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賀蘭家前廳，也就是海沙幫的議事大廳，這是方便平常處理幫務的地方，綠荷和幾個丫鬟正在大廳外的一角，聚精匯神地偷看廳堂裏發生的事。

    大家一見青璘來了，紛紛行禮，綠荷更是馬上讓出位置，好讓青璘和紫萱看得更清楚些。

    “這次公孫被敵人陷阱抓住，嚴刑施虐，失去記憶...”

    “等等…”賀蘭宸在大廳正中位置，叫停了上官建成的描述。“你們說的失去記憶是什麽意思，他不記得害他的人了？”

    這也是左邊座上，幾位公孫家長輩們急著知道的事。賀蘭宸問了出來，連公孫老夫人都不住點頭。

    “是，煜祺是什麽都不記得了嗎？爹娘和奶奶都不記得了？”

    十數雙眼睛都落在公孫煜祺身上，等著他解釋。

    公孫煜祺的眼光，卻從進來大廳之後，一直落在站立於不起眼處的賀蘭賢身上。不知怎地，他總覺得看到對方很不舒服。難道過去他也有這樣的感覺，還是這是他的記憶混亂造成的錯覺。

    賀蘭賢會是出賣他的叛徒嗎？

    很久很久...直到大家都受不了公孫煜祺的沉默，上官建成才故意發出聲音，拉回公孫煜祺的注意力。“公孫！”

    他深吸了一口氣，才沉聲道。“隻記得一些，有時記憶會混亂。但我記起了折磨我的人，其中兩個已被我殺了，一個帶了回來。”

    他的話語中不無帶著怨恨，眼神竟是瞥向公孫老夫人，他自己的奶奶。公孫老夫人何等精明，對平日乖巧的孫兒突然表現的敵意，卻是難以理解。

    “是怎麽一回事？”公孫老夫人大聲地道，從大廳傳到廳外，竟是人人聽得清楚，連偷聽的青璘和紫萱，也更集中精神，知道就要說到關鍵處。

    公孫煜祺沒有馬上回答，卻是轉頭看向廳堂外的紫萱，不知怎地他又知道她跟來了。

    他刻意地背向她，一言不發地解開外袍衣衫，大廳中鴉雀無聲，等他露出滿布傷痕的上身，眾人無不倒抽了一口涼氣。這廳上多是慣走江湖的人，卻也難以平靜地麵對那些觸目驚心的傷疤。

    更不用說公孫煜祺的親娘，她隻看了一眼，便差點要嚇昏了過去。

    “煜祺....我的兒...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紫萱這刻才明白他為何不讓她來，脫衣時又故意擋住她的視線，他不想再讓她看到身上醜陋的傷疤。有些傷口會痊愈，有些卻隻怕永遠不會好了。

    “我們抓住的人叫石大虎，聽說他們兄弟與公孫家頗有些淵源，除了因為幫中出了叛徒，把公孫煜祺交給了他們折磨，也是公孫家上代本與石家有私怨。這事情...公孫老夫人認為...是私下說好，還是繼續？若要查清楚事情，隻怕對老夫人聲譽有損。”賀蘭祈祐走前一步，不等公孫煜祺開口，便替他解釋。

    他自然是同樣想逼公孫老夫人交代清楚，但她身份仍是長輩，既要處理幫務，也要顧及公孫家和公孫老夫人的麵子，便也不敢催迫，反而退了一步。

    賀蘭宸看在眼裏並沒表示什麽，前一天晚上他已同意把事情交給祈祐處理。

    “石家？你說的是江陵渡的石家？”公孫老夫人顯然已從賀蘭祈祐話裏猜出事情，臉色比起看到孫兒滿布疤痕的身體，更加難看。

    “正是。”賀蘭祈祐挑眉，露出了然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