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罪惡是常態,願你永如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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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淵將塑料袋拿到孟婆麵前,用自己的判斷固定在一個她的視線能很好的看見裏麵的東西的位置上,說道:“你幫忙看看,這是美瞳還是近視眼鏡?”
“近視眼鏡。”孟婆馬上給出答案。
唐淵將東西遞給顧青,微微眯起了眼睛。他腦海裏閃過一些片段,那些片段裏儲存著大量的細節,此時正在飛速的運轉著。孟婆和顧青都沒有打擾他,知道他這個樣子是在專注的思考。
幾分鍾過後,唐淵並沒有把思考後的結果說出來,而是走到了楊法醫麵前。
他從衣兜裏掏出一張手紙遞給楊法醫,說道:“老楊,把這個拿回去化驗一下。”
雖然看清楚了唐淵手上的東西,但楊法醫還是忍不住疑問:“一張手紙?”
“是的,一張手紙,但或許很重要。”唐淵鄭重的說道:“查一查這上麵除了手紙本身的物質,還含有一些什麽物質。尤其是……一品桃紅或者燕子掌。”
楊法醫眼角的細紋微微一動,鄭重的接過手紙,點頭道:“我明白了。”
唐淵嘴上說這張手紙或許很重要,但他心裏清楚,其實是非常重要。因為他有種強烈的直覺,歐陽飽食就是因為這手紙而死。
在他給貝薇薇分析案情的時候就說過,歐陽飽食極有可能不是凶手的直接目標,而是被凶手不得已殺害,因為歐陽飽食掌握了凶手的某些重要線索。歐陽飽食發現這手紙不對勁的時候,在王億之死的洗手間裏和唐淵交談過,當時其他人都沒有進來,但卻是站在外麵的,雖然聽不見他們說些什麽,但有心人肯定看見了歐陽飽食拿著這手紙。他們唯一沒有看見的是,唐淵從歐陽飽食手上扯下來了一截。
歐陽飽食被殺了,但他拿走的手紙不見了。唐淵將他們全部留在大廳,自己去二樓搜索,主要也就是想看看他們的房間裏有沒有手紙。但遺憾的是,手紙已經被凶手毀了。
“還是我太不夠警覺,既然預見了手紙可能的重要性,就應該保護好歐陽伯伯。”他很內疚,尤其是想到爺爺即將知道歐陽飽食的死訊,他很難想象那個老人的難過。
“我會為您討回公道的。無論他是誰,都將付出代價。”唐淵在心裏暗自說道。
走出別墅,唐淵朝山下的湖泊望了一眼,又抬頭望向天空,長長的吸了口氣。在身後的別墅裏隻是呆了十六個小時,但漫長的仿佛要用年月來計算。這外麵的空氣,讓唐淵覺得是如此的清新,宛如一種可遇不可求的聖物。
貝薇薇派人將胡璿和嶽隨他們帶回局裏後,又乘船來協助唐淵他們。船上,貝薇薇賣力的和孟婆促進關係,旁敲側擊的述說著自己曾經和唐淵說過的三人組計劃。
孟婆給人的感覺依然是熱情中透著孤傲,但對於貝薇薇說的話題沒有了像以前那樣的反感。她沒有接受三人組計劃,但就這個案子承諾願意幫到底。對貝薇薇來說,這個越來越複雜的案子有唐淵和孟婆傾力相助,她已經很滿足了。
“作為經常見慣生死和罪惡的警察,按理說不會對一些突發的事情感到意外,但這一次還是讓我很驚訝。這是一種怎樣的心情呢?我不知道該怎麽形容,總之就是很詫異,甚至很可笑。”三人站在船頭,基本上也就是貝薇薇一個人說個不停。
唐淵凝望著湖麵上的晨光,問道:“哪裏可笑了?”
貝薇薇說道:“十個人的聚會,一個被毒死,一個被摔死,有一個準備強-奸另一個,有一個準備和另一個偷-情,還有一個是目前最大的嫌疑犯。這可真是一場盛宴啊,滿滿的罪惡!”
“Fuck!”
說到最後,貝薇薇嗤之以鼻的用英文罵了一句,顯得很憤怒。
“罪惡是常態。”唐淵歎息一聲,說道:“雖然我很討厭這樣的定義,但人與人之間確實如此。我們都生在泥坑裏,需要我們用自己的善意去洗清淤泥。我們拉不起來那些在泥坑裏打滾的人,但可以努力使自己別越陷越深。”
貝薇薇輕輕點了一下頭,回味著唐淵的話,然後深深吸了口氣。
唐淵伸出手,輕輕拍了拍貝薇薇的背,一直緊繃的臉終於流露出一抹笑容。
“薇薇,願你永遠潔白如蓮。”
貝薇薇一愣,然後挺起碩大的胸,姿態嚴肅卻咧嘴一笑:“我剛剛才罵了句髒話。這個要求……太高啊!”
