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神奇的鐵嶺

字數:3381   加入書籤

A+A-




    “鐵嶺真是神奇的地方啊!”

    宋雨忍不住感歎道:“先有本山大大叔,現在又蹦出來一個李雪琴?”

    “要不我去聯係聯係?”劉雨桐道:“人家現在比王勉火多了。”

    寧遠點點頭,采訪誰不是采訪,當然是越火越好。

    平心而論如果沒有李雪琴,《脫口秀大會》第三季必然會寡淡很多。帶著碰瓷吳亦凡的流量來,拄著麥架慘然一笑,留下宇宙的盡頭是東北的梗。

    開始不被看好,到被李誕強勢複活,漸漸炸場炸出圈,最終贏得領笑員一致的天才評價。決賽她沒奪冠,甚至沒進前三,對手意難平,評委意難平,觀眾意難平,可她本人倒是情緒穩定?

    讓人不由得懷疑,這是不是她感受到目的已達成,臨走前故意放的水?

    脫口秀選手看到網紅李雪琴,就好像說唱歌手看到練習生,那是必然要將其按在地板上摩擦的。

    估計在他們眼中,李雪琴一輪遊是意料之中,事實上她確實沒打贏突圍賽,而複活也不過是李誕為話題做出的妥協。

    果不其然在脫口秀演員內投環節裏,李雪琴是倒數第一,那是她唯一一次在《脫口秀大會》上紅眼眶。晉級賽豆豆挑她來對戰,捏軟柿子的心態昭然若揭,她站起來昂首挺胸回一句:你贏定了。

    生怕在豆豆後麵像沒說話一樣的李雪琴,一張嘴就拿下兩盞燈,豆豆的笑臉眼見著掛不住了。破釜沉舟式吐槽,把所有人都得罪完了,也讓在場的人都笑瘋了。

    其實李雪琴說的東西並不太新鮮。你聽她玩諧音梗、吐槽選手蹭秦昊熱度、聊旅途中吵鬧的孩子、說自己臉大長得胖,換個人來講,你可能根本笑不出來,甚至忍不住冷哼一聲。

    能在她身上看到很多東北籍老喜劇人的影子。比如我現在最大的遺憾就是,人得罪完了,比賽還沒有結束的句式,就來自於09年的春晚小品《不差錢》:人這一生最最痛苦的事情你知道是什麽嗎?就是人活著呢,錢沒了!

    比如她身為北大畢業生、海歸人士,卻還在脫口秀舞台上扮豬吃老虎。東北的喜劇哲學是把姿態放低到塵埃裏,低到所有人都相信了,這時候再說稍有見地的話,都能笑果十足。

    直到今天b站還流傳著改革春風吹滿地,華夏人民真爭氣的電音remix,白雲黑土cp更是不少人心目中的白月光。

    如果按今天的娛樂環境,趙本山與範偉的賣拐組合也未嚐不可一嗑。

    黑土是老實裏透點兒不安分,大忽悠是披著羊皮的蔫兒壞。這些人設的本質是無知無畏的鄉下人,不恥於低俗,也不覺得城市氣息有多麽高尚,始終樂嗬嗬地旁觀。

    李雪琴也毫不避諱,低俗是她在突圍賽上就給自己貼的標簽。聊起離開回鐵嶺的決定,我就想要鍋包肉、熏雞架、鐵鍋燉大鵝,樸實到登時就博得現場一陣歡呼。

    出國讀書選了教育學是因為聽說掙得多,上北大也還想當廢物和low逼。不接受天才少女天賦異稟的頭銜,不理會人們對國之重器的期待。

    效果最爆的莫過於遺憾主題專場,從自己的母親聊到愛因斯坦和宇宙盡頭,從宇宙盡頭聊到東北,從東北聊到王建國,再從王建國扣回宇宙盡頭。

    中間還穿插著吳亦凡和地鐵,看似跳脫又順理成章,內核分外高級。

    信誓旦旦對母親說明年咱家一定多個男人,下一句竟是母親結了婚。處處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巧妙反差。

    這是來自東北喜劇的傳承嗎?

    我更相信這是來自北大學府的滲透!

    她或許是個脫口秀新人,但已然是喜劇界的老麵孔。17年就開始扮老太太拍搞笑視頻,18年靠喊話吳亦凡上熱搜。嚐到調戲帥哥的甜頭之後,又開始將目光投向郭艾倫、楊鳴、吳彥祖、陳冠希、陳偉霆……

    今年則更接地氣,直接從近在咫尺的脫口秀演員中下手。賽程過半幾乎無人不知雪國列車cp。李雪琴也深知其中的利好,觀眾和評委嗑得越嗨,她說起段子就越省力。

    就是這麽一個沒有活力的人,卻扛過很多生活的苦。

    可以輕易達到60分但懶得達到90分,不想給別人上價值,隻希望給大家帶來快樂。或許這樣的李雪琴,才更接近喜劇樸素的本質。

    這種喪的真實姿態,正好共振當下年輕人的集體情緒。自葛優躺的表情包走紅網絡起,悲傷蛙、馬男波傑克、堡比希爾、長腿閑魚等喪文化的符號便一直流行於網絡。

    而在今年內卷又成為新的網絡流行詞,在這樣的背景之下,她那種懶洋洋的腔調和直白的生活化抒發成為一代年輕人的精神代言。

    風評兩極分化很嚴重,喜歡的人就愛她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誇她天賦異稟、喪得可愛。

    不喜歡的人覺得她的喪是種精明的戰略,典型的扮豬吃老虎。

    在寧遠看來,喪就是喪,既不有趣也不精明,還包含著一種痛苦。

    李雪琴不能自控地討好他人的性格特質,既是她憂鬱痛苦的根源,也讓她擁有成為喜劇演員必要的敏感。

    北野武曾經說過:明明大家都笑得前仰後合,但我還會覺得某個方向氣味不對,然後朝那裏掃一眼,就會看見一個沒有發笑的觀眾。

    無論如何要讓那個人笑起來,於是我就使出渾身解數,似乎隻在為那一個人表演。

    做段子的過程,像是一個將自身不愉快的記憶喚醒變為笑點的過程,成名之後關於網紅標簽的苦惱,少女時代戀情的遺憾,成長中對於外貌的焦慮,通通變成創作素材。

    來自佳木斯的快遞員老四,憑借生活賦予的洞察力被稱作東北觀察家;駐守淄博的創業者朱亙,演活枯燥總裁朱一旦;一口貴州方言的毛毛姐,用略帶癲狂的表演為數千萬粉絲帶來分裂式的快樂。

    短視頻平台的興起,讓千千萬萬普通人生活中的閃光時刻,同樣可以被看見,他們的創作與堅持,引發小小屏幕另一端無數感動與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