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龍潭水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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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食!
黑龍潭中有水妖,投其所好把人釣。
餓了天上掉餡餅,渴了水上飄花雕;
愛財元寶岸邊擺,多情美女把手招。
傳說真假不可考,唯見屍體年年漂。
鄭恩對小糖人和盧興設好的圈套絲毫不覺,仍然是叫上哪上哪,天天擔著油挑子樂顛顛地東奔西走,幹著為客戶送油,下鄉收芝麻、花生的老營生。
這天中午,他挑著油擔往張茅鎮送油,走到黑龍潭邊,忽聽見不遠處傳來女人的哭泣聲。
鄭恩目光順岸搜尋一遍,卻什麽也沒有發現。他剛要離去,那哭聲又響了起來。
“我的天,我的地,我的活路在哪裏?兒啊兒,你在哪裏?我的夫,你等等我,我到九泉去陪你——”
鄭恩聽得字字清晰,卻找不到人在哪裏?
難道是在水中?
鄭恩放下油挑,來到岸邊,將目光向水麵上搜索,果然發現不遠處水麵上隱隱約約有個長發披肩的女人頭在隨著水波浮動著,那哭泣聲便是從那裏發出來的。
鄭恩聽肖聰兒說過,黑龍潭是盧家店有名的潭渦。幾道嶺上的溪水,流進峽穀,到這兒匯聚。潭麵象根大肚黃瓜,寬窄雖僅四五丈,但深不可測。
聰兒講據傳說,潭中住一黑龍,是龍王爺的三兒子。龍王爺讓他到這一片降雨,他跑回家與老婆相會,結果誤了時辰,造成這一方大旱。龍王爺大怒,便貶它到這兒閉門思過。為此,這裏雖有真龍,卻無人出頭籌建廟宇,幹旱之年,人們也從不到這兒求雨。直到如今,這兒仍是一處野獸出沒,傳妖說怪,殺人劫掠的荒涼地方。
據聰兒說,潭渦裏有個老鱉精,是黑龍的狗頭軍師,最會琢磨人的心思害人。小夥子走到這兒會碰上標致的大姑娘,標致得叫你身軟骨酥,一步也挪不動;大姑娘走到這兒會碰上漂亮小夥子,漂亮得叫你不能不動心。隻要你一動心,看著潭水就是綠樹紅花,飛簷走獸的深宅大院,當然你進去就出不來。愛財的人走到這兒,會看見水麵上漂著花花綠綠的大包裹,你隻要一伸手,就會身不由已地栽進潭中。黑龍潭年年有人淹死,不斷地論證著傳說的真實性。
聰兒特別交代,讓他路過時不要停留,更不能跳進去洗澡。
這會兒已是中午,正是傳說中老鱉精出沒的時候,鄭恩雖說膽大,心裏也有點發怵。
他正猶豫著,那人頭已漸漸沒進了水中,隻有頭發在上麵漂浮著。
“萬一真是個人,我不是見死不救嗎?”
這想法剛一露頭,鄭恩已經甩了上衣,光膀子跳進了水中。
黑龍潭東岸是彎黃瓜的弧頂,長年山洪衝刷,光溜溜寸草不長,岸高二三丈,膽小人看上一眼,便心驚膽顫,頭暈目眩。岸下水深流急,且是套崖,有說套進深度比看到的水麵還寬二丈;有說直達東海,是黑龍每年回龍宮探親的通道。反正誰也沒探過,誰也沒量過,正因如此,才給人們留下了更大的神秘和恐怖。西岸是彎黃瓜的弧底,因不受浪頭直接衝擊,岸高僅一丈有餘,且是緩坡,水勢不急。
鄭恩從東岸跳下,“撲咚”一聲便沉進了潭底。
三丈多高的峭壁,深不可測的潭渦,鄭恩猛跳進去,強大的慣力便將他直送潭底。他本來稍懂一點水性,遊這麽四五丈水麵根本不成問題。可今天是從人們看一眼就頭暈目眩的懸崖跳下,跳進的又是人們說起來就變顏失色,從沒人敢跳一下試試的黑龍潭,情況就大不一樣了。
首先是鄭恩不會跳水,下來是個蛤蟆趴,接觸水麵部位大,“啪”一下,沒進水五髒六腑先被震得翻了個過兒,眼也昏了,頭也暈了。雖是熱天,水麵並不多涼,但深處仍是冰冷刺骨。鄭恩剛在上邊出了一身汗,猛然紮進水深處,一熱一涼,加上水的巨大壓力,他的神智便混沌起來。
“清醒,清醒,你可要清醒!”他心中念叨著,意守丹田,將真氣運布全身,方才開始往上浮。但進水太深,總是浮不出水麵。他憋的那口氣已經用盡,隻得灌了兩口水,這才浮出潭麵。
他貪婪地吸了口氣,暈暈乎乎地觀察著那人頭的方位。
那人頭一會兒浮出來,一會兒沉下去,好像在和鄭恩藏貓貓似的;並且好像是在不斷變化,有時是青麵獠牙,有時是白麵骷髏,有時是尺長舌頭,有時是血盆大口;那水麵下也好像隱隱約約有鱉蓋在浮遊,有龍尾在卷動,有各種奇形怪狀的鬼物在翻騰——
鄭恩聽人說過,閻王爺給鬼妖們頒布過政策,不能強迫人死。硬抓來的魂兒不算指標,不能做為替身,借魂獲取再投胎介紹信。因此,鬼妖們就針對閻王爺的政策,采取對策,鑽研了許多纏人的花招。你心煩,他就給你添煩,叫你煩得非找死不可;你生氣,他就生法給你加氣,叫你氣得自己去上吊;你愛財,他就幻化出錢財,引你上鉤;你好女人,他就變成美女,一直把你纏磨死。鄭恩想到這些傳說中鬼妖們的把戲,禁不住笑了。
“鬼呀妖呀,你們恁聰明,今個咋打錯了算盤找錯了人呢?咋找了個不會氣,不會煩,想得開,看得破,什麽也不爭競,什麽也不害怕的二五眼子?我非叫你當個騷氣鬼背時妖不可!”
鄭恩如此一想,心情放鬆了,恐怖感沒有了,眼也不花了,幻象也消失了,那人頭當然也不再變化了!
“怎麽樣,識破你的把戲,你的鬼法便不靈了吧?哼,我才不怕呢!”
鄭恩嘴裏念著“不怕”,直向那人頭遊去,要看那水妖還有什麽花招。
鄭恩慢慢遊過去,遊了不遠,腳下便得了底。這邊的潭底是斜的,走到那人頭邊,水才齊脖深。
鄭恩嘴上念著不怕,實際上潛意識中還是有點怵。他慢慢挪得近了,先伸手往那頭上摸了一下,“怪!咋有感覺呢?”
他又摸了一下,這一下稍停了一會兒,捏捏頭皮,拽拽頭發,分明是真人頭的感覺。鄭恩往下摸,摸著了耳朵,摸著了鼻子、嘴、胳膊“是個真人!”
他抓起那漂浮的長發,往上提了提,隻看了一眼,便驚得打個哆嗦,手一鬆又丟了下去。
欲知後事,請看下回風情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