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抓住的人叫石大虎，聽說他們兄弟與公孫家頗有些淵源，除了因為幫中出了叛徒，把公孫煜祺交給了他們折磨，也是公孫家上代本與石家有私怨。這事情...公孫老夫人認為...是私下說好，還是繼續？若要查清楚事情，隻怕對老夫人聲譽有損。”賀蘭祈祐走前一步，不等公孫煜祺開口，便替他解釋。

    他自然是同樣想逼公孫老夫人交代清楚，但她身份仍是長輩，既要處理幫務，也要顧及公孫家和公孫老夫人的麵子，便也不敢催迫，反而退了一步。

    賀蘭宸看在眼裏並沒表示什麽，前一天晚上他已同意把事情交給祈祐處理。

    “石家？你說的是江陵渡的石家？”公孫老夫人顯然已從賀蘭祈祐話裏猜出事情，臉色比起看到孫兒滿布疤痕的身體，更加難看。

    “正是。”賀蘭祈祐挑眉，露出了然的神色。

    公孫老夫人這麽問，便是心中有數了。

    “老夫人看起來臉色不佳，這事情也許等老夫人精神好點再處理吧？”這時賀蘭賢突然開口，誠摯又婉轉的說辭，加上斯文溫和的外表，看起來就像是不忍揭穿長輩隱私的晚輩。

    這使得賀蘭祈祐立場一下子變得尷尬，他豈不是變成逼供長輩的壞人了？

    賀蘭宸也想不到平常滔光養晦的二兒子，竟會為這事情，有意無意地頂撞兄長。

    “娘親。我先送你們回去？”公孫煜祺的父親一直沉默，靜觀其變，這時事情扯上了老母，也不得不親自維護。

    咚的一聲，公孫老夫人用力把她的手杖捶向地上。“不用回去！老太婆幾十歲人，還有什麽事情不見得人？這事情既然讓煜祺吃了那麽大的虧，我便要見一見那人，親自替我孫兒討個公道！”

    “把人押上來！”老夫人一時間豪氣幹雲，不怕親自對質，上官建成與賀蘭祈祐麵麵相覷，都猜不到事情會怎麽發展。

    身材高大黝黑，但被扣押多日的石大虎被帶上了大廳。在廳外的紫萱不禁抓緊了青璘的手，多日來賀蘭祈祐不讓公孫煜祺與石大虎見麵，便怕會勾起他被虐的記憶，引出他瘋狂的一麵。

    這刻卻終於要在廳堂上麵對麵，紫萱卻沒法幫他忍受這樣的事。

    精神萎靡的石大虎一來到廳上便被迫跪下，他的目光來回巡邏了一圈，停下了幾次，最後落在公孫老夫人身上。

    “…奶奶...”他忍不住低喊了一聲。

    “誰是你奶奶！”公孫老夫人看起來氣得不輕，用力把手仗又捶向地上。

    石大虎的氣焰自然地收斂了起來，這情勢對他極為不利，可說已成俎上之肉。

    “你叫石大虎？你爹呢？你怎麽會認得我？我走的時候，你爹也才幾歲。”公孫老夫人走近了一些，仔細看了一看，接著便問。

    本來以為親奶奶不認他的石大虎，這時聽這一問精神便又來了，事情若隻推到他報私仇，再拖上一拖，也許他始終還能逃得掉。

    “爹不在了...弟弟也不在了...奶奶...爹在的時候常說他太無能，才不能把你帶回家，我們好幾次找機會等你出門時去看你，可你身邊總是有不少人，才無法跟你相認。公孫賊子歹毒，殺了阿爺再把你搶走，爹是親眼看到的，他臨走時也說不怪你沒照顧他長大。”石大虎的氣焰這時已不見半分，反而想對老夫人動之以情。一方麵是為了保命，二方麵他看到幾乎是從沒見過麵的奶奶，也有了幾分思親之心。

    這一番話聽在賀蘭祈祐等耳裏，自是以為石大虎兄弟所說屬實，公孫老夫人果然是被搶到公孫家來的。可怎料老夫人聽了一直大笑，笑了好久好久，笑得老淚也掉了下來。

    “他不怪我？哈哈哈！他不怪我？”老夫人不住說了幾聲，手仗用力一擊，把身邊一個小茶幾打翻了。“我隻恨當年我走的時候，沒狠心把那個賊種的兒子親手捏死，竟讓他又生出兩個孽種，來殘害我的親孫兒煜祺！”

    公孫煜祺拉攏了長袍，本來也以為事情就是石大虎兄弟說的那樣，石大虎向他報仇隻因為深信公孫家對不起他們。

    老夫人所說的，卻讓事情有了驚天逆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