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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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到這種氣氛影響,幾個小孩子也不開口說話, 隻是睜大眼睛, 好奇地看著周圍的擺設和兵器。
張賀雖然裏子是個成年人,但這也是他第一次進軍營, 上輩子隻參加過軍訓的他對這裏自然也充滿了新鮮感, 這些真刀真槍, 隨便一件都是後世博物館裏陳列的文物啊, 他感覺自己仿佛走進了一個古代冷兵器博物館。
“前麵就是陳列兵器的武帳了。”霍去病用手指了指前方。
張賀順著手指的方向看去, 隻見一個類似沙場的旁邊,擺放著一個青色的帷帳, 裏麵陳列著許多兵器。
幾人剛接近武帳,就看到一個穿著校尉軍服的年輕人鑽了過來,他長得又黑又高, 對著霍去病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顯得有幾分憨厚:“霍侍中,今天怎麽一個人來啊?”
“豆校尉,我今天是私下來的, 帶幾位弟弟來參觀一下兵器。”霍去病打了個招呼, 說明了來意。
“這樣啊,那剛好, 我給皇子殿下和幾位小公子演示一下。”那名年輕人往外邁的腿馬上縮了回來, 一臉熱情地自我介紹, “我叫豆如意。”
張賀回顧了一下自己以前查過的資料,這次跟著衛青封侯爵的人裏好像是有這麽一號人,因為有功被賜爵關內侯。
\"豆大哥,我們想看看環首刀是怎麽使用的。”蘇武開口詢問道。
“這沒問題。”豆如意從武器架上抽出一把在張賀目測長達一米的大刀,對大家說,“這個就是騎馬砍殺用的最大號的環首刀了。”
“它和劍不一樣,隻有一邊有刃。”觀察仔細的小皇子搶先說道。
“正是,這樣可以把力氣都灌注在一邊,砍下去威力更大。”
說完,豆如意掄起環首刀,往一個木製的練習架上劈砍而去,隻見那截橫生的木頭瞬間被齊齊削斷。
“好刀。”張賀不由得喝了一聲彩。
“你倒識貨。”霍去病點了點頭,“這個武帳平時天子或者舅舅來點兵的時候要使用的,裏麵放的都是鍛造出來的最好的兵器。”
“不過這刀最好還是配合騎馬使用。”豆如意說,“走走走,咱們去外麵,我給各位耍兩下子。”
走出武帳外,豆如意一吹口哨,一匹黃色的高頭大馬跑了過來,豆如意一拽馬韁繩,整個人就迅速飛身跨上馬背,不愧是跟隨大將軍作戰多次的校尉,騎術看起來很是了得。
那把環首刀就背在他背上,隻見他縱馬飛奔,經過一顆小樹的時候,抽出環首刀用力往樹幹砍去,隨著馬匹前進的力量,那棵碗口粗的小樹竟然被生生劈成兩段。
“豆大哥太厲害了。”小孩子們哪裏見過這個世麵,都驚訝得不得了,一個個鼓掌誇讚。
豆如意跳下馬來,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說:“我帶你們去看弩機。”
弩是一種比弓箭要小巧很多的遠程射擊武器,由青銅器製造,機關精巧,看起來形狀和手槍差不多大小,可以懸掛在腰間。它由弓和弩臂、弩機三個部分構成,使用時將弦張開以弩機扣住,把箭置於弩臂上的矢道內,瞄準目標而後扳動弩機,弓弦回彈之後箭即射出。
“我來給你們演示一下。”霍去病拿了一隻弩機和三根方鏃箭,又讓張賀去取了一隻木酒盞來。
“你把它往上拋。”
張賀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就將酒盞用力往前拋起。隻見霍去病將一根箭放在矢道內,迅速射出第一箭,正好把酒盞往前方推,接著他又射出一箭,這一次讓酒盞在空中翻了個身,最後一箭正中酒盞中心,將它表麵朝外端端正正地釘在了一株柳樹上。
“霍哥哥也很厲害。”幾個小孩子又一窩蜂跑去柳樹旁邊圍觀那隻被射穿釘在樹幹上的酒盞了。
在軍營裏度過了愉快的幾個時辰之後,大家依依不舍地告別了豆如意。豆如意還非常大方地表示:“以後要是有什麽想了解的,歡迎隨時到建章營找我玩。”
多大人了你還玩……張賀在內心默默吐槽著,不過對方和自己上輩子年紀相近,而且人也質樸純真,交談起來倒是有幾分親切,張賀內心裏有點想和他交個朋友,於是就問道:“可是這軍營我們平時是進不來的,要怎麽找你玩呢?”
