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洗樹砸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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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狼食!
    洗樹欲脫身,砸缸又傷人;
    運蹩倒黴時,屁打腳後跟。
    那株羅漢鬆雖說不過五六尺高,小碗口粗細,可栽的盆卻是一口半截缸,裏邊盛滿泥土,根上還裝飾著一塊歪歪扭扭、窟窟隆隆的大石頭,至少有三四百斤的重量,怎麽放水中涮?何況,那點尿早滲進了土裏,怎麽能涮得出來?生尿會燒壞樹根,那是指小苗,這鬆樹已經胳膊粗,又明顯長了多年,一點尿是燒不壞的。
    “這明擺著是故意刁難,想要訛我!”鄭恩心中這麽想,但自己亂尿有錯,也隻能忍著氣求饒“我幫你幹活不行嗎?”
    “我不缺幫手!”
    “一定得洗?”
    “不洗燒死你得賠!”
    “它現在好好的啊?”
    “可以後怎麽樣,誰也說不了!”
    “這麽說,我還得管它千年不死了?”
    “對,就是這個意思!”
    鄭恩氣得肚子直鼓,心裏話“我給你道歉說好,還答應幫你幹活,你還是不依不饒,這就有點太刻薄了吧?”但見不賠他不饒,傳到大哥姑父耳中就是大禍;想到自己包袱裏還有幾十個銅錢,也就大方地說道“行,你說賠多少?”
    “這盆景當年是從汴京購買,花了十多兩銀子;拉回來,運費十多兩,又養了五年,工費至少也得十多兩。錢多少還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樹天下就這一棵,沒有重樣的,有錢也再難買到!”那人掰著指頭說。
    鄭恩見破產也賠不了,不等他報出數目,便抱著膀子,做出一副賴爺範兒,截住話頭道“你也別算了!我是窮人,連一兩銀子也沒有!”
    “沒銀子就得給我把樹洗洗!”那人好像捉弄別人有了收獲,一臉惡作劇般的得意。
    “一定得洗?”
    “一定得洗,這是惟一了事的辦法!”
    “那行,我就給你洗洗吧!”
    鄭恩見他不依不饒,明顯是找茬刁難,也就較上了勁。他將衣服下擺掖起,運上氣,蹲下身,兩手捧著缸沿,端起來就往池塘邊走。
    鄭恩來到池塘邊,兩手抓住盆沿,往水裏浸。
    怪了,鄭恩往下放,那盆景往上飄,好像那幾百斤重的大缸變成了氣球似的。
    他放了幾放放不下去,便想搬上來放岸上歇歇。
    可他往上用力,那盆景又好似突然在下邊紮了根,怎麽也提不起來。
    水離岸有一尺多遠,鄭恩探著身使不上勁,眼看要栽到坑裏,心中一急,氣往丹田猛然一沉,腰一挺,兩腿一使勁,本想運力站起,那知,“嘩咚”一聲,磚砌的堤岸卻被蹬垮了五六尺一大批。
    鄭恩在向後倒的同時,兩臂一托,將盆景向身後撂去。
    鄭恩撂了盆景,沒聽見花缸碎裂的聲音,感到奇怪,爬起來看看,那盆景好好地在那人手上托著。
    鄭恩這才意識到剛才的怪現象是那人在跟他較勁,驚訝那人功深力大,愣在了那裏。
    那人笑著說“這樹你還沒洗呢?”
    此時,鄭恩已明白那人要跟他比功夫,便上了強勁,說“麻煩你扔過來!”
    那人說“就怕你接不住!”說著,雙手捧住缸底往上送,那盆景直飛到麵前的一棵槐樹上,穩穩卡在了八九尺高的大樹杈上。
    鄭恩見那人有意跟他較勁,哪肯服輸?
    他緊緊腰帶,運口氣,身子一縱,雙手抓住伸出的一根碗口粗的大樹杈,往下一墜,“哢嚓”一聲,將樹杈掰折,那盆景應聲而落,尚未落地,已被鄭恩跳前一步,伸手接住。
    鄭恩接住花盆,心中驚道這樞密府藏龍臥虎,連一個花園子也有這麽深的功夫!我不能輸給他,輸給他他該笑我武功低,大哥也跟著沒麵子!”想到此,便暗暗將氣沉丹田,運上兩膀,將花盆“嗖”一聲又向那人推去“先給我抱著!”
    花缸上的黑鬆有五六尺高,枝葉茂密,枝枝杈杈足有二三尺寬,還扭了三道彎,鄭恩怕紮臉,平抱懷中,推出去當然是樹在前,盆在後,那人如何去接?
