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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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賀給這章加了愛的屏蔽, 如跳訂等半晌可破, 如app抽風請刷新  “這樣啊,那現在朔方城建立之後, 甘泉宮應該安全了才對。”張賀說。

    “是啊, 所以阿翁要在這裏先擺慶功宴, 祝賀舅舅凱旋歸來。”劉據笑著說。

    車馬到達甘泉宮的時候,時間還是下午, 盛大的宴席要在晚上才舉辦,所以劉徹讓春坨帶領幾個小孩子先去木園玩耍。

    木園是劉徹之前讓人開辟的一處花園, 裏麵除了種植珍稀的樹木之外, 也種植了各種奇花異草, 因此後來也被人叫做仙草園。

    張賀一進園子,放眼看去首先是一大片種植的苜蓿草, 紫色的苜蓿花朵生長在淡綠色的艾草叢中,頗具田園風光。這種樸素的小草雖然不是什麽名貴品種, 卻是馬兒的最愛。在苜蓿田裏有幾十匹一看就非常名貴的寶馬, 步伐優雅,邊踱步邊吃草, 時不時發出愉快的嘶鳴聲。

    春坨用手指著那些馬說:“這是陛下從全國各地購買來的名貴馬種,專門讓人在甘泉宮裏飼養它們, 你們不妨細看, 這些馬匹和你們來時車隊裏的馬匹有什麽不同。”

    張賀定睛一看, 原來每匹寶馬背上都裝配了用精美的布料製作的高橋馬鞍, 在垂下來的毛氈上掛著小巧的琉璃片, 在陽光下閃閃發光。而下麵的馬鐙也是由劉徹重新設計專用於皇家的豪華版本,圓弧上方雕刻著鎏金的蟠龍紋路,寓意這馬是疾步如飛的龍駒。

    “阿翁把馬鐙和新型馬鞍都給它們裝上去了呀。”劉據說道。

    正說話間,突然聽到木園外麵傳來得得的馬蹄聲。在甘泉宮內可以騎馬馳騁的,不用想也知道隻有當今天子了。春坨等人連忙朝向門口跪拜。

    張賀仗著自己小孩子的身份,偷偷抬頭看,隻見一黑一白兩匹高頭大馬如疾風一般跑進木園的大門。在黑馬上坐著穿著紅黑色正裝的天子,而在後麵那匹白馬上,坐的居然是一身戎裝的衛青。

    劉徹一進門就飛身下馬,對衛青說:“仲卿你來看看,朕給你準備的驚喜。”

    衛青身上的披風滿是塵灰,顯然是在邊塞拜將之後收到秘旨,隻帶著幾員副將就急匆匆趕到了甘泉宮。他看到那些馬匹,讚歎道:“這不就是幾年前臣從河東買的一批良駒,陛下讓人照顧得很好。”

    “阿翁。”衛伉看到衛青,也不顧皇帝威嚴,像一枚小炮彈一樣飛撲到衛青懷裏,衛青出征之後衛伉已經許久沒見過他了,心裏很是思念。

    “伉兒。”衛青將兒子抱了起來,在懷裏掂了幾掂,“怎麽好像又重了?”

    因為張賀發明砂糖之後,喜歡吃甜的衛伉最近在飯菜裏放的糖多了點,因此差點吃成了一個小胖子,現在被衛青這麽一說,他的小臉就拉得老長:“都怪張賀弄了一個砂糖,太好吃了都把我吃胖了。”

    躺著也中槍的張賀:……………………

    這邊劉據也讓他爹把他抱了起來。兩位父親抱著各自的兒子,在木園裏散步。張賀和蘇武就隻能跟在後麵了。

    “仲卿這次打得很好。”劉徹微笑著說,“朕這裏的寶馬,你喜歡哪匹就挑去當做坐騎。”

    劉徹這麽一說衛青突然想起了他來這邊還有一件正事,他將衛伉放了下來,跪下來說道:“我僥幸地能在軍隊中當官,依賴陛下的神聖威靈,才使軍隊獲得大捷,這也是各位校尉拚力奮戰的功勞。陛下已經加封我的食邑,臣的三子尚在繈褓之中,沒有征戰的勞苦和功績,陛下列地封他們三人為侯,這不是我在軍隊中當官用來鼓勵戰士奮力打仗的本意,還請陛下收下對衛伉等三人的封賞。”

    劉徹連忙把衛青扶了起來:“你之前關於此事的上書我已經看了,對於這件事你就不要再三推辭,我也不是忘記了你部下的功勞,給他們的封賞也已經擬好了,等大軍一回到長安就論功行賞。”

    衛青見劉徹心意已決,隻好作罷。這邊劉徹還催促道:“你快挑一匹馬呀。”

    衛青在裏麵挑了一匹馬,劉徹又說:“你看看這匹馬和你平時騎的有什麽不同?”

