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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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獸!成千上萬的獸!低吼咆哮,飛奔撲來,甚至,有幻化成人形的半獸,露出猙獰可怖的血盆大口。zi幽閣
兩岸的伏兵,驚悚地睜大了眼,大喊一聲:“妖怪!”
隨即,所有人的目光,被那猛撲而來的獸定住了,繼而,混亂,四處逃竄。
“妖、妖怪——”
“是妖怪!”
“啊!”
驚恐的尖叫聲,還有血肉撕碎的聲音……
妖王有令,允剝皮抽筋,準啖肉喝血。
弱肉強食,獸,嗜血而生,一個個活生生的人,被撲倒,被撕裂,被吞噬得隻剩了殘肢斷臂,血肉橫飛,蔥翠的叢林須臾功夫便想血洗一般,覆了濃重的一層血腥味。
歇斯底裏的尖叫聲越來越小,山峽水域的水,被染得鮮紅奪目。
林中,所有獸類都不安躁動了,長嘯嘶吼聲此起彼伏。
剛趕來峽穀的溫思染見到這一幕都驚呆了,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看了看天上飛的,地上遊的,以及環繞周圍蠢蠢欲動豺狼虎豹:“這、這些獸類都怎麽了?”
菁雲一個眸光過去,逼退了四周的野獸,也是不可思議:“尊上在大開殺戒。”
刻不容緩,菁雲趕至峽口,遠遠便見水漫山頭,巨浪翻滾,那血染的水域被一層層掀起,卷起巨大的漩渦,一團藍光之下,漸進露出了湖底光景。
這是要將整個水域抽幹了?!
菁雲整個人震驚得愣了許久,這才回過神來,看見了那巨浪翻湧的後麵,一艘浮蕩的小船上,楚彧一人站在橋頭,半妖原形,藍眸映血,一雙手,掌萬妖生死,將這山峽水域翻天覆地。
空中彌漫了濃烈的妖氣,四麵八方而來的衝擊力,讓人耳鳴,這是白靈貓族的妖氣,純正而強大。
菁雲縱身一躍,落在船頭,道:“尊上,您不可再催動妖法,讓屬下來吧。”
楚彧置若罔聞,一雙藍瞳妖異,長長的指甲,藍色光暈破開,將水域的巨浪一層一層推開。
他不會停下來的,蕭景姒還在水裏,楚彧怎麽會停下來。
菁雲不再多說一句,運起周身功力,在一旁相助,血染的紅色水花漫了整個山頭,萬獸長鳴,那是怎樣的光景。
溫思染站在高高的石岩上,久久怔愣。
水深漸淺,湖底浮藻清晰可見。
突然有人驚訝大喊:“找到了,找到了!”
楚彧整個人隨著船身顫動了一下。
隻見一人身妖尾的男人從湖底冒出頭來,背上扛了一個人,黑衣長發,身形高大:“尊上,是楚衡!”
皮膚發白,一動不動,楚衡已經完全沒了氣息。
楚彧整個人都站不穩,幾乎是癱坐在船上,聲音顫抖得幾乎語不成調,一字一頓:“阿嬈呢?”
“湖底沒、沒有。”
楚彧身體一震,吐出一大口血。
“尊上!”
菁雲欲伸手去扶,卻被濃厚的藍光重重彈開,嘴角滲出一絲血液,他抬頭望去,見楚彧跌跌撞撞地站起來,隨著浮蕩的船身搖搖欲墜,整個人失魂落魄的,他喃喃自語:“你們找不到她,該死。”
一雙藍瞳,陰戾森冷,沒有絲毫溫度,亦沒有任何反應,靜如死水一般,唯有殺氣,毀天滅地的暴戾。
他說:“你們來遲了,都該死。”
藍瞳驟然放大,楚彧揚唇冷笑:“我也該死……”
他緩緩垂下的手,掌間有濃厚的藍色光暈在翻湧,深色的藍,越漸成墨藍。
菁雲大駭,大吼了一聲:“尊上,不可!”
