,一開始大家也把他當作神一般的存在,當作一位至高無上的權威,他的話無論對錯都是絕對的“神諭”,因為華夏需要,因為隻有如此他才能將所有人擰成一股繩,因為他才能帶著老百姓度過最難的險關。
在逐漸發展之後,漸漸的改變開始了,最終權利得以被分散,而那個位置也不再是專屬於某個人,或是某個家族。
葉安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這件事,但他知道如果不嚐試,那一切的一切都會回到起到,甚至還不如這個衰敗的“盛世”。
元、明、清是強大,甚至將華夏的威儀傳播到了歐洲,但一個大而不長,一個外強中幹,一個就是倒退的蠻夷。
這完全不符合時代的發展規律,任何一個文明都應是越發展越強大的,可華夏文明卻相反,在宋朝達到巔峰,從宋朝之後便開始一路向下的趨勢,而在這個節點上正好也是西方開始逐漸從黑暗的中世紀開始向文明進發的。
東西方在這個時間點開始了截然相反的發展趨勢,或許這也符合“盛極必衰,否極泰來”的華夏古老智慧。
漢家文明的強大其實也受到了本身的限製,儒學本是促使漢家強大的工具,可同樣也成為阻礙華夏強大的一種力量,不是他天生如此,而是一代又一代的學者大儒將其變得如此。
有些東西被變得麵目全非,若孔子在世說不定會被那些所謂的腐朽思想給氣的活蹦亂跳。
既然明知大宋已經沒有任何改革的可能,那為何還要去堅持?無論葉安還是秦慕慕都是和受到過後世實用主義影響的人,在他們看來已經注定失敗的事沒有必要去嚐試,即便秦慕慕都知道改革在大宋推行不下去,尤其在親眼看到大宋的現狀後便更加篤定了。
秦慕慕不是學的曆史,許多東西對於她來說要比葉安新奇的多,可就是這份新奇讓她逐漸發現大宋的本質,本質是什麽?封建社會,利益階級早已固化!
寒門出貴子?大宋有多少真正意義上的寒門貴子?飯都吃不飽的人你讓他如何學習之乎者也的大道理?
至於一般人家也大多讀不起書的,書本很貴,筆墨紙硯每一樣都很貴,雖然普惠商號的工廠也能大規模製造廉價的筆墨紙硯,可惜這一行為觸犯了很多官員的利益,並且因差價太多,也會道指和傳統的手工藝者大量失業。
各行各業的助力相當大,普惠商號真正賺錢的大頭不在大宋,而是在西麵,這也是為何葉安一定要拿下玉門關的原因,那裏是河西走廊的門戶,也是絲綢之路的。
陸上交通永遠都比海上交通要安全,因為海上充滿了太多太多的未知。
大宋的貧富差距越來越大,而這個時代的朝廷並沒有一種財富再分配的機製,有錢人隻會越來越有錢,窮人隻會越來越窮,連一個公平受教育的就會都沒有,這個時代還有什麽上升通道可言?看書溂
而窮人和尋常百姓則是占據這個時代的多數,矛盾爆發隻是時間的問題,而無論範仲淹與王安石都沒有在他們的改革涉及這個層麵。
所以葉安才會徹底失去信心和希望,而王莽那個短命的改革者,那個要將全國土地公有製並且進行均分的人步子太大,最終讓自己之前的努力全部化為泡影。
有這麽一位前車之鑒,葉安自然更為小心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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