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景姒生了(10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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獅炎頓時戒備地退了一步,看著誅妖台下的楚彧:“你是白靈貓族的後裔?”血紅色的瞳孔落在貓尾上,他恍然大悟,“你是當年在誅妖台設下結界的那個孩子?”
七年前,他耗了全部元氣,震裂了誅妖台上的鎖妖鏈,還沒出來,便讓一道封印打回了赤練銀火裏,他蓄勢待發了兩百多年,卻讓一個十多歲的奶娃娃一招打回了原形,這口惡氣,堵了他七年。
獅炎哼笑:“原來,是隻純種白靈半妖。”
楚彧麵無表情:“我是北贏的王。”
對方大笑一聲:“我不過關了兩百年,北贏竟不濟到讓一隻半妖來稱王,鳳青與榮樹呢?都死了嗎?”
兩百年前,鳳青、榮樹、獅炎,齊名於北贏,威震妖界七十二族。
楚彧抬抬眼,一雙絕美的眸子睃了一眼那奇醜無比的三眼怪,漫不經意地懶懶語調:“他們沒死,是你活不了了。”
獅炎聞言大怒,一爪子撕裂了誅妖台上的碎石,額頭上豎著的瞳子睚眥欲裂,臉上一層層結痂蠕動,膿血順著流下。
誅妖台再裂,無數惡妖湧出。
獅炎大笑一聲,惡聲吼道:“你這半人半妖乳臭未幹的小子,才吃了幾年米就如此大言不慚,今日——”
楚彧聽都懶得聽完,抬手便是一掌,將獅炎逼退數步,一聲令下:“誅妖台內惡妖,一律誅滅。”
“是!”
各族妖主領命,領兵剿殺,頓時,風起雲湧,三方混戰。
濃鬱的妖氣直逼誅妖台,獅炎退至石台之下,後爪撐地,方才穩住身軀:好,好,好個妖王之王!
血瞳灼灼閃過一抹厲光,盡是躍躍欲試的興奮,獅炎仰頭狂笑一聲:“老子倒要見識一下白靈貓族的後裔有多了不起,輸了,大不了再被關個幾百年,贏了,你這北贏萬妖之王的位子,讓老子來坐坐。”
楚彧抬手,掌心驟然多了一柄長劍,指腹慢條斯理地擦過劍刃,一抹血塗於刃上,頓時藍光破開。
劍已開光,殺無赦。
楚彧道:“輸了,命留下。”
“鏗——”
刀槍劍戟碰撞下有橫屍遍野,朔風鏗鏘,那是三月芳菲裏烽火踏過千萬骸骨的聲音。
夜深,聽茸境裏的雪,下得也深。
梅林深處,幾座竹屋坐落,屋前屋後,花飛漫天,兩隻靈鷹飛落在梅花盛開的枝頭上,北贏靈鷹鳥,上及雲霄,夜行千裏,豈是聽茸境外那些守軍看得住的。
“咯咯。”
“咯咯,咯咯。”
靈鷹鳥輕鳴,響了幾聲,竹屋的窗被推開,一隻素白的手伸出窗外,那鳥兒便扇動著翅膀落在皓白的手腕上。
半開的窗,露出一張側臉,眉眼英氣,是個女嬌娥,她解下鳥兒腿上的信紙,攤開在掌心,指腹上有厚厚的繭子。
一行字躍然紙上,窗兒裏的人也沉下了輪廓,將掌心的信紙揉作一團:“楚彧,這是你逼我的!”
一雙紫眸,凝成了幽幽冷光,似聽茸境雪夜裏的月。
片刻,竹屋裏的女子披著衣服,提著一掌燈出了屋子,繞過梅林,去了東南方的屋子,她將燈放在的屋外,撣了撣肩頭的雪,對守在外頭的織霞織胥點了點頭,轉身,忽然回頭,揮一揮袖。
織霞與織胥毫無防備,倒在了雪中。
女子笑了笑,推開了門進屋。
“啪嗒。”
蕭景姒還未睡下,從榻上起身:“是誰?”