顧不得那強大的結界,菁雲撐著身子就往一團藍色裏撞,卻被強烈的反噬力給彈開,整個人飛了出去,狠狠撞在了兩岸叢林的參天大樹上,樹枝折斷,他摔地,大吐了一口血。
菁雲此時便隻有一個念頭,完了!全完了!
溫思染全程一臉懵然:“他在做什麽?”
菁雲扯扯嘴,特麽的腹疼啊,說了一句:“毀天滅地,一起陪葬。”往地上一灘,做躺屍等死狀。
毀天滅地?
妖族居然還有這種操作!
溫思染炸毛了:“那快阻止他啊!”他整個人都不好了,隻覺得五髒六腑被什麽力道在擠壓,那藍光破開的地方,一片陰翳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菁雲一個打挺,爆了一句粗口:“除了蕭景姒,誰他媽的還能阻止他!”
話音剛落——
狂風呼嘯,萬獸嘶鳴的嘈雜聲裏,傳來女子清幽無力的聲音,兩個字,似夢似幻,若有若無般:
“楚彧……”
突然,藍光破開,消散,所有聲音全部停下來了,唯有那女子的聲音,一聲一聲不歇。
“楚彧。”
“楚彧。”
“……”
天地萬物都安靜了,山峽水域的水花沉進了湖底,倒映出一輪圓圓的初月,楚彧站在船上,木訥地回眸,身形映在湖麵,搖搖晃晃,一雙藍色眸中,女子單薄消瘦的身影撞進去。
他身子一顫:“阿、阿嬈。”
墨藍的眸,漸進清明,陰鷙的厲光褪下,剩下滿滿女子的倒影。
是蕭景姒!
所有人的視線看過去,隻見女子從不遠處灌木叢裏走出來,一身白色紗裙濕透,淤泥沾染了一身,長發全部散下,垂到了腰間,巴掌大的小臉慘白慘白的,通紅著一雙眼,似乎站不穩身子,扶著樹幹,對著船頭的楚彧招手。
她說:“過來。”
聲音很輕,被風吹散了,若不仔細聽,細弱蚊蚋。
風平浪靜,月華淡淡,這動亂已過,所有人都暗暗鬆了一口氣,唯有楚彧恍若夢裏,心有餘悸,久久不能回神。
空中那藍色的妖氣,消失殆盡。
她還在對他招手:“我頭暈,站不住。”
身子一軟,蕭景姒便往後倒去。
“阿嬈!”
一雙手,扶住了她的腰,她抬眸,楚彧的臉,近在咫尺,他就在她身後,似乎有什麽抽幹了她的力氣,突然便沒有一絲力氣,任由自己整個人倒在了他懷裏。
“阿嬈。”
楚彧紅著眼喊她,後知後覺,眼裏全是慌亂無措。
蕭景姒眼皮有些重,睜不開,卻強撐著,抬著頭看楚彧,聲音很輕:“你總是不聽話,又胡亂催動妖法。”
方才所有緊繃的鎮定與強硬在此刻,全部崩塌,楚彧整個人癱軟在地上,手緊緊勒著蕭景姒的腰,像長時間窒息後得了喘息,重重呼吸聲:“阿嬈,你還活著,你還活著……”他將整張臉埋在她脖頸,用力地喘息,如鯁在喉,楚彧哽咽了,許久,隻說了一句,“活著就好。”
心有餘悸的後怕,楚彧像溺水的人,抱著蕭景姒,緊緊不放。
她拍了拍他的背:“我有你的內丹,怎麽會死。”抬手,用指腹擦了擦楚彧額頭的冷汗,她輕聲安撫,“我有你,又怎麽舍得死。”
楚彧抱著她,太用力,手指都勒得發白。
他想,若是她死了,那就誰都不要活了,阿嬈死了,他怎麽能忍受世間那麽多恣意瀟灑的人還在快活地活著。
他果然是妖,本性為惡。
“沒事了,阿嬈,我帶你回去。”
他脫下自己的外裳,將她緊緊裹住,抱在懷裏,將所有人、所有視線拋之身後,小心翼翼地將她帶離這血腥蔓延之地,一步一步,他走得很穩,背影卻在顫栗。
懷裏的女子已經筋疲力盡,睜不開眼,夢囈似的問楚彧:“楚衡呢?找到了嗎?”
