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有人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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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子時,村裏好幾個家大門讓人敲得山響,他們出去一看差點沒嚇死,外麵敲門的,全都是死人,不是過世的爹回來了,就是死了幾年奶奶站在門口敲門。
等他們再往外看,那些人全都沒了,門口隻放著一雙壽鞋,鞋尖衝外麵。
這下村裏人可嚇壞了,死人要是站在門口找你要鞋,那是好事兒,說明祖宗保佑,要把家裏邪事兒帶走,護著家人。要是,他給你送一雙鞋來,那就是往家裏送邪,鞋尖向外就說明他們是要帶個人走。
這一下,所有人都懵了,大人哭小孩叫的折騰了一晚上,第二天天一亮,老王頭就跑我家門口哭上了:“老哥,這事兒你得出手啊!你要是不出手,全村人可就全都完了。”
我爺在屋裏說了一句:“跪著吧!有事兒,等我吃了晌飯再說。”
這才剛天亮,我爺就說要吃了晌飯再說,讓人在外麵跪一上午?
我爺敢說,可我不敢信啊!我看那幹部架子不小,萬一他真要是發了火怎麽辦?我悄悄躲在門口後麵往外看了一眼,其實那個幹部是蹲在地上,隻有老王頭是跪著的。
我聽見那幹部說:“老王,你非把我拉來幹什麽?自取其辱麽,這不是?”
“想活命就閉嘴!”老王頭真發火了:“我昨天就跟你說,他是卷山龍,是卷山龍,你就是不聽。這回好了。”
那幹部還是嘴硬:“不就是個子,還能怎麽滴?”
老王頭說道:“胡子跟胡子不一樣,卷山龍是能從死人手裏搶錢的人。”
老王頭在外麵說了半天,我才聽明白卷山龍究竟是怎麽回事兒:
一般人都知道卷山龍不出來搶錢,隻有在跟官軍火拚,跟其他綹子搶地盤的時候,才會帶著精銳土匪去衝鋒陷陣。頂天梁的意思就是靠她一個人能撐住整個綹子在三山九嶺裏屹立不倒。隻有少數人才知道卷山龍其實也搶東西,隻不過匪,他們從來不搶活人的東西。
他們搶的是神仙鬼怪,卷山龍看上哪個大仙的地盤,或者是哪個鬼神的東西。過去就掛一把刀,意思是讓:掛刀是給你三分麵子,識趣的,趁早把東西交出來,然後從地盤上滾蛋。等我來摘刀的時候你沒走,我就用那把刀送你走。所以,在山裏不管是土匪鏢客,還是妖魔鬼怪都怕遇上卷山龍。
解放之後,沒了土匪,我爺也就幹起了掛刀驅邪的生意,江湖上的名號仍舊是卷山龍。
老王頭是個陰陽先生,以前跟我爺打過交道,才知道我爺的根底。要不然,他不會這麽害怕我爺。
那幹部說道:“那他不應該是胡子,因該是陰陽先生啊!”
老王頭咬牙道“你還是不懂,頂天梁原先不叫卷山龍,叫巡山狼。跟第四梁順天梁下山狼一樣,都是最能打的人。一直到一個姓吳的人出現了,才被改成了卷山龍。屋裏那個老頭就姓吳。而且,卷山龍沒有別的姓,他家八成世代都是卷山龍。”
老王頭正說著話的工夫,那個幹部一下驚了:“老王,你臉怎麽了?怎麽全都黑了?”
老王頭掏出鏡子來往臉上一照:“陰氣,咱們被鬼纏上了。吳老哥,吳老哥救命啊!”
老王頭想往屋裏走的時候,好像是感覺到了什麽,忽然抬頭往我家門框上看了一眼:“吳老哥真是神人,知道我們要來,已經在門框上掛了刀了,快點跪下吧!那刀能救命!”
