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西北火器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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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來到西北火器司的衙門口,範子淵就被眼前的場景所震撼,不是因為這裏多麽雄偉氣派,而是因為這個裏是全水泥的建築。
大宋木結構的房舍在這裏完全消失,門口高大的圍牆上釘滿尖銳的釘子,還有一圈鐵線纏繞,範子淵相信任何人也別想輕易翻過這裏。
葉安輕車熟路的走向大門,就算是他也要向門口站崗的火器營執勤官展示腰牌,但一通忙活過後,範子淵卻被拒絕進入,執勤官的理由很簡單,他沒有提前報備,僅此而已。
範子淵不可思議的看向一絲不苟的執勤官道:“本官乃湟州知州,亦是葉侯邀請而來的,怎生就要提前報備了!”
執勤官撇了他一眼,依舊重複之前說的話:“沒有報備者一律不得入內。”
“如何報備!”
“需侯爺的親筆文書也需用印,要不您去尋裴知州的印信來也行,拿了這些末將便會派人去尋火器司的何司正用印,待其簽字畫押後方可入內!”
範子淵怒氣衝衝的看向葉安,認為自己被軍中小官給戲弄了,誰知他卻在邊上坐後,認真書寫文書,寫完後又掏出身上的印信用嘴哈了哈用力蓋下後交給執勤官道:“紀律執行的不錯,火器司這段時間在柳永手中愈發規矩了。”
“謝葉侯誇讚!”
執勤官拿了文書後便派人去尋何司正,除此之外還給了兩人一人一把胡凳,這已經算是最優待的行為了,尋常人就算是甘涼的官員也難靠近三丈距離。
在這期間範子淵仔細的打量著火器司的門臉,門口是一種高高的鐵門,門外還有尖銳的鐵質拒馬,這東西放在地上可比鐵門更具威懾。
不一會執勤官派去的人便回來了,將文書交給執勤官同時還給了範子淵一個銅製的鐵牌,要求時刻掛在身上,否則出了任何事不要再來找後賬。
範子淵接過鐵牌點了點頭,此時他已習慣了這裏稀奇古怪的規矩,將那絲帶穿著的銅牌掛在了脖子上這才跟著葉安進入火器司,門口的執勤官敬禮目送他們的離開之後便再次變成雕像一般值勤,多一句廢話沒有。
“窺一斑而知全豹,西北火器司果然有你甘涼的模樣。”
範子淵從那執勤官的身上收回目光後便是一陣感歎,甘涼的一切和大宋的州府都不一樣,就連火器司也是同理,東京城的火器司他沒去過,但至少知曉朝中要害的衙門與這裏相比差得遠了!
葉安將下擺的腰牌露出別在腰間,轉頭看向範子淵道:“無有規矩不成方圓,理所應當的事何須感歎以後見的多了,也就習慣了,湟州以後也會變成甘涼的模樣,隻是需要時間罷了。”
“現在是我湟州,那幾年過後會不會是東麵的蘭州”
葉安皺眉想了想繼而搖頭道:“這一點我不好說,但我相信好的環境和生活是會吸引人的,若是有更多的人打算前來投靠甘涼,我自然不會拒之門外。”
“若甘涼的土地不夠了呢”
葉安轉頭看向範子淵:“那就要看甘涼的實力了,以甘涼為基礎,不斷像東南滲透,這一點在湟州身上出現過,並且大獲成功。”
“如果我猜的沒錯,你是打算一州一府的改造人心,讓當地百姓自願加入甘涼的統治,以此達到蠶食大宋的目的。”
瞧見了範子淵滿臉的鄙夷,葉安反倒是態度嚴肅:“我在甘涼教化人心最重要的一條是什麽不是那些學識,也不是那些格物的知識,更不是強大的軍伍,而是對人心的解放,我告訴了甘涼百姓最重要的一點,人生而公平,既為萬靈之長,就必須活得有尊嚴,就有追求公平,尊嚴的權利,這種想法是植根於人內心深處的,但也是最難獲得的,如果有一天讓大宋的百姓看到了一個更公平,更美好的生活環境,他們自然而然的會做出選擇,到頭來不是我甘涼太好,而是大宋太差!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你是打算用甘涼的一切逼著大宋改變”
“改變”葉安仿佛聽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事情,臉頰忍不住的抽動道:“若是大宋能改變,那就不是大宋了!你記住我今天這句話,待三年之後再看便知我話中之意!這人啊!終究有用腳投票的權利。”
葉安說完就帶著範子淵進入火器司衙門內,這裏的建築和大宋的衙門並不相同,說是衙門,更像是範子淵之前看到過的學校模樣。
一排排的磚石水泥建築中是一個個房間,但最讓範子淵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這裏的房舍完全沒有紙窗,全部用上了透明的琉璃!
這是奢侈到了什麽程度才能用琉璃當作窗戶,並且這些琉璃還潔淨的不像話!
葉安看出了範子淵的驚詫,隨即笑道:“這些都是甘涼生產的玻璃,沒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原料和成本都很低,隻要有足夠的沙子,想要多少這種玻璃都不成問題,以後可能會在甘涼徹底普及開,當然,你也可以看看甘涼的玻璃製品,美輪美奐哦!”
玻璃的原理並不複雜,生產工藝隻需要花時間總能探索出來,吹玻璃已經是甘涼一件相當賺錢的活計了,隻不過玻璃的價格一直居高不下,原因很簡單,無論東方還是西方都對這種比水晶還要晶瑩剔透的物件毫無抵抗力。
若是不用這東西賺取錢財,那簡直是暴殄天物,並且玻璃製品的實用性很強,雖然比較脆弱,但硬度高抗劃痕,用作杯盞茶具相當不錯。
而火器司窗戶上的玻璃是最簡單的淺綠色玻璃,用膠泥封邊之後便能正常使用。
何司正匆匆趕來,他原是火器司的大匠,後來因他對火藥的研究相當出色,又有相當豐富的管理經驗,被葉安破格提拔為火器司的司正,還別說,這位老匠人有著相當執著的專研精神,對化學的癡迷令手底下的無數匠人佩服的五體投地。
空曠的校場上有一張石桌,上擺放著兩堆黑色的粉末,一群身穿白衣的工匠聚集在一起激烈的討論哪一種燃燒效率會更高些,這些人說的話範子淵一句也聽不懂。
但這並不妨礙他的觀察,再說有葉安在邊上解釋,很快他便能理解這些人說的是什麽。
“所謂的燃燒效率就是這堆火藥的燃燒速度快慢,越快效率越高,作為火藥的威力也就越大。”
不等範子淵開口,何司正便命人站到了沙袋牆之後,一個滿身穿戴厚重甲胄,如同鐵塔般的人手持線香點燃了兩堆火藥。
一堆火藥迅速燃燒,並且釋放了大量的白煙,另一堆燃燒的速度更快,卻是一點煙氣也沒有。
這場試驗沒有驚天動地的威力,但所有的流程都按照最安全的方式進行,看著匠人們飛快的在紙上寫下記錄,葉安滿意的點了點頭,看來之前的教訓已讓他們銘記在心。
邊上的範子淵指著那如水中撈出來的人道:“這般威力,有必要穿著重甲嗎”
不等葉安回答,剛走過來的何司正便冷聲道:“之前研製火棉的時候也有人這麽說,但在三個匠人被砸斷四條胳膊之後,便再也沒人敢放鬆心神了。對於未知之物,若不心懷敬畏,喪命就是必然!”
範子淵一時駭然,老老實實的向何司正施禮:“在下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