他說:“屍體打撈起來了。”
抬不起眼皮,睫翼顫了顫,又一層朦朧的霧氣落在上麵,她呢喃自語似的,像做夢,又似清醒:“剛才在湖底,水草纏住了我,是楚衡托了我一把。”她說,“楚彧,我還是欠了他一條命,而且這個人情,再也還不了了。”
眼角,有眼淚流出來。
她啊,最怕虧欠,即便那人是敵人。
對啊,她與楚衡是敵人,從一開始立場便楚河漢界,一清二楚,分明是水火不相容的,可是,方才在湖底,在命懸一線的時候,那個敵人,她一直敬而遠之的敵人,卻將生路給了她。
楚衡,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她還來不及知道,他卻將性命留在就湖底的水草裏,再也浮不起來了。
楚彧停住了腳步,緩緩俯身,擦了擦她的眼角:“阿嬈你別說話,我不管別人,你也不要管了好不好?我隻要你平安無事。”
蕭景姒睜開眼:“楚彧,”吃力地抬起手,握著楚彧的一隻手覆在了腹上,她輕喃了一句,“我們的孩子……”
小心翼翼地,她竭盡全力了。
她失去意識前,有滾燙的液體落在了她臉上,是楚彧的淚,他哭了,這是蕭景姒第三次看見他哭,每一次都是為了她。
楚彧的父親說,楚彧從來不哭,也不愛笑。
不,他隻是將所有情緒,都用在了她身上,耗盡了所有熱衷與溫度。
夜裏三更,長白醫仙被請去了欽南王府,為常山世子妃診脈,來時,院子裏聚了一屋子的人,診完脈後,隻有常山世子在。
“如何了?”
常山世子一直抱著他的世子妃不撒手,帳簾落下了,宋長白隻看得到女子那隻伸出來把脈的手,還有男子露出簾帳外的衣角,牽著幹幹淨淨,後者沾滿血汙。
宋長白把完脈,退後一步,道:“世子妃落水前喝過保胎藥,而且應該是在水裏封了自己的五感,腹中胎兒並無大礙,反而是世子妃,”
蕭景姒會武,知道如何在水裏護住胎兒,隻是,對自己缺不管不顧。
楚彧音色有些急:“她怎麽了?”
宋長白思忖後:“可能是攝入了太多湖水,體內似有一股力道在衝撞心肺,恐怕世子妃會傷了心脈,致使落下病根。”
那股力道,絕不簡單,他言明不了,料想常山世子定是心裏有數。
楚彧沉吟不語,片刻:“等她醒來,你告訴她,一切安好。”
“老夫明白了。”收拾好了藥箱,宋長白不禁詢問了聲,“世子爺你狀態不好,可用老夫替您也診診脈?”楚彧的呼吸聲,一聽便知,重症在身。
“出去吧。”
聲音聽起來,也不堪負重,恐怕是心疾加劇,情況不容樂觀,隻是楚彧卻還是這般事不關己的態度。
罷了,宋長白道了句‘告退’,便出了寢殿。
待宋長白走遠了,楚彧對外喚了聲:“菁雲。”
“尊上。”
簾帳垂著,楚彧並沒有出來,外麵隔著珠簾,楚彧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吃力:“待會兒替我療傷助我恢複原形。”
菁雲不放心,分外謹慎:“尊上你是要?”
“我的內丹在反噬,我怕阿嬈的身子承受不住。”
菁雲驚愕,原來,世子妃體內的衝撞力竟是內丹反噬,那麽世子爺是要……菁雲眉頭一皺:“尊上,你的身子更承受不住!”
