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你肚子裏有兩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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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景姒不知道楚彧是用了什麽辦法,隻知道是用了妖法,她昏昏沉沉的,還看見了鏡湖,然後便睡去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隻是,從白天到了黑夜。

    她醒來時,楚彧躺在她枕邊,手放在她腹上,有源源不斷的暖意從腹上灌入身體,她低頭,看見楚彧掌心有淡淡藍光。

    “阿嬈。”

    “嗯。”她抬頭看楚彧,他臉色不好,一點血色都沒有,大抵很長時間沒有睡過覺,眼瞼下有厚厚的青色,憔悴了不少。

    為了保住她與孩子無虞,楚彧定是做了許多許多,有犧牲,也有退讓。

    楚彧輕輕揉揉她的肚子:“有沒有舒服一點?”

    蕭景姒點頭,抓住楚彧的手,握在手裏讓他停下來:“你要不要緊?”

    上古禁術的反噬力傷了他的心脈,縱使有那顆不老不死的內丹,也不會這麽快就痊愈,方恢複了一些,又因她耗了妖力。

    都是她,累得他一次次元氣大傷。

    楚彧知道她擔心,而且還愧疚,撫了撫她眉心,寬慰她說:“我可是萬妖之王,哪有那麽容易就傷筋動骨。”

    她點頭,把頭窩在楚彧肩上,楚彧不說她也知道,連宋長白也沒有辦法,他卻能保下腹中孩子,定不會像他三言兩語說得那樣輕而易舉。

    他一定一定為她吃了許多許多苦,他不說,她也不提,隻是問楚彧:“孩子可好?”

    楚彧道:“暫時無礙。”他牽著她的手,放在肚子上,沉吟了一下,說,“阿嬈,你腹中有兩個孩子。”

    蕭景姒詫異:“宋大夫隻探出一個孩子的脈息。”

    先前她肚子太大,她偷偷問過宋長白,宋長白說隻探出了一個孩子,但也不確定,畢竟,是妖王的子嗣,之後她便沒在意了,不管是男是女,是多是少,都是好的。

    楚彧解釋給她聽:“宋長白探出的那一個是人族。”手在她腹上輕輕地拂著,動作很溫柔,他嘴角微微上揚,說道,“你肚子裏還有一隻白靈貓族,人類的大夫是號不出脈相來的。”

    蕭景姒怔怔地看著楚彧。

    她知道的,楚彧也很喜歡她的孩子,每次說到時,他眼底的明媚與愉悅那麽明顯,肯定是疼愛的,畢竟,那是他的骨肉,所以,他放棄時,他說不要他們時,他也一定很難過,隻是,為了她,他不敢表露,生怕露出一點點不忍,就會狠不下心。

    因為他太喜歡她了,所以重要的,看起來,也wěi zhuāng得不重要了。

    她問他:“男女呢?”

    楚彧眉間陰鬱都散了,眸間瀲灩有神,說:“人族的是女兒,白靈貓是公貓。”

    正好,女兒喚擇華,兒子,喚貓妖,楚彧取的名字,剛剛好。

    “之前為什麽不告訴我?”

    楚彧回答:“之前月份小,號不出來。”最主要還是他怕說了,她家阿嬈更舍不得不要了,如今告訴她,也是打定了主意,要護她的孩子,不惜代價。

    聽了好消息,蕭景姒鬱悶全散了,拂著一個圓滾滾的大肚子說:“肚子這麽大,我還以為會是一窩小貓。”

    楚彧心有餘悸,有一點點遷怒,不滿地抱怨:“兩隻就把你折騰壞了,一窩還得了。”

    所幸她腹中隻有一隻白靈貓族,若是一窩,她的身子骨哪裏受得住,白靈貓族若是天分越好,對母體損傷越大,阿嬈肚子裏這隻,這樣折騰她,肯定不是什麽善茬,楚彧心裏是不爽的,也不能打罵,隻能等貓崽子出來再說。

    蕭景姒不知道這些,沒有楚彧那麽多後顧之憂,隻是心情極好。

    “楚彧,我很開心。”她握著楚彧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笑著說,“他們都好好的,我很開心。”

