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我們都是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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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個既讓唐淵感到意外卻又在意料之中的答案。

    唐淵站起來,卻沒讓李莉達繼續說下去,而是走到門邊,拍了拍盜王鄭的胳膊。

    “穿好衣服後出來吧,我們在外麵等你。”

    孟婆沒有跟著出來,在臥室裏陪著李莉達穿衣。唐淵站在窗前,凝視著外麵無盡的夜色。這未央的一夜對他來說是漫長的,看望爺爺,去地下賭場,在醫院治療,又來到這裏,直到李莉達親口對他說出了那個人的名字,他才感到如釋重負。

    但這樣的真相,卻讓他感到了莫名的惆悵。

    不知從何時起,冥冥中的指引就已讓他對那個人產生懷疑,但那些始終縈繞在那個人周身的迷霧,卻隻讓他看見了一片渾濁。這半年來,他協助貝薇薇破案數起,從沒有哪一次出現過這樣的感覺。

    所以,與其說是在給李莉達頭腦清醒的時間,其實是他想讓自己靜一靜。

    “每一個邁向死亡的生命,都在熱烈的生長。”他點燃一支煙,靜靜地閉上眼睛,腦海裏思緒萬千。

    李莉達穿好睡衣出來後,幾人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她臉上還有未幹的淚痕,想必在唐淵和盜王鄭出去後,在房間裏又哭了一會。

    孟婆一臉冷峻的看著她,眼中沒有女人之間的那種同情。

    “那晚我走到樓梯口時,看見嶽隨站在歐陽大師的身後,將歐陽大師推了下去。我很害怕,我不知道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但嶽隨發現了我。他捂住我的嘴,將我往樓下拽去。我當時已是六神無主,不知道等待我的會是什麽,尤其是當我被拽到樓梯中間,看見了已經倒在地上的歐陽大師,我更是害怕的要命!但嶽隨並沒有傷害我,而是依然捂住我的嘴,在耳邊對我說,他不想害人,不想害我,也不想對歐陽大師這樣。但他有他的苦衷,是逼不得已才這樣的。他說隻要我按照他說的去做,他就可以放了我。還說我千萬不要騙他,不然的話,隻要他出了什麽事,就會有一些關於我的東西被傳到網上。我開始以為他是嚇我,但他馬上說出了幾個男人的名字,我這才知道他手上有我的把柄。於是我隻有配合他。”

    唐淵問道:“他要你怎樣做?”

    “她要我先假裝暈倒,等十五分鍾以後再裝出看見了歐陽大師遇害的樣子。等到你們都下來後,再按照他教我的那樣去說。”

    唐淵說道:“他需要時間去毀滅證據,也要打個時間差證明自己不在場。青舟**鞠倩倩的時候,他幾乎是和我與貝薇薇同時趕到的。歐陽大師在樓下出事,自然都沒有誰懷疑他。那陷害胡璿也是他要你做的?”

    李莉達點點頭。

    唐淵皺起眉頭。晚上在爺爺的院子裏,他和貝薇薇分析案情,因為嶽隨的目標是曾鳴和王億之,胡璿利用靈異手段害死孫優和王太太是為了偽造曾鳴和王億之的死因。這樣分析的話,嶽隨和胡璿應該是一夥的。當時唐淵甚至懷疑嶽隨也是幽冥社的一員。可根據李莉達的供詞,嶽隨卻要陷害胡璿,這便推翻了他們的設想。嶽隨和胡璿,恐怕不是一條船上的人。

    唐淵問道:“你有能證明你說的這些都是真實的證據嗎?”

    “證據……沒有。”李莉達使勁擺頭,說道:“但我沒有說謊,這一次我說的都是真的!”

    “我知道你沒說謊。但如果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全部依靠你來作證的話,嶽隨會不會一怒之下將你的那些東西全部公布出來呢?”

    李莉達的臉色頓時慘白,喃喃道:“最好是能不要我出麵……”

    唐淵疑問道:“他為什麽會有你的那些證據?還是說,他手中掌握的是你們兩個的……”

    “沒有!我和他沒那種關係!”