    那人見樹稍已到,伸手抓住鬆樹。哪知,那花缸經二人端來扔去,缸中土早已振動與缸壁剝離。他伸手一提,樹和土提在手中,花缸卻掉在地上,砸在腳上,“啪”一聲摔成了八瓣。
    鄭恩見那人蹲在地上捂著腳,疼得汗直冒,一時不知怎麽辦才好,嚇得躲到假山後,直到見那人坐地上脫了鞋,按摩一陣,一瘸一拐地離開了,方才溜回住處。
    他將枕頭底下藏在包裹裏的銅錢拿出來,倒在床上數了幾遍,還是仨月前和“小可憐”在飯店不夠付飯費的那三十七個銅錢,一個崽也沒生。
    “亂尿事沒結,又弄壞盆景,還砸傷了他腳,沒說的,他是不會善罷幹休的。盆景得賠,藥費得掏,這是肯定的!聽他沒砸腳時想要訛詐的口氣,這兩項加一起絕對不會是小數!自己住在這雖說有吃有喝,可不幹活,也沒工錢,這幾十個銅錢恐怕連個零頭也不夠,怎麽辦呢?找大哥、大嫂借,話怎麽說?他們整天磨道裏尋驢蹄,抓住這個錯,還不罵我個狗血噴頭?更可怕的是,這事鬧起來,一定會傳到大哥姑父耳朵裏。那麽大的官,惱怒起來還不砍我頭?”
    鄭恩想來想去沒有辦法,在屋裏轉了幾圈,隻能找比他更傻的小弟柴茂忽悠。
    柴榮和符玉鳳結婚以後,住在另院,柴茂也被接了過去。鄭恩溜到跨院,見柴榮和符玉鳳沒在,便溜到柴茂住屋。
    柴茂被兩個丫頭監督,正在寫大楷“上下來去,大小多少”,見了鄭恩,想起原來住在一起,作業替做,有錯掩飾,還教他玩藏貓貓、打瞎驢許多有趣遊戲,像小娃娃多日沒見親娘似的,抱著就哭“樂子哥,你可來了!她們欺負我,你快救我出去吧!”
    “誰欺負你了?我揍他!”鄭恩拍著胸脯說。
    兩個丫環知道他是常被主人收拾的,笑道“他哥嫂讓他寫字、讀書!我們隻是遵命監管,做不完作業不讓他出去!你要揍人,可得找準主事的,別找我們臨時工!”
    鄭恩見胡說過頭,隻得扯開“你們倆先出去,讓我哄哄他!”
    待兩個丫環出門,鄭恩拿過柴茂的筆,給柴茂畫夠了頁數,方開口說道“小茂啊,哥遇到難處了啊!”
    “什麽事,我幫你!”
    “娶媳婦,沒銀子!”鄭恩想到說也說不清,亂扯道。
    “這個新嫂子厲害不?”柴茂當了真。
    “賢惠得很,保證不像你現在的嫂子那麽惡!幫你洗衣服,還幫你做作業!”
    “不管我?”
    “不管,你想咋玩都行!”
    “我有銀子,我幫你!”
    柴茂高興地將存錢盒搬出來,倒在桌子上。
    這是柴榮和柴榮姑媽給的壓歲錢和零花錢,雖然不多,總數也有五六兩銀子。
    鄭恩數了數,估計加上自己的幾十個銅錢,能應付一下,不能了事,起碼也算有個好態度。正要收起來去找花園子,柴榮和符玉鳳走了進來。
    鄭恩正在尷尬,柴茂已經高興地叫了起來“哥哥,嫂嫂,樂子哥也要娶新媳婦了!”
    “娶什麽新媳婦?哪的,怎麽不早說?是拐了哪個丫頭吧?看你蔫不唧的,原來還有一手呢!”柴榮明知是假,故意當真調侃道。
    “他會拐人,豬都能上樹!怕是前院大黃狗吧?我看見老往他屋裏跑!老實交代,是還是不是?”符玉鳳也笑著奚落。
    鄭恩無心鬥嘴玩笑,隻得實話實說,柴榮沒聽完,便截住話頭“府上哪有花園子?後花園的花草,都是負責打掃的老劉稍帶管理的。”
    “那,那就是他吧!”
    “他彎腰弓背,不會武功,你沒見過嗎?”
    “見過。哪,哪會是誰呢?”鄭恩奇怪道。
    “管他誰呢,找來再說!快洗臉梳頭換衣服,收拾收拾跟我們走!”
    “不是等來找嗎?要往哪去?”鄭恩見柴榮一臉嚴肅,迷糊地問道。
    欲知後事,請看下回粗魯漢學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