    楚彧見她愉悅,便也滿足了,即便不惜代價,也不能一勞永逸,卻也值得了,阿嬈許久沒有這般開心了。

    楚彧抱著她,手指纏著她的發把玩,同她說:“我用妖力封了孩子的脈息,隻能保你一時無虞,你快分娩了,我不放心你,阿嬈,我們過兩天動身去北贏好不好?北贏有許多稀貴藥材,大陽宮聚妖族靈氣,對你的身體也好。”而且北贏有一隻老妖,能耐不小,可以加以利用。

    北贏那隻能耐不小的老妖,正在噴嚏連連。

    蕭景姒都聽楚彧的安排:“好,我們去北贏。”

    等把蕭景姒哄睡了,楚彧才起身出去,才剛走出殿,楚彧便捂著嘴重重咳嗽,蕭景姒睡得不沉,他不敢咳出聲,怕驚醒她,楚彧快步走出去,強忍了許久,一口血便噴了出來,從指縫裏滲出來,染了滿手血紅。

    “尊上!”菁雲趕緊上前去撫。

    楚彧身子一軟,扶著殿外的柱子,站都站不住,整個人癱軟地坐在地上,喉嚨不斷有血吐出來,他壓抑著咳嗽聲,對菁雲命令了一句:“別讓阿嬈知道。”

    菁雲明白,裏麵那個不能刺激,可外麵這隻也太不珍重自己了,他抱怨:“您身子一直沒有痊愈,又耗了那麽多元氣,再這麽折騰,猴年馬月才能養好心脈。”得虧是妖王尊上,若是別的妖,昨天那一天一夜地折騰,妖力那麽個耗法,不躺個一四個月肯定爬不起來。

    楚彧充耳不聞,隻說:“要你管。”

    好吧,他不說了,都是尊上的家事,他大度,顧全大局:“尊上,讓臣給您療傷吧。”

    “嗯。”

    楚彧推開菁雲,也不要他撫,踉踉蹌蹌的往女帝耳目少的地方去療傷,菁雲翻了個白眼,跟上去。

    沂水把他攔下,拉著他訓了一句:“別淨說些沒用的,你再刺激尊上,他又跑去練什麽勞什子禁術怎麽辦?”

    菁雲不以為意,很硬氣地說:“那我就告訴蕭景姒!”他們阻止不了,蕭景姒攔得住啊,上次尊上不也不從,可一番折騰還不是乖乖就範了。

    沂水妖主喲了一聲:“長本事了呀!”

    菁雲嘚瑟地攤攤手,沒辦法,就是風流倜儻英明神武。

    轉角處,一隻腳踢過來:“閃開。”

    正洋洋得意的菁雲一看是紫湘,就灰溜溜地閃開了,然後回頭盯著紫湘遠去的身影,黯然傷神。

    沂水妖主看不過去,恨鐵不成鋼地罵道:“出息!”

    不說還好,一說菁雲留上火了,還不是他這老父親多事,非要紫湘shàng mén做小,從那之後,紫湘看他就鼻子不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這都是托了誰的福!

    菁雲陰陽怪氣地回了句:“我是沒出息,也不知道像誰。”

    沂水:“……”

    菁雲挑釁地吹了一聲口哨就跑了。

    “小兔崽子!”

    菁雲與沂水妖主聯手給楚彧療傷,耗了半天時日,楚彧重傷至此,鏡湖自然也好不到哪裏去。

    周身光暈繚繞,鏡湖盤腿而坐,抬手將身上各處大穴打通,鬱結的淤血從胸腔湧出,俯身便大吐了幾口血,竟是黑色的。

    這時,傳來女子焦急的驚叫聲:“妖尊!”

    見天光從遠處樹上飛身進荒廢的院落裏,顧不得鏡湖先前令她回北贏,現了身,急急走近去查看:“妖尊,您怎麽樣了?”