我特意往我家門框上看了一眼,那上麵真有一把被火燒得通紅的刀子,也不知道我爺什麽時候掛上去的。
按理說,鐵塊子剛從爐子裏拿出來那會兒肯定帶著通紅的火光,過上一會兒就該黑了,那把刀都不知道掛了多久了,還在冒著火光,偏偏又燒不著我家的門框,我爺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老王頭說完就規規矩矩的跪在了門口,沒過一會兒的工夫,我就看見老王頭鼻子裏往出冒黑血。老王頭不但沒還一個勁兒給我爺“謝謝”。
老王頭拽著那幹部道:“你還等啥呢?那把燒紅的刀子就是給我們兩個往出逼陰氣用的,你不跪下陰氣逼不出來啊!”
那個幹部也不裝了,跟著老王頭跪在了地上,一直跪倒中午。
說來也怪,正午一到,那把刀就自己從門上掉下來了,刀也不紅了。
我爺還是沒搭理外麵那倆人,一直帶著我吃過了飯,喝好了酒,才點上煙喊了一聲:“進來吧!”
老王頭跟那人互相摻著進了屋,站在門口腿都直突突,我爺不說讓他們坐下,他們還真就不敢坐。
“坐下吧!”我爺看了我一眼:“吳問,你先出去,我跟他們嘮會兒嗑。”
那倆人在屋裏怎麽求的我爺,我不知道。隻知道他們出來的時候臉色都不怎麽好看,那個幹部差點哭了。
我爺收拾一下東西就帶著他倆上了山。
我爺走了之後,把我自己給留在了家裏,一直到我睡著了我爺都沒回來。
我睡到半夜就覺得自己一隻膀子疼得鑽心,骨頭縫裏就像是被針紮了一樣,動一下都能疼的齜牙咧嘴。
“別是讓邪風吹了吧?”
老輩人,說的邪風就是陰風。我記得,我爺跟我說過,晚上走路得靠這邊兒走,尤其不能橫衝直撞,萬一對麵有鬼跟你走了個頂頭,你跑得太快了,他躲不開,順手推你一把,邪風肯定吹身上,吹哪兒哪就疼!
陰風進屋了?
這個念頭從我腦袋裏麵冒出來之後,我頓時打了一個冷戰。
用手撐著身子往門口看了一眼,我家門不知道什麽時候大敞四開貼在了牆上,門後麵好像影影忽忽能看見一隻腳尖。
“誰?誰站門後麵!”我嚇得聲兒都變了。
我喊完之後,屋門像是被風吹了一樣吱吱嘎嘎的往回關,折頁響一聲我心裏就跟著揪一下。
那門後麵能有人麽?
我家屋門是往裏開的,門要推成大開,門邊正好碰著牆,門後麵那點空兒,連個小孩都站不下,還能站個大人麽?除非那人能跟門板一樣扁。
可是,門邊上真露著一隻腳尖啊!那肯定是有人臉對房門站著才能把腳尖給露出來。
我趕緊從炕上爬了起來,拚了命的往炕梢裏挪,我還沒貼著牆,我家大門像是被風吹了一樣自己在往裏關。
門後麵,露出來了一雙鞋來!
原來是雙鞋!
我剛送了口氣,就猛地打了一個激靈,那鞋不是我們家的,我家裏沒女人,怎麽會冒出一雙女人穿的棉布鞋來!
我身上雞皮疙瘩剛冒出來,就聽見門口有個女人說了一聲:“告訴你爺,別多管閑事兒。他不動我,我就不動你。”
“誰?”我詐著膽子喊了聲誰,外麵就沒了動靜。
我仔細聽了半天,外麵除了呼呼風響,哪還有別的聲音,可我怎麽都覺得外麵有人,那人分明一聲不吭的站在我家裏麵門的外麵,既不進來,也不出去,就那麽守在門口。
我嚇得一晚上沒敢睡覺,就那麽睜著眼睛看著大門,縮在炕上坐了,直到第二天早上,我爺回來了,才看見我像個鬼似的坐在炕上。
我哭著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說了一遍。我爺頓時就火了:“我特麽真是給她點臉了,不知道進退,我現在就去滅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