    衛青被他問得奇怪,仔細端詳了一番之後才發現馬鞍改裝過,上馬用的繩圈也被一堆青銅器代替,不由得回頭問道:“陛下,這是……”

    “這就是我剛才和你說的驚喜。”劉徹得意洋洋地說,“在你帶兵出征的時候,張湯和他家小子張賀造出了馬鐙和高橋馬鞍,你快騎上去試試。”

    衛青就踏著馬鐙上馬,他是個常年和馬打交道的將軍,一上馬就明白了這兩樣東西的好處,他騎射本領非凡,騎著馬飛快地繞著木園跑了一圈,開心地對劉徹說:“這可是好東西,如果在漢軍騎兵中推廣開來,再配以環首刀,騎兵作戰的速度和準度都會有很大改善。”

    劉徹對小黃門說:“還愣著幹嘛,給大將軍拿一副弓箭來。”

    小黃門一溜煙跑去拿了一副弓箭,劉徹直接甩給騎在馬上的衛青,這個時候天上正飛過一群大雁,劉徹說道:“不如仲卿給大家展示一下將軍射雁的英姿。”

    “諾。”衛青領會劉徹的意思,一揚馬鞭,胯-下的馬飛快地奔跑起來,衛青借著高橋馬鞍穩住身形,腳上又勾著馬鐙,穩穩地回頭,彎弓搭箭,就在馬匹行進中對準了那天上飛的大雁,連著發出兩箭。

    第一箭準確無比地射中了領頭雁,雁群受驚亂飛起來,衛青的第二箭又破空而至。

    小黃門連忙驅趕獵狗趕過去,撿回來了三隻大雁,嘴上說著:“大將軍神勇,第二箭同時射中了兩隻。”

    劉徹鼓掌道:“好箭法,好騎術。”

    衛青從馬上跳下來,臉上帶著興奮的神色:“那是這個叫做馬鐙的東西好用,臣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它在騎兵裏推廣後的效果了。”

    “仲卿放心,我已經讓上林苑的工匠大批生產了,等你回京安頓好此次出征的軍隊,就可以查看它在騎兵裏的使用情況。”劉徹說道,“不過今天擺的是家宴,國家大事就到此為止,我在紫殿擺好了慶功酒,就等將軍歸來。”

    貘是西漢時對熊貓的稱呼嗎?張賀心裏想著,一邊拉著劉據的小手,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雖然國寶在現代人見人愛,萌翻一堆人,但那畢竟是在動物園看的——野生的大熊貓有多凶殘張賀也有所耳聞,它在古代很長一段時間被叫做食鐵獸,就是它覓食的時候經常闖入民居,饑餓的時候甚至會用牙齒咬壞鐵質炊具而得名。在《山海經》裏,它還有另外一個威風凜凜的名字叫做猛豹,據說黃帝當年打仗就驅使它們打頭陣。

    眼前這隻滾滾看起來也非善於之輩,隻見它異常彪悍地衝了過來,圓滾滾的身軀猛地向侍衛長撲了過來,這一下如果被它撲中,估計得摔得夠嗆,不過這位侍衛長看來是精於武藝,往旁邊一閃,那隻大滾滾撲了個空。

    “請皇子和三位公子遠離戰圈。”侍衛長高喊道。

    張賀拉著劉據的手往旁邊躲遠了點,以免被這隻激動的滾滾波及到。

    那侍衛長引著熊貓追著他遊鬥,雖然偶爾出劍,但並未傷及那隻熊貓。

    “能把它抓起來不要傷及它嗎?”劉據在一旁問。

    侍衛長略一思索,就對手下說:“把掛著馬上的那張大網拿來。”

    其他幾位騎郎會意,連忙有人取了大網,趁著大熊貓正和侍衛長纏鬥的時候,將網撒了開來,那頭熊貓被困在網裏,很快被大家一擁而上捆了個結實,雖然憤怒地咆哮,但是卻無法動彈。

    劉據走到木柵欄旁邊觀看,發現斷口上明顯有牙齒咬斷的痕跡,就問道:“它為什麽要咬斷柵欄闖入白鹿觀?”

    “大概是餓了吧。”張賀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乖巧地躲在劉據懷裏的小白鹿。

    “可能不光是餓了。”一位騎郎用劍撥開剛才熊貓現身的灌木後麵的草叢,對大家喊道,“你們快來看我發現了什麽?”