    她當機立斷,聚攏周身妖力,抬手便要助鏡湖,手腕卻被一把抓住。

    鏡湖擦了擦嘴角的血,用力推開天光的手,冷若冰霜地道:“別碰我。”

    說完,他便身體一軟,靠在院中的大樹下,大口喘息,體內氣息大亂,他站都站不穩,臉色難看至極。

    他傷得極重,恐怕許久都不能痊愈。

    天光想上前去撫,卻怕惹他動怒,僵著手怔在那裏,不知是惱還是不甘,紅著眼道:“妖尊,您何苦如此,蕭景姒是楚彧的女人,你便是對她再好,他日你與楚彧妖王對立,她也隻會幫著楚彧,您待她這樣好根本不值得,便是你耗盡修為,她眼裏也隻有楚彧,不會報答您半分。”

    “你懂什麽!”鏡湖大喝,眼裏盡是惱怒,極其不耐煩地道,“你根本不懂她!”

    她是不懂,那人族女子何處讓他這般神魂顛倒,連命都不顧,便如此不求回報地一頭紮進去。

    天光咬咬牙,沒有出聲。

    鏡湖動了怒,他捂著心口,臉上沒有一點血色,慘白慘白的,唯獨一雙瞳孔裏血絲殷紅,威嚇道:“別讓我再聽到一句詆毀她的話,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真是百般袒護那個蕭景姒,容不得別人一句詬病!

    縱使再不甘,天光也不敢違背,緊了緊握著的拳頭,回道:“天光知曉了。”

    “我不想看到你,你回北贏去。”鏡湖靠著樹,運氣將喉嚨的血腥壓下去,看都沒有看身後的女子一眼。

    天光失落地緊緊抿著唇,癡癡地盯著鏡湖的背影看了許久,轉身走了幾步,又折回來:“妖尊,請容許天光先給您療傷,您被那附身人族的妖打傷了,又為蕭景姒大耗了元氣,若是不能盡快愈合,天光擔心他人有機可乘。”

    鏡湖默了片刻,突然轉身,嗓音一沉:“我並未說過我是被附身人族的妖所傷,你是如何知道的?”

    天光募地睜大了眼:“我、我,”

    她含糊其辭,眼神閃爍,半天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

    鏡湖直接便截斷了她的話,大聲喝道:“附身那孩子的是你?”

    楚彧在星月殿外下了結界,若不是附身人族,妖類是進不去殿中一步,而北贏眾所周知,紫絨貂族素來以附身妖法著稱。

    “是你?”鏡湖一步步逼近她,咄咄逼人。

    天光搖頭,大聲辯駁:“不是!不是我!”

    鏡湖冷哼,目光如炬:“我怎麽忘了,紫絨貂族最擅長的便是附身妖法。”他再近一步,冷冽的眸子一凜,逼視驚慌失措的女子,“算計她的,是你。”

    天光被逼得退無可退,靠著牆,腿一軟便跪下了,滿頭大汗。

    “不是我,妖尊,真的不是我。”她咬咬牙,閃爍其詞,支吾道,“並非我所為,我、我隻是冷眼旁觀而已,先前我一直潛藏在星月殿外,欲尋著機會助妖尊一臂之力,怡親王妃帶那孩子入殿時,我便看出了那孩子是被妖族附了身,我想到蕭景姒是楚彧妖王的女人,這才坐觀虎鬥的,若是知道會傷了妖尊,天光就算拚了命也會阻止的。”

    鏡湖凝眸睃著她。

    天光抬起頭,戚戚的眸,懇切地說道:“妖尊,您便信天光一回,那在星月殿作亂的妖真的不是我。”

    他不說話,四目相對,眼神裏盡是探究,似要將她窺探個清楚。

    天光眼一紅,不可置信般:“您不相信我?”