來人喚了一聲:“主子。”
蕭景姒披衣去了外間,將遮蓋住夜明珠的的布取下,屋裏立馬亮堂了,她問:“是紫湘嗎?”
紫湘撩開裏屋的簾子進來:“是我,我來給主子守夜。”
蕭景姒又坐回榻上,緩緩側躺下,問她:“你傷勢如何了?”
紫湘抬起手,輕輕動了動腕,笑著回:“古昔送的藥很好使,已經無礙了,手動起來都不疼了。”
蕭景姒稍稍放心了,身子有些重,卻是沒有睡意:“我有些渴了,你給我倒杯水。”
紫湘方走到榻前,停下,又折出去,倒了杯水,突然停住了動作,背著身盯著杯中水看了許久,然後,緩緩取下了發間的簪子
“什麽時辰了?楚彧怎還不回來?”
無人應答,蕭景姒喊了一聲:“紫湘。”
“嗯?”她似回了神,端著杯子走過來,說,“已經亥時了,許是誅妖台的事還未平息。”
走到榻前,紫湘遞出茶杯,蕭景姒皺了皺眉,片刻後接過杯子,在手裏捂了一會兒,才低頭飲水。
紫湘盯著那杯茶,瞳孔驟亮。
茶杯湊到唇邊,蕭景姒動作忽然一頓,抬起頭,望向紫湘:“你身上怎會有好大一股血腥氣?”
她垂著眸子:“許是受傷的緣故。”
“不,是新血。”
話落,杯子砸地:“咣——”
杯子四分五裂,地上茶漬濺開,發出滋滋的聲音。
蕭景姒驟然起身,掀起被子便蓋住了屋中照明的夜明珠,頓時一片漆黑,身影一晃,鏗的一聲,劍出刀鞘的聲音。
蕭景姒的聲音,從後麵傳來:“你是誰?”
女子轉身,抬手,五指聚攏,她募地睜了眼,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的手,這間屋子竟設了結界,撚不出一分妖法
隻遲疑了片刻,女子便猛地撲向蕭景姒,速度極快,手中bǐ shǒu一閃,對準的是——蕭景姒肚子!
卻見她一步不退,絲毫不躲,徒手便接了那bǐ shǒu,指尖割破,血瞬間便染紅了刀刃,她卻眼都不眨一下,當機立斷趁勢便一個巧力旋轉,擒住了女子的手腕,用力一扭,bǐ shǒu便落了地。
蕭景姒扣住女子的手腕:“你是誰?”
女子抬頭,笑了笑,突然抬起膝蓋,對著蕭景姒的肚子便狠狠撞去,她快,蕭景姒更快,身體後傾一個空翻躲過女子的膝蓋,隨即一腳踢在女子小腿上。
女子被重力逼退得撞上了身後的玉榻,被踢中的腿一軟,單膝便跪在了地上,小腿麻木,竟一時動不了。
好個蕭景姒,縱使她妖族速度是人族的七倍,卻還是落了下風,若是蕭景姒沒有懷孕,隻怕,剛才那一腿就能廢了她。
“我再問一遍,你是誰?”
蕭景姒抬起手裏的劍,指著地上的女子。
她躬身蹲著,抬起下巴,唇角微微一揚:“我是紫湘啊。”
一顰一笑,一舉一動,是紫湘沒錯,唯獨這雙眼,像捕捉獵物的野獸,帶著興奮與衝動,灼灼滾燙。
蕭景姒目光如炬,道:“紫湘在哪?”
女子揉揉小腿,扶著玉榻站起來,暗色裏,她抬了抬眼皮:“她死了。”瞳孔驟然凝成深紫色,豔紅似血的唇輕啟,“下一個,就輪到你了。”
蕭景姒拿劍的手,握緊,青筋若隱若現。
女子目光一掃,借著窗外月光盯著蕭景姒的肚子:“我倒要看看,你這個大肚子能挺多久。”
要殺她,癡人說夢。
蕭景姒突然擲出手裏的劍,直直釘進榻旁那顆拳頭大的夜明珠。
“砰!”