    張賀連忙喝劉據一起跑了過去,原來草叢裏用石頭壘了一個簡易的窩,裏麵鋪著幹草,在看起來非常柔軟溫暖的幹草堆上,齊排排躺著兩隻還在吃奶的小滾滾。

    原來剛才那隻大滾滾非常凶悍,是為了保護附近藏匿的幼崽。小滾滾長得還很迷你,但已經初具長大後的萌點,張賀被萌得愛心泛濫,忍不住上手抱起了一隻,那隻小滾滾在他手心裏掙紮著爬起來,抬頭嬌弱地叫著。

    劉據見狀也將手裏的小白鹿放下,抱起了一隻小滾滾,那隻滾滾則調皮地多,幾乎想在他手掌上翻起了跟頭,害得劉據手忙腳亂地照顧它才沒讓它給翻倒地上去。

    “那頭貘是它們的阿母嗎?”劉據眼睛亮晶晶的,抬頭問侍衛長,“為什麽它要咬破柵欄進來啊?”

    “剛才張公子說是因為餓了,現在看到這幾頭幼崽,我想它大概覺得在白鹿觀內做窩比較安全。”侍衛長回答道。

    “為什麽白鹿觀裏比較安全?”

    “因為陛下擴建上林苑後,在裏麵放養了很多野獸,很多都是猛獸,對於貘來說,在上林苑裏的生活也是危機四伏。”侍衛長笑著回答道。

    “所以它費了很大勁咬破柵欄進來,也是為了給幼崽一個安全的場所。”張賀接著說道。

    劉據聽完點了點頭:“既然這樣,我們不如把它們養在白鹿觀裏吧,這樣貘阿母也不用操心了。”

    皇子開口要求了這點小事,當然要滿足他,侍衛長連忙說:“此事交給屬下去辦即可。”

    “對了,那個木柵欄也要修補起來吧。”張賀提醒道,“萬一別的什麽猛獸進來,傷到人就不好了。”

    “多謝張公子提醒。”侍衛長說,“這個我已經派人去通知白鹿觀長了。”

    就這樣,三隻滾滾就正式在上林苑的白鹿觀裏落了戶,成為了這裏日後的常駐居民之一。

    在白鹿觀的竹軒裏用過中餐之後,四個小夥伴就乘車返回了長安城。蘇武和衛伉先行回府了,劉據因為惦記著要向劉徹問馬鐙的時候,就和張賀商量,讓他和自己一起回宮。張賀當然樂得搭上皇子的便利,去看看自己父親推銷馬鐙的成果如何,於是兩人就一起高高興興地返回了椒房殿。

    端莊秀麗的衛子夫在暮色的花園中漫步,看到兩人前來,臉上露出笑容。

    劉據飛快地撲了過去:“阿母,我今天玩得很開心。”

    張賀也行禮道:“見過中宮。”

    “無須多禮。”衛子夫製止了張賀一本正經的行禮,“小孩子正是玩鬧的時候,椒房殿是據兒一直居住的地方,在這裏可以比宮裏其他地方更放鬆點,我以前沒進宮一大家子擠在一個小院子裏的時候,那些小孩子們才叫熱鬧,尤其是霍去病,簡直無法無天了。”

    說這些話的時候,她的臉上有著一絲對往事的眷戀,不知道是對無法再重複的過去的感歎,還是別的什麽:“現在宮裏孩子少,平時總覺得安靜了點,把據兒都悶成個沒脾氣的了。”

    “阿母。”劉據依偎在衛子夫懷裏撒著嬌,“你能不能少說我兩句,孩兒現在這樣不是挺好的嗎?”

    “好好,據兒最棒了。”衛子夫馬上毫無原則地哄著。

    張賀靜靜地在旁邊看著這對整個大漢朝最尊貴的母子,此時看起來也和閭裏那些尋常人家的母子沒什麽不同,如果沒有最後的巫蠱之禍,衛子夫應該能微笑著見證她的孫子和曾孫出生,並且在這些小輩的環繞中安詳而放心的去世。

    雖然已經重生很久了,但此時張賀還能回憶起劉據聽到母親死訊時那種哀莫大於心不死的苦痛,衛子夫在巫蠱之禍時,是為了能讓兒子了無牽掛地逃走而選擇用白綾了結了自己的一生的。她對自己這個唯一的兒子的愛,在那一刻顯得如此無私而偉大。

    而此時,元朔年間的春風正溫柔地拂過未央宮,橫掃過千山萬水,伴隨著大漢軍隊在塞外的廝殺而變得席卷一切般猛烈。這還是一個全新的,充滿希望的春天,張賀希望這一次,自己能讓悲劇不再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