    鏡湖冷冷嗤笑:“我憑何相信你?”他目光似冰淩,一眼鎖住天光的眼眸,“星月殿裏那隻妖的眼睛,也是紫玉色。”

    紫絨貂一族都是紫玉眼眸。

    天光突然喉頭一哽,眸眼蓄淚,楚楚生憐,卻又似委屈不服,低聲喝道:“北贏紫玉眸的妖類那麽多,紫絨貂族會附身的妖又何其之多,您就僅僅因此而給我定罪?”她咬著牙,偏生不讓眼淚掉下來,便那樣癡癡盯著鏡湖。

    他收回目光,橫眉冷對:“你對她,一直都不報善意,我自然有理由懷疑你。”

    天光不可思議似的,滿腹委屈盡上眉頭,脫口便快語喊道:“是,我確實不喜歡那人族女子,也想利用她來為妖尊您報仇雪恨,我甚至想取了她性命”

    話音未完,天光便被鏡湖一把掐住了脖子,他身負重傷,手上卻仍催動了妖法,麵色本就蒼白,一動怒,更是寒氣逼人,手背青筋若隱若現。

    他動了三分力,扼住女子咽喉,怒喝道:“你好大的膽子!”

    天光被掐住了動脈,呼吸困難,急促地大喘著氣,瞬間便憋紅了臉,額頭青筋凸起,她張張嘴,嗓子像煙熏般啞了,字字艱澀。

    “我、我便是知曉妖尊會如此,因為你那般重視那人族女子,天光才不曾加害於她。”胸腔裏氣息越來越提不上來,她瞳孔上翻,喘不上氣,斷斷續續奄奄一息道,“不是我……尊、上,不、不是……”

    她腿一蹬,雙手緩緩垂下,自始至終沒有掙紮。

    鏡湖卻驟然鬆了手。

    天光摔落在地,沒了支撐,整個癱軟地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紙白的臉這才緩緩恢複了一些紅潤色,捂著脖子猛烈地咳嗽。

    她平複了喘息,梨花帶雨般的眼看著鏡湖:“妖尊,您相信我了嗎?”

    鏡湖背過身去,一身冷漠:“等有了確鑿的證據,我就來取你的命,現在,給我滾。”

    他還是不相信她,不過是念著百年舊識的份上,沒讓她死得不清不白,她從地上爬起來,拜別了他,然後轉身,失魂落魄地離開此地,腳步跌跌撞撞。

    禦書房內,楚彧正詢問星月殿一事,隱忍著怒氣,麵色陰沉,眸中陰暗便與著殿外烏雲密布的天一般顏色。

    楚彧冷聲問道:“那兩隻紫絨貂現在在哪?”

    菁雲如實回道:“北贏少華妖主來報,說明繆妖女已經遣送回了北贏,天光妖女還在人族。”菁雲打量打量楚彧的神色,不禁猜想,“尊上是懷疑她們?”

    楚彧隻言:“操縱屍體,除了攝魂術,還有附身妖法。”

    尊上的意思是,那詐屍於周若放出野妖作亂之人與那在星月殿作怪的妖是同一隻?而且,尊上在星月殿外設了結界,不附身人族,妖是不可能進得去,如此說來,當日利用周若屍體作亂的不是攝魂術?而是附身妖法?

    整個北贏就數紫絨貂族最擅長附身術法!

    雖說沒錯,可是菁雲還有疑問:“屍體不比飛禽走獸與人族,怕是羅什妖主也難以附身屍體那麽久,再要利用屍體躲開銀器放出天牢裏的野妖,就更是難上加難了,那兩隻不過百來年道行的紫絨貂女妖,臣猜想恐怕還做不到。”菁雲又深思了一番,繼續道,“況且明繆妖女已遣送回了北贏,駐守境地的少華妖主親自護送的,北贏能用幻顏術偷梁換柱瞞過少華妖主的,寥寥無幾,至少紫絨貂族還沒那個本事,回北贏的應該是明繆本尊沒錯,若除去明繆妖女的嫌隙便隻剩天光妖女了,她一隻無尾半妖,點化了才幾十年,就算再勤修苦練,也沒有那個能耐啊。”

    題外話

    讓我糾結卡文的情節終於過了。後麵會柳暗花明的。

    抱歉,這幾天一直在存稿,暫時不回評論,後麵統一回複,爆更倒計時,已存了十萬,預告一下,是個**,大**!保管你們看得叫喚的那種!

    還有抱歉,本以為十萬會完結,可能還要多寫幾天,要交代的還挺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