珠子碎裂,五光十色頓時從縫隙裏折射出來,灼灼光芒破出,將屋子裏照得明亮。
突然的強光刺了女子的眼,她抬手遮擋住,便是這時,窗戶驟然從外破開,不待女子睜眼,肩膀便讓人重重一擊,她狠狠撞向屏風,鑲嵌的玉石四分五裂。
她抬眸,隻見男子站在窗口,殺氣騰騰。
鏡湖妖尊
好她個蕭景姒!
女子咬咬牙,剛爬起來,門便開了。
溫潤如水的嗓音,懶懶清冷:“原來是隻三尾貂在我聽茸境裏撒野。”
這附身紫湘的,正是三尾貂明繆。
明繆側目,便看見門口的男子,一身白衣,溫良俊朗,乃聽茸妖尊。
楚彧啊楚彧,你倒是費盡了心思,將她護得滴水不漏。
明繆咬咬牙,扶著肩口:“蕭景姒,”眸光,如煉火滾燙,她一字一頓,“等著,我會讓你乖乖走出這個屋子的。”
話落,她抓起榻上的被子,蓋住了一地發光的碎玉,屋裏一黑,窗台啪嗒一聲,人便破窗而逃了。
鏡湖二話不說,單手撐著窗戶追去。
“喬喬!”
他停下,站在窗外,回頭看蕭景姒,方才還鎮定自若的一雙眸,淩亂慌張得一塌糊塗。
臉色發白,她頭上全是汗,聲音很重,伴著重重喘息聲:“喬喬,別追了,你去幫我找古昔,去幫我找他。”
鏡湖呆愣在原地。
她大聲吼:“快去啊!去找他!”她紅了眼,“方才那明繆手裏的bǐ shǒu,是古昔的,他他可能出事了。”
鏡湖遲疑很短時間,點了點頭,剛走進漫天大雪的月色裏,身後便傳來一聲響,回頭,便看見蕭景姒躺在了一堆碎玉旁,夜明的光,將她的臉映得很白,毫無血色,他抬抬腳,卻挪不動一步,轉了身,折回屋裏。
古昔,再等等,他是不能丟下蕭景姒的。
“快把她抱到榻上去!”
鳳青的催促聲,將鏡湖的神拉了回來,他雙手發抖,把蕭景姒抱起來,腳下踉蹌了幾下才走到榻邊。
“她、她怎麽了?”鏡湖慌得說話都說不清楚,頭上大顆大顆的汗,比蕭景姒流得還多?
鳳青倒鎮定,探了探蕭景姒的脈:“動胎氣了,要生了。”
鏡湖一聽,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那、那怎麽辦?”
“讓她生啊。”
鏡湖呆愣著,一副全然不知所措的樣子。
鳳青搖了搖頭,對鳴穀道:“去把燕瓷請來。”
鳴穀立馬去請人,好在妖王尊上老早就把這位北贏女神醫給‘請’來了聽茸境,十二時辰隨時待命。
不到片刻時辰,燕瓷便被請來了竹屋,隻吩咐了織霞織胥二人一句:“去燒熱水來,閑雜人等都去外麵等。”
閑雜人等,指的自然是鳳青與鏡湖。
鳳青自認是個閑雜人等,離竹屋遠遠的,溫潤的眸有些倦怠,困了,隻是那熾火貓一直在眼前晃來晃去,晃得他著實頭暈目眩。
鳳青揉揉眉頭:“別走來走去,踏壞了我院子裏的花。”
鏡湖置若罔聞,急得一拳打在一棵梅樹上。
哢嚓——
梅樹斷了一根枝丫,鳳青:“”他的樹得罪誰了!
鏡湖還是靜心不下來,墊腳頻頻往屋裏張望,雪夜裏,很靜,隻有雪鳥輕鳴的聲音。
“怎麽什麽聲音也沒有?”
鏡湖以為生孩子都會哭天搶地的,他以前在小灰給的畫本裏看過,人族的女人生孩子會喊得聲嘶力竭。
現下,未免太安靜。
鳳青是局外人,隻覺得好生奇怪,問鏡湖:“孩子是你的?”