北贏萬妖之王的內丹,不死自愈,雖能保命,可蕭景姒並非原主,勢必遭反噬,她到底隻是人類,承受不住內丹防禦時的反噬之力。
可是,蕭景姒總歸有內丹護體,便是傷了心脈,也不過是吃點苦頭罷了,丟了性命,也損不了壽命,
何必要以身引渡。
楚彧態度沒有絲毫緩和,不容置喙:“你設下屏障,不要讓任何人進來打擾。”
多說無益,菁雲除了搖頭歎氣,還能怎麽辦,他家妖王尊上就是這樣,寧願自損三分,也不願意讓蕭景姒痛上一分。
這樣誰看都虧本的買賣,楚彧義無反顧。
流蘇帳中,楚彧俯身,親了親女子緊鎖的眉頭:“阿嬈,乖,很快就沒事了。”
他將唇落在她唇上,有淡淡藍光流動。
北贏妖史有記,內丹可自禦,亦會反噬,相輔相成,反噬之力唯有原主可化。
約摸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菁雲在屋外急得走來走去,待到屏障內的強光消散,他才急急跑進屋子裏。
楚彧撐著身子下了榻,伏在一邊便吐了一口血。
“尊上!”
楚彧抬抬眼。
他立馬會意,不敢吵著還在昏睡的蕭景姒,扶著楚彧坐到一旁的小榻上:“您可還撐得住?”
楚彧現出了半妖原形,那雙藍色的眸,竟幾乎淡得透明,撐在軟榻上的手,白的沒有一絲紅潤。
他點頭,道無事。
無事?怎麽可能無事!沒有內丹卻承了反噬之力,也就隻有妖王大人敢這麽玩命,要是別人,非得爆體而亡不可。
便是這個時候了,楚彧想的還是他的女人。
他命令菁雲:“不能讓阿嬈看出來,你助我幻形。”
“是。”
大概真的是一點體力都沒有了,楚彧倒在軟榻上,緩緩合上眼,耳朵與尾巴都無精打采地耷拉著,昏睡前,他隻說了一句話:“不要告訴她。”
這麽會心疼蕭景姒,為什麽就不心疼心疼自己呢。
菁雲都覺得心頭像針紮似的,很不舒坦。
菁華是後半夜會回府的,見世子院外設了屏障也不敢貿然闖入,在院子外麵等到了天光破曉,菁雲才一身疲憊地從院子裏出來,看他那副神色,情況便不妙。
菁華追上去問:“爺怎麽樣了?”
“連人形都幻不了,我剛剛助爺幻形,狀態很不好,可是世子妃沒醒,爺也不肯去歇著。”菁雲揉揉眉頭,滿臉愁容,“再這麽下去,別說十年,我怕爺連五年都撐不過去。”
菁華深思了。
“菁華,你傳信去西陵,給夏和下戰書,爺下了令,絕不議和,戰到夏和國破為止。”
菁華點頭:“那隻蛇妖,老子都想刺她七寸。”
蕭景姒是次日午後才醒來的,楚彧便睡在她身旁,睜著眼,正在看她。
見她醒來,楚彧撐起身子,摸了摸她額頭的溫度:“阿嬈,還難受嗎?”
她搖頭,伸手拂了拂楚彧的臉:“你怎麽老了這麽多。”指腹摩挲著楚彧的下巴,她的聲音有些啞,“都不好看了。”
還是那樣傾城的一張臉,帶著病態的蒼白。他沒有束發,隨意披散著,下巴有些許胡渣,分明沒有生出白發,他皺眉時,卻那樣蒼老。
楚彧抓過她的手,輕輕咬了一下:“你再這麽嚇我,我怕不是變老,是被你嚇死。”
蕭景姒蹙眉,捂住他的嘴:“不準說死。”
楚彧笑著點頭,把她抱進懷裏,輕輕拍著她的背,似乎怕她不見了似的,他一直不撒手。
“楚彧,孩子,”蕭景姒下意識便去摸肚子,有些慌忙,“孩子怎麽樣了?”