    唐淵盯著李莉達的眼睛,認真的說道:“李行長,現在你不能再對我有一絲隱瞞了。或許你隻是隱瞞了一個小細節,但卻可能是非常重要的線索。”

    唐淵腦海裏浮現出嶽隨的樣子,說道:“像他那樣的男人,對你有著難以抗拒的吸引力吧?”

    李莉達的神情變得嚴肅,看上去真不像是在說謊:“他長得的確很帥,但是……但是他不喜歡女人啊!”

    唐淵一愣,想起了張白也說過同樣的話,疑問道:“難道他真是同性戀?”

    “這我不太清楚,但我知道他不喜歡女人。像他那樣的,身邊應該被女人圍得團團轉才對,可你看見過有女人跟著他?”

    “那他為什麽會有那些能夠威脅到你的東西呢?”

    “這我怎麽知道。可能是各有各的辦法吧,你的手機裏不是也有了?”

    “我馬上徹底刪除幹淨。”唐淵拿出手機,又說道:“會不會他真是唬你的?”

    “應該不會,他說的很準確,也很肯定。”李莉達皺著眉頭回憶。

    唐淵仰靠在沙發上,陷入沉思。之後又問了李莉達一些細節,三人便離開了。唐淵實現了對盜王鄭的承諾,這一次沒有抓他,但是警告他不要幫幽冥社做壞事。盜王鄭一副接受了教誨的樣子,走之前貪婪的看了孟婆幾眼。

    兩人來到警局前的時候,天已亮,空中有細蒙蒙的小雨落下。

    一群人從裏麵走了出來。

    走在前麵的是兩個人,一個身著警服戴著警帽,一個身著白色毛領的黑色大衣。

    唐淵和孟婆停下腳步,任由這極可能是今年的最後一場雨打濕發梢。

    貝薇薇朝唐淵望去,搖了搖頭,眼神很失落。

    唐淵心領神會的點了下頭。

    “唐教授,看來辛苦了一夜。”胡璿冷傲的臉上流露出一抹笑容。

    唐淵站在雨中說道:“也讓你辛苦了。”

    “我沒關係。隻要能證明我的清白,花這點時間是值得的。”

    頓了一下,唐淵忽然說道:“你真的清白嗎?”

    胡璿又笑了:“你說呢?如果你鐵證如山,恐怕我就看不到這場雨了吧?”

    “能走出這裏算不了什麽。”看著已走近自己的胡璿,唐淵微微眯起了眼睛,說道:“可是能走出良心的譴責,一輩子瘋狂的活著麽?”

    胡璿冷笑一聲,沒有搭話,從唐淵身邊走過。忽然的,她停了下來,朝唐淵身邊的孟婆望去。

    “要追溯到百年以前,我們兩家的關係還很親密,隻可惜我們沒能成為朋友。”

    兩位容貌怡人的可人兒在雨中相視,乍一看,胡璿的長相要驚豔得多。但對於唐淵和貝薇薇這種對她們都已相熟的人來說,無論怎樣看,孟婆的五官都要更加自然,越看越覺得那是種讓人心曠神怡的美。

    孟婆淡淡地說道:“我有朋友。”

    胡璿搖頭道:“你不該和凡人為伍。”

    孟婆說道:“時代在變,我們都是凡人。”

    “不。你已經忘記了你家族的榮耀。既然我們成為不了朋友,那或許會有一天,我們將以對手的身份再次相見。”

    “我期待那一天。”

    “你看得懂我的陣法,但那毫無意義,這些都做不了證據。想要擊倒我,隻能用家族賦予你的方式。”

    胡璿嘲諷的看了唐淵一眼,繼續向前走去。走出幾步後,她又停了下來,像是想到了什麽,回頭說道:“唐教授,我相信折騰了一夜,你還是有收獲的。我不知道你現在最懷疑的人是誰,但我可以給你一點線索。”

    “你們總是隻關心女人是否整容,但難道你沒有發覺,嶽隨的五官很假嗎?”說完這句話,胡璿嘴角向上一揚,在雨中漸漸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