鏡湖瞪他:“是楚彧的。”
所以,鳳青抬手接了一片落梅,放在掌心裏把玩,道:“那關你什麽事?”
“你不懂。”
鳳青張開手掌,讓手裏的花瓣隨風吹走,靠著樹,閉目養神,他不懂?是,他確實不懂,不懂這人世間的人和妖,這般逍遙安靜多好,何苦要恩怨情仇,都是癡念罷了。
夜裏,很靜,雪下得安靜,樹上的梅花,也落得安靜,聽茸境外埋於雪中的夜明珠,將鏡中光景籠上了一層柔和的朦朧,祥和而寧靜。
突然,傳來孩子的哭聲。
“哇——”
“哇——”
哭聲很嘹亮,驚擾了這靜謐,將這人間仙境添了幾分煙火氣,鳳青擰了擰眉,濃濃的違和感。
鏡湖卻頓時鬆了眉,僵直的唇角平了。
燕瓷抱著孩子出來,一手一個,嘴角有幾分笑意:“哭得驚天動地的這個,是個女孩兒,是mèi mèi。”
一窩兩個,人族的女孩兒是mèi mèi,還有一隻白靈半妖,瘦瘦小小地窩在繈褓裏睡覺,一雙粉嫩嫩的貓耳朵還沒長毛,耷拉著,比普通孩童生得漂亮些,皮膚白白的,也不皺。倒是那女娃娃,臉紅紅的,還沒睜眼,皺巴巴的小臉,又沒生眉毛,兩相一對比,著實是不如哥哥漂亮。
不過,鏡湖喜歡女孩兒,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好奇得緊,一旁的鳳青隻睃了兩眼,隻有一個想法:那人族女娃子,真胖。
“她怎麽樣?”鏡湖探著頭往屋裏看,卻不方便進去。
“沒事,倦了,在睡。”燕瓷道,“分明是去閻羅殿走了一圈,卻一聲不吭,性子當真是能忍。”
自然,蕭景姒她一向剛強。鏡湖繼續探頭看屋裏,掛念裏麵的人。
“喵。”
突然奶氣的貓叫聲,聲若蚊蠅。
燕瓷驚喜道:“他睜眼了!”剛出生便睜眼,便是在北贏也是極其罕見的。
鳳青頗有興趣地瞧了一眼:“嗯,品種不錯。”
跟他父親一樣,純種的白靈貓族,極為尊貴的血統。
“生了呢。”
懶懶散散的聲音隨著風吹來,漫不經心的慵懶,帶著笑意,道:“有白靈貓族的叫聲,新生的純種白靈貓,一定大補。”
鳳青與鏡湖轉頭便見灼灼梅花間,那人一襲嫩綠色的衣袍,紅唇綠眸,模樣不辯男女,腳踮枝頭,衣袂翩翩飛落在雪地裏,踩著一地梅花落葉,款款走近。
邪妖榮樹,兩百年沒見了,還是一如既然地騷包
鳳青眯了眯眼睛,瞧著榮樹的額角:“兩百年沒見,你的鹿角竟隻長了這麽一點點。”
榮樹一張花容月貌的臉登時就垮了,眸子一凜:“這兩個孩子,正好燉了給我補補。”
話落,他突然頓住了腳步。
這間屋子外,有強大的結界,怕是他進了屋也撚不出一分妖力,楚彧妖王好大的手筆呢。
榮樹抬抬眸子,不疾不徐地瞧著那新生的孩童,躍躍欲試的興奮。
鳳青轉身,擋住他的視線:“沒我的允許,就是我聽茸境的一草一木也不準任何人帶出去。”
榮樹笑了笑“哦,是嗎?”
他慢條斯理地一拂袖,厚厚一層雪猝不及防間被掀起,風卷梅花,漫天的雪,阻擋了視線,木屋前的幾人被洶湧砸來的冰子擊退,散開至各處。
不等肆意的冰淩落下,那一襲嫩綠的身影破雪而進。
鏡湖大喝一聲:“退後!”
燕瓷突然瞳孔放大,一腳剛退至屋裏,那張妖媚的臉便已經映入眼簾,已經、已經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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