……
……
將車停在大廈前預留好的停車位,保安上前打開了車門,對著車裏的男人恭敬的行禮。車檔位的凹槽裏放著二十元五十元一張的零錢,是唐淵平時應付停車費的。這時見保安如此熱情,他隨手拿了一張五十元的遞給保安,可是保安隻是笑了笑,並沒有用手去接,微笑道:“謝謝先生,不用這樣。”
唐淵感覺到這話說的很真誠,不是客套,於是將鈔票放進了西裝內袋裏,對他報以一笑。
他今天穿的很正式,帶絨的西服,做了個看上去顯得很沉穩的發型,手中提著一個黑色的公文包,儼然就像是在這座大廈裏辦公的某位高層。剛走出兩步,就聽見有人在叫自己,然後便看見了站在大廈正門口的學生。
“唐老師,今天穿這麽帥!”
“少聰啊,你這的保安培訓的有些過頭啊,連小費都不讓收,不人道。”
“哪是不收小費呢,是我特別和他交代過。我的老師,我爸的客人,這小費他敢收嗎?”
“我隻是要你給我搞個方便點的車位,你這樣可就過了。”
“對老師你行方便,再過都不算過!孟婆姐可和我說了,要是知道了我因為賽車荒廢了學業,從此以後我就再也聯係不到她了。”
“原來你記我的好是因為這個呢!怕我告狀是不是?”
唐淵伸出手指了指這個滿麵笑容的學生。和半年前比起來,梅少聰的變化很大。不僅五官成熟了些,眼神中多了一些能感受到他有主見的睿智。當初李鈺出事,他很快的就調整了狀態,從這點上唐淵就對他很看好。梅家兄弟偌大的產業,卻隻有他這樣一個獨子,想必梅家兄弟看著他越來越成熟,應該也會感到欣慰。
“快帶我上去吧,讓你爸久等了。”
梅少聰將唐淵帶到梅城的辦公室,自己並沒有進去,等唐淵進去後,替唐淵把門拉上。
柳州市首富的辦公室算不上很大,至少及不上他的名頭,室內的裝飾中國風,卻顯得有些古板。一麵是長長的落地窗,一麵是整麵的書櫃。隻是讓唐淵好奇的是,書櫃裏一本書都沒有,隻有一層放著文件夾,其餘幾層零零散散的放著一些擺件。
辦公室裏就梅城一人,當唐淵進來時,他就站了起來,笑嗬嗬的望著唐淵。
唐淵朝梅城走過去,伸出手,笑道:“幸會,梅總。”
“不不不……”梅城擺了擺手,又聳了聳胖胖的身體,笑道:“唐教授,見到你非常開心啊!”
他使勁的握著唐淵的手,說道:“其實啊,你要和我見麵直接給我電話就行了,用不著讓少聰引見。”
唐淵說道:“我怕太唐突。再說,以梅總的地位,也不是想見就能見的吧?”
“什麽地位!那都是生意場上捧起來的!你和我又不是談生意!”梅城重重的說了幾句,聽起來像是不違心的實話。
唐淵輕輕“嗯”了一聲。
“快請坐吧!”梅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示意唐淵坐在他對麵的椅子上,說道:“說起來,我們兩家是世交,隻是你那時太小,根本就不知道我父親和你爺爺是什麽關係。他們啊,用現在的流行語說,就是老鐵啊!”
唐淵微笑道:“說句玩笑話,有時連我自己都會被我爺爺的人脈給嚇住。”
“那是。和你家老爺子比起來,我算個屁。”
唐淵連忙擺手,說道:“梅總,你這樣自黑可就沒意思了。”
“哈哈哈,實話實說,實話實說啊!唐教授,你別叫我梅總。”
“那叫你梅叔叔?感覺怪別扭。”
“按輩分來算呢,是該叫我一聲叔。但……”梅城用手指輕輕摳了摳臉,說道:“我覺得你叫我叔也別扭。這樣吧,你是少聰的老師,師為父,算起來我們是同輩,叫我老梅吧!”
唐淵曾經在電視上看過許多次這個人,但親身接觸才深刻的體會到,這個人是有多麽平易近人。或許因為爺爺的關係,他會對自己特別一些,但那種骨子裏的個性卻是無法轉變的。
這個人能在生意場上廣結良緣,成為一城之首富,的確是有他的道理。唐淵在心裏對梅城某方麵的能力做出肯定。
“我還一直想好好感謝你呢,你把少聰教育的很好!”
“我隻是少聰的心理課老師,算不上教育他。”
“不,”梅城搖搖頭,收斂笑容,認真的說道:“在少聰的眼裏,你可不僅僅隻是他的心理課老師。一個人這一生會遇到很多坎,但最關鍵的坎卻隻有那麽幾個。半年前,少聰就遇到了那樣的一個坎。他能順利的走過來,和你可是有莫大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