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範子淵的豪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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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蘭州便是湟州的通川堡,所以在葉安的隊伍穿過京西關後,便已經踏上了湟州的土地,隻不過原本想象中範子淵的歡迎並沒有,甚至連一個人都沒有出現。
    仿佛是看出葉安心中的不滿,丁小乙道:“侯爺,範知州現在可是糾結了,不知該如何自處,一邊是朝廷文書,一邊是您這位知己,聽說中樞的文書發給他的時候,他在公廨中哀嚎一個下午……不知該如何。”
    葉安笑了笑便釋然了,這位老朋友還真是該糾結眼下的處境,身為湟州知州事,把湟州經營的如同關中本應覺得高興,甚至是讓朝中袞袞諸公讚歎的,可惜誰也不知他的痛苦。
    範子淵和他二叔範雍皆是朝中名臣,這麽些年雖沒有葉安那般功勞卓著,卻也算是踏踏實實的為朝廷效力,曆任司農寺少卿,三司鹽鐵使,湟州知州,在朝中屬於人緣,背景,家世都不錯的那種。
    可惜他欺騙了朝堂上的所有人,甚至包括官家……
    看著剛剛被人翻修好的氣派衙門,看著四周一張張滿是諂媚笑容的臉,範子淵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是那麽的不現實。
    湟州眼下非常的繁榮,百姓真的達到了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勤者有其業,勞者有所得……但這些美好卻使得他處於崩潰的邊緣,因為眼下湟州的一切完全來自於甘涼,而且現在的湟州早已麵目全非!
    涼州府的工廠已經開到了湟州,百姓們趨之若鶩,土地也是一樣,隨著人口的轉移,土地也轉移了,百姓們自發的加入甘涼戶籍,原本屬於他們的土地也跟著變成了甘涼的土地,而且……涼州府的官員在收到戶籍遷移的請求後,大筆一揮就把原本屬於湟州的土地也落上了涼州府的魚鱗冊!
    這簡直就是在巧取豪奪,可若是甘涼派出兵馬他還能辯駁一二,可這是湟州的百姓自發所為,且數量之大已經完全符合法不責眾的地步,若是真的要將這些人抓緊大牢,那就等同於把整個湟州的百姓治罪下獄,也就等同於官逼民反……
    為了自己的小命他可不敢這麽做,但範子淵也知道背後若是沒有甘涼的高人指點,這些整天隻知道勞作的百姓絕不會有這個想法。
    不光是農人,就連其他做工的,做手藝的人也是如此,他們爭搶著去往甘涼在湟州開設的工廠中做工,前幾日排隊報名的場景讓他這個湟州知州第一次知道湟州城居然有這麽多的人,而現在的他隻覺得自己和角廝羅是真的難兄難弟……
    沒辦法不這麽認為,甘涼對青塘的滲透更為恐怖,範子淵派去青塘的探子回來告訴他,現在的青塘根本就不用刀兵相向就已經成為甘涼的附庸,無他,青塘上至部族中的族長,下至尋常牧人都在一個勁的養羊,不是為了殺了吃肉而是為了羊毛!
    甘涼定期,定時的在青塘城中大量收購這些羊毛,甚至連羊角都沒放過!
    原本還民風彪悍的青塘如今已成為草場爭奪戰的所在,不用大宋出手,青塘自己內部就開始為了爭奪草場互相攻伐,而唯一不會受到襲擊的就是大宋的商隊,因為他們是青塘的金主,他們不光收購羊毛,收購羊角,也大量收購牛,馬。
    據說涼州城已經開始賣一種就牛肉拉麵的湯餅,牛骨熬湯,牛肉鋪麵,配上鮮紅的辣椒油,
    足以讓最為疲憊的旅人瞬間解乏。
    角廝羅所部已經被圍攻的快要山窮水盡了,而自己也差不多!
    “知州,葉侯的隊伍過了京西關,現在可能已經在通川堡了!咱們真的不去迎一迎?”
    “迎一迎?!”範子淵的眼角和嘴角都在抽搐,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去懟眼前的官吏,他們與其說是自己的下屬,不如說是涼州府的下屬,他裴承文的下屬!
    “本官知曉你們打算讓我去頂罪,咱們瞞著朝廷把湟州說的如同太平盛世一般,每年向朝廷繳納的賦稅又是足足的,誰又知曉這些賦稅實則都是涼州府在咱們湟州收取的!折了六成才交給咱們,就這還讓三司誇讚咱們府衙上下都是能臣幹吏,嘿嘿,一旦某日朝中官員知曉,這湟州早已成了涼州府的後庭院,所有罪責都將由本官這個湟州知州一力承當是嗎?”
    一眾官吏沉默不語,他們就是這樣想的,誰讓他範子淵是湟州知州,誰讓他沒有能力同甘涼抗衡,不過話說回來了,就是因為有這樣一位知州才避免了各種層出不窮的麻煩事……
    一名衙役騎著快馬衝進了府衙,在門口都沒有任何停留便叫道:“葉侯來了!”
    隨著他的話一眾官吏皆是滿懷興奮之色,唯有範子淵知道這位老友怕是來者不善,很可能是來登門問罪的。
    到了湟州怎能不見一下自己的老友,雖這些年葉安人未在甘涼,但與範子淵之間的交流可不少,當然更多的還是在聽他抱怨。
    眼下苦主就在麵前,葉安打算好好聽他吐槽一下,誰想到在見麵之後最熱情的反而是他……
    “哎呀!長生老弟,數載不見甚是想念……東京一別,uu看書  老弟當年之姿可是想煞我也!”
    看著緊緊抓住自己雙手的範子淵,葉安有一種不好的感覺,誰知這貨轉頭看向秦慕慕等一眾女眷後更是聲淚俱下道:“弟妹仍有傾國之姿,可我以不記得家中拙荊是何模樣!”
    “你是想讓我把嫂夫人給接過來?”
    “啊!知我者長生也!順便也把我家上下十六口都接過來如何?本以為是在西北臨時調任知州以備黨項侵襲,誰知居然常任湟州,家眷皆在太原……有勞賢弟了!”
    葉安目瞪口呆,誰能想到範子淵的態度居然來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刹車踩斷了也想不到啊!
    “兄弟,你這是……哦,明白了。”
    範子淵見葉安恍然,便苦笑著說道:“是啊!就像你說的,雞蛋不能都放在一個籃子裏,我範家總是需要在甘涼有一脈的,這樣便能照顧到家中生意,而朝堂上下並不知曉眼下湟州的處境,若不趁這個機會在湟州紮根,為我太原範氏留下一脈豈不是錯失良機?”
    範子淵能這樣說已經算是掏心掏肺,相比那些打著各種名義在於甘涼往來的東京權貴要好的太多,當然他付出的也比那些人多。
    別人都是以買賣商隊來捆綁甘涼,而他卻是把家中老小都接了過來,從今往後便是與葉安共進退的,一旦湟州東窗事發,範雍這位二叔一定會和他撇清關係,這對範子淵來說是一場豪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