“這倒不難,休沐日的時候我經常去西市的一家叫做衡蘭樓的酒肆喝酒,你們去那裏也可以找到我。”
衡蘭樓,這不就是大伯的產業嗎?張賀樂了,正好下次休沐日去看看葡萄酒釀得如何了。
休沐日那天,張賀和父母說了自己要去大伯家的酒肆看看,就帶了封姑和王福,騎著自己那匹被皇子賜名夜風的小黑馬,大搖大擺地去了衡蘭樓。
衡蘭樓的地理位置很好,緊鄰著夕陰街,一邊是長安民眾熙熙攘攘的西市,一邊是居住著達官貴人的北闕甲第,因此兩邊的生意都做。
酒樓分成裏外兩進,臨街的一樓是敞開式的,供普通老百姓喝酒,從一側的回旋樓梯通往二樓,上麵是比較高級的雅座,再往後由複道通往裏麵那進,是裝飾更為華貴的包廂。
早上的時候人還不多,張弛正坐在一樓的櫃台裏結算昨天的賬本,一抬頭就看到張賀騎著小馬從街上而來。
“賀兒,今天怎麽有空來大伯這兒?”張弛看到自己弟弟平日裏對自己多有誇讚的這個寶貝兒子,心裏也是非常喜歡的,上前就把張賀從馬上抱了起來。
“大伯,我想來看看咱們的葡萄酒釀得怎麽樣了?”
張弛笑道:“小孩子心急什麽?葡萄要兩三年才開始結果。”
原來張湯前年從張騫那兒討來的葡萄秧,經過張弛悉心照料,今年已經在院子裏爬滿了藤,但還沒來得及收成。
張弛抱著張賀來到院子裏,站在葡萄架旁邊,然後張賀用手去摸上去新結出來的小巧的青色的小顆粒,現在隻有豌豆那麽大,看起來如同一串串綠珠子簇擁在一起。
“要等到秋天才能成熟。”張弛說道,“到時候我會用第一批果子中的一半來試著釀酒,另外一半留著製作一些果脯和果幹。”
“希望葡萄今年長得又大有甜。”張賀摸著青色的小果子,心裏充滿了對久違的葡萄酒的想念。
至於張安世為何特地前來,是因為他這哥哥在蠶室鬧起了絕食。廢話,張和作為一個現代人,根本沒辦法接受自己即將被閹割成為太監,對於他來說,這樣還不如死了幹淨。
而且太子劉據最後的那番表現也讓他整個人陷入了混亂,作為一個孤兒院出身的人,張和與別人之間的關係都比較淡泊,他是個很怕受人恩惠、欠人恩情的人,所以給他提供過幫助的人,他總會想要在其他等同的方麵補回來才覺得心安。
更何況劉據最後根本是把生的機會讓給了自己,一整條人命的重量壓在心坎上的滋味,讓張和覺得火燒火燎一般坐立難安,不做些什麽他可能覺得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但是要像曆史上的張賀一樣接受宮刑的命運,在宮裏當一個掖庭令,默默守護著皇曾孫劉病已直到他成為大漢曆史上偉大的中興之帝,這樣的行事方式又並非他的性格。
張安世開口了:“大兄,人死不能複生,你不能再這麽下去了。”
“士可殺……咳咳。”張和一開口,就發現自己竟然虛弱到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全了,“不可辱,我不願宮刑。”
“人活著比什麽都重要。”張安世眼裏流露出一絲賭徒的瘋狂,隨即很好地被掩飾在他波瀾不驚的眼眸裏,他壓低了聲音,以隻有他們兩人才能聽清的微弱聲音說道,“太子還有一孫尚在繈褓,亦在獄中,有人護他周全,我們還有翻盤的機會。”
張和心裏一凜,不愧是未來麒麟閣十一功臣中排位僅次於霍光的大司馬衛將軍,這是那些嫻熟於權術計謀的人眼裏才有的神色,那個嬰兒身上不知道寄托了多少人的期盼。
到底要不要沿著張賀的人生軌跡走下去呢?張和陷入了迷惘之中。
像是看穿他內心的糾結,張安世又主動說道:“柏梁台居一神君,名曰宛若,大兄如果尚未想通,弟可以暗中請神君前來相談。”
宛若?就是那個預知了霍去病死亡卻沒有將他拯救下來的神女嗎?《漢武故事》、《太平廣記》等誌怪小說裏出現過她的故事。張和想起自己也是通過非自然的穿越來到西漢的,也許一個不曾存於正史,聽起來有些荒謬的同樣非自然的神君,可以讓他找到一絲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