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手刃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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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氏睜大的眼充了血,驚恐不已地搖頭,皮膚打滿皺褶的手胡亂擺著,臉色漲得通紅!

    宋珩溫柔地看了看身旁的靈芝,細聲道:“你要不要避一避?”

    靈芝搖搖頭,她執意跟來,就是想看看當年因一己之私,害了幾百條人命的安大是何下場,她要用他們的血,祭奠娘親,祭奠香家。

    靈芝迎上宋珩目光:“我不怕,我要替娘,替外祖一家親眼看著。”

    宋珩點點頭,揮臂展劍,劍光如白芒閃過,瑟縮成一團的安大頓時身首異處,頭顱滾在地上,眼還驚恐至極地睜著,身軀“撲通”一聲,沉重倒在青磚地上,血流入注,紅得刺目。

    這邊安二早在宋珩拔劍的時候就顫巍巍磕頭伏在地上,不敢再看。

    嚴氏則“嗚”一聲從嗓子裏發出一聲哀嚎,睜大了眼,手腳忽不再動彈,頭一歪,癱在椅子上,沒了反應。

    “王爺,老太太嚇死了。”小雙試了試她鼻息,對宋珩道。

    宋珩掏出白色絹帕,擦拭著劍身血跡,淡淡道:“便宜她了,速度清場,宮裏的人快要到了,把安老大頭和身子都帶上,明日上西山祭墳。”

    “是!”屋外又進來幾人,匆匆收拾殘局。

    宋珩抬起眼,眼中水花一閃即逝,靈芝拭幹眼角一滴淚,伸手過去,握住他執劍的大手。

    “我們走。”宋珩長劍纏回腰際,握上靈芝的手,聲音格外輕柔。

    靈芝隨著宋珩,踏著夜色一步一步走出安府,四周仍是寂靜無聲,被迷藥迷暈的下人們醒來之時,會發現安府已經變成一片廢宅。

    若安懷析與嚴氏早知道會有這個下場,還會為了一本《天香譜》就如此喪心病狂嗎?

    “我想以後售賣香方。”靈芝忽然對宋珩道,“包括《天香譜》中對人有益的香。”

    宋珩低低應著:“哦?那你若要售香,可就沒有獨門秘方了。”

    靈芝輕歎一口氣:“這些香方也都是一代一代製香人驗配而成,沒誰敢說是自己功勞。若人人都將自己的心得視為秘方,懷璧其罪,也阻了製香的用處;但若公開香方,有能者均能居之,後人能借前人之力,定能做得更好。”

    宋珩握緊她的手,點點頭,“好。”

    安敄的馬車已出了城,車廂內沒有點燈,他在黑暗中睜著眼,毫無困意。

    安家,可算是自取滅亡?

    若不是大伯當初覬覦《天香譜》,對香家圖謀不軌,安家憑自己的本事在新安郡老老實實打拚,想來如今也能在香業場上有一番富貴。

    可偏偏,要走那一步登天的捷徑,卻不料,登得高,摔得也慘,連累了祖母,連累了父親,連累了安家子孫後輩。

    等他到了北疆安頓下來,定要為香家也立上牌位,為安家贖罪。

    安敄正想著,忽聽外頭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前頭可是安府的人?皇上有令,速速進宮!”

    安敄猛地一個激靈,坐直身子,皇上!

    皇上召安家的人做什麽?

    前頭的車夫甕聲甕氣向安敄道:“公子,咱們要回去嗎?”

    安敄捏緊了拳頭。

    回去?

    燕王已經回來複仇了,安家定會血債血償,但如果他找到宣德帝,他定會幫著安家扳倒燕王吧?

    他張了張口,又閉上。

    他不想回去!

    安家已經害死了那麽多人,燕王與燕王妃卻還能放他與兩個弟弟一條生路,給安家延續血脈,他又怎麽辦得到回去求皇上將燕王等人一網打盡?

    更何況,以燕王對付安家的本事,就算是宣德帝,怕也一時難以對付他!

    安敄片刻間各種念頭蜂擁而至,耳聽著身後越追越近的馬蹄聲。

    他猛地一咬牙:“不回去,往前使勁兒跑!若是馬車太慢,你就解開馬匹,讓我騎馬走!”

    他下定決心,要離開這裏!

    他要遠離這些汙糟的紛爭,遠離那沾滿了血的安府,他要重頭再來,要給安家一個嶄新的開始!

    “再快些!甩掉他們!”

    路旁緊隨的人見安敄的馬車不停反而加速,便明了了他的念頭。

    領頭一人舉起弓箭,瞄準了身後追來的馬匹:“放箭。”

    片刻功夫,後頭追來的士兵不妨夜色中冒出寒箭,紛紛跌作滾地葫蘆,從奔馬上摔下地來。

    領頭之人見最後兩匹馬調轉馬頭往回跑去,打了個呼哨,示意其他弓箭手停下。

    他冷冷道:“回去報告王爺,安敄不肯回宮,已往北而去。”

    “是。”

    安敄不知道,他刹那間的決定,撿回了自己這條小命。

    宋琰被軟禁在乾清宮偏殿內。

    殿內燭火盛明,他的臉色卻暗如黑帷。

    等宣德帝請來安大和安二,他也想好好問問,他們究竟想幹什麽?嫌他死得不夠快麽?

    他背著手,在偏殿內來回踱步到第一百一十圈兒的時候,終於有宮人過來:“皇上請殿下過去。”

    宋琰一甩袖,急急往外走去。

    “父皇!”

    宣德帝仍半倚在床榻上,宋琰見過禮,不敢起身,抬頭看了看,卻絲毫未見安大、安二的影子。

    “父皇不是派人去請安閣老和安院使了嗎?”宋琰有些詫異地看過去。

    宣德帝臉色陰冷得更加可怕,如暴風雪前遮天蔽日地陰雲。

    “安家!好一個安家!還說你不知道他們做了什麽手腳!”

    宣德帝氣極,抬手將床榻上瓷枕往地上砸去。

    “哐當”一聲脆響,宋琰的心也跟著裂開,眼皮一跳:“安家怎麽了?”

    宣德帝喘著氣,指著宋琰道:“還說你毫不知情!還說跟你沒關係!怎麽這頭你被請進宮,那頭安家的人就跑光了?!”

    “跑光了?”宋琰猛地抬起頭,半張著口,訝異得說不出話來。

    這是怎麽回事?

    宣德帝手頭抖開一張紙,狠狠地揪緊了眉,咬牙切齒道:“安二已畏罪自殺,安家老太太悲痛之下,氣絕而亡,安大與安家三個兒子,統統跑了!還有遠在杭州的安敏,你看看這個!”

    宋琰伏地撿起那張紙,掃了一眼,心中的寒意如天山之冰。

    那信上所言,安家出了大事,讓安敏速速帶著家眷,逃到東海避難。

    信後頭留著安懷析的私章,筆跡印章都對得上,絕沒有錯!

    這麽說來,安家確實在那金猊玉兔香中動手腳了?

    可沒道理瞞著他呀?

    還有個安毓芝在他秦王府上,安家這是拋棄她了麽?

    宋琰緊緊蹙起眉,這裏頭,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