楚彧按住她的手,拍了拍:“孩子很好。”
蕭景姒這才鬆了一口氣,偎在楚彧懷裏沉默了許久,她還是問了那人,竟有些戰戰兢兢:“楚衡他——”
他打斷:“我會厚葬他,會追封他,他的親信我都會善待,他的仇我也會報,能做的我都去做。”楚彧拂了拂她的臉,目光相對,認真而**,“阿嬈,你別胡思亂想,這件事不管是起因還是結局,你都沒有做錯什麽,不要心有不安,更不要自我責怪。”
他知道,他的阿嬈從來都很心善,不像他,殺人如麻。
她歎了一聲,聲音荒荒涼涼:“我從來不喜歡欠人,可終歸是欠了一筆還不了的債。”
楚衡的死,總歸不會燕過無痕,而蕭景姒的心,是肉做的。怕是日後,楚衡兩個字,她便再難雲淡風輕地一筆帶過,不是撕心裂肺的痛,是似有若無的澀。
“人情的賬本來就算不清,若要究根結底,你也沒有虧欠。”楚彧捧著蕭景姒的臉,用手撫平她眉間的陰鬱,他說,“阿嬈,待你身子好些了,我帶你去給他上一柱香,道完謝,便罷了。”
她紅了紅眼,點頭,說好。
把壓在心裏的石頭,放在那人墳前,留一段不時常想起的記憶,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他哄她睡,她卻怎生都睡不著,問了楚彧好多遍,他可好。
楚彧說,他很好。
她不放心,說要請宋長白來給他問診。
楚彧都依她:“阿嬈,你現在是孕婦,不要操心太多。”
提到孩子,蕭景姒眉頭的陰鬱便散了,握著楚彧的手,放在腹部,又揉了揉,然後開心地問楚彧:“摸到了嗎?我們的孩子。”
看得出來,蕭景姒很喜愛腹中的孩子。
楚彧將手抽出來,悶聲悶氣地說:“阿嬈,我不喜歡他了。”
蕭景姒唇邊的笑,僵了:“為何?”
“還未出生便開始讓你受苦,我不喜歡他了。”他坐起來,盯著蕭景姒平坦的肚子,目光複雜,像數落,又像抱怨,還有些無可奈何,楚彧說,“阿嬈,我不喜歡孩子了,我也不想要貓崽子了,女兒都不要了,我不喜歡你為了孩子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我也一點都不喜歡這世上有一個你愛護他勝過愛惜你自己的人,你不能忘了,沒有誰能比你重要,即便是我自己。”
哦,他不是不喜歡,是遷怒吧。
蕭景姒笑了笑,知道楚彧鬧性子,也不駁他,乖乖點頭:“嗯,我記住了。”
答應得倒好聽,隻是他哪裏不知道他的女人重情。
“你每次都這麽答應,若有下一次,還不是總拿自己去冒險。”楚彧想了想,認真嚴肅地說,“不行,以後絕對絕對不能把你放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以後我去哪裏我都要帶著你,就算你不去,我綁也要把你綁去。”
雖這麽說,但是,楚彧哪一次拗得過蕭景姒。
既然說到這個份了,蕭景姒坐起來,看著床榻瞧楚彧:“那你呢?”
楚彧一臉無辜,他完全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
蕭景姒眼底沒了笑意:“你分明答應了我不隨意催動妖法。”
楚彧有理了:“怎是隨意,阿嬈可是我的命,身子再重要,也比不得性命啊。”
“……”
她竟無力反駁。
楚彧怕惹她生氣,又湊過去,討好地蹭著她,抱著她不撒手,然後又有點好奇,趴在榻上盯著蕭景姒的肚子瞧,這麽瘦小,怎麽裝一窩貓崽子?對此,楚彧覺得神奇又難以置信。
她有點擔心,問:“楚彧,你真的不喜歡我們的孩子了?”
楚彧一本正經:“是阿嬈你生的,我還是不會嫌棄的。”他解釋說了,“你這麽愛護的小貓崽子,又是我的種,我還是會好好養的。”
聽起來誠誠懇懇,也認認真真,可蕭景姒總覺得,聽著哪裏不對。不過還好,他不會丟掉,聽菁華說,北贏妖族的親情觀大多不重。
楚彧又說:“不過,”
不過?
蕭景姒甚是擔憂。
他口吻很嚴肅:“阿嬈,我們就生這一窩,不管生出來有幾隻,公的母的都無所謂,你再也不要生了,生孩子太危險了,你這性子,又總是不顧自己,我怕你再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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