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招搖扶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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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劍歸塵!
光影一閃,道人瞬移到李雲旗身前,雙手扶起了他,激動地說道“倉守武,為師的好徒兒,汝終於回來啦。”
李雲旗一陣納悶,我怎麽成倉守武啦?急忙擺手道“多謝仙長相救之恩,隻是,我並非什麽倉守武,而是李雲旗。我們之前並未謀麵,何來師徒名分呢?小子鬥膽請教仙長仙號?”
道人不容他辯駁“汝或不知,然汝實為倉守武。徐福那廝呢?可還在中土?”
李雲旗忙接話了“仙長,您說的徐福,可是給秦始皇帝到海外求取不死仙藥的方士徐福?據史料記載,徐福到海外之後再也沒有回來。秦朝距今,已近千年,他隻怕是早已埋骨他鄉。”
道人咬牙切齒地說道“這廝著實可恨,死了更好,若是沒死,吾定叫他死無葬身之地。若非他,吾怎會困於此處千年?若非他,吾妻阿青又豈會離我而去?若非他,汝前身又怎會遭逢大難?”山洞裏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陣陣威壓向眾人襲來。
李雲旗見他這般模樣,不敢打擾,在一旁噤若寒蟬,隻是腦海中閃過無數的問號。何羅魚王和小黑猿等早已嚇得魂不附體。
道人察覺自己失態,忙收斂氣息,和藹地對李雲旗說道“也罷,此事與汝有關,且聽為師細細道來。吾本為春秋鑄劍師歐冶子之嫡傳弟子,名喚屈靈均。昔年師尊應越王勾踐之請,與吾一道遍尋名山大川,訪得散落各地的玄鐵之英,又訪得直通地心的幽若寒泉,名為劍池。曆時五年,終於鑄出湛瀘、純鈞、勝邪、魚腸、巨闕五把驚世駭俗的名劍。
可惜啊,越王仗著五把名劍,四處攻城掠地,兼並諸侯。終於引來諸侯群起而攻之,國力日漸衰退,最終為楚國所滅。
楚王認為這五把劍不祥,便讓相劍師風胡子說服師尊,再鑄名劍以鎮壓。師尊與吾又訪得深海乳晶鐵與烈焰狂泉,又曆五年,方鑄得龍淵、泰阿、工布三把名劍。得此三劍,楚國一時國力日盛,卻仍然重蹈楚國覆轍。師尊傷心不已,發誓不再鑄劍,便帶吾四處遊曆修行。師尊所鑄之八劍,也被稱作‘八荒名劍’。
後來秦王掃六合,一統天下,八荒名劍盡歸其有。始皇帝野心勃勃,欲將八荒名劍鑄成一把。就像他的大秦朝一樣,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彼時,師尊已得道仙去,使者便尋訪到吾。因為來的使者是吾好友徐福,吾不好拒絕,加之吾隨師尊歸隱後心有不甘,一直想鑄出一把驚天動地之劍,便答應了。
始皇帝給吾配備三千鐵甲助手,又命人搜集天下之兵,全部熔化。吾從中取百溶之銅精,千熔之鐵精,與八把名劍一道,經曆千熔萬熔,去雜質,方得兩百斤真鐵精。吾再命三千鐵甲兵分成三撥輪換,每撥百人生火,九百人錘煉這真鐵精。曆時三年,僅剩下二十斤鐵精王。後續鑄劍工藝,吾不願示人,便說服始皇帝,攜吾妻阿青,與徒倉守武為助手。”
“越女阿青,聽說她無師自通,劍法超群,教導越王軍士劍法,最終滅掉吳國的,就是她吧?她是我從小的崇拜像。她真的是前輩的妻子嗎?”在水塘對岸的莫小霞,不知何時已經醒來,聽到越女阿青,竟然驚喜的叫了起來。
“咦。”屈靈均被打斷,很是不滿,見是方才所見的小姑娘,便不好再發怒。以拂塵一招,莫小霞竟憑空飛了起來,越過水塘,來到李雲旗身邊。兩人多日未見,高興地抱在一起。這下可急壞了對麵兩隻老黑猿,想著繞水塘跑過來。屈靈均歎了口氣,再揮拂塵,二猿登時飛過來,落到小黑猿身邊,三猿嘻嘻哈哈地抱作一團。
經此一鬧,屈靈均頓了頓,接著說“小姑娘說得不錯,方才所說正是吾之妻阿青。師尊與吾鑄八荒名劍,阿青助越伐吳,本意都是為了天下太平,止戈息兵。但最終都事與願違。
後來,阿青與吾、倉守武一同給始皇帝鑄劍。奇怪的是,剩餘的二十斤鐵精王,無論如何鍛打,都無法縮小,反是漸漸分成一黑一白兩塊。我三人全力,將之鑄成兩把絕世寶劍。其一劍通體純白無瑕,散發七彩光芒,熠熠然可與烈日爭輝,名之曰‘招搖’。其一劍通體幽黑如墨,透著空靈高潔之氣,茫茫然欲與月宮爭寵,名之曰‘扶風’。此二劍一出,世間名劍盡都黯然失色。
阿青是劍道大師,深知此二劍有毀天滅地之能,擔心一旦落入始皇帝之手,恐使其陷入癲狂,再舉刀兵於海外仙山。從此世間永無寧日。便勸吾等攜劍私逃。
吾與倉守武認為有理,便取錘煉鐵精王所出角料,重新熔煉,另鑄成一把寶劍。此劍也是真鐵精經曆了千萬次錘煉,削鐵如泥;吾還在其中添加了有色異金,使劍身華麗異常。雖不如‘招搖’、‘扶風’,但也絕對超過了八荒名劍了。
始皇帝得此寶劍,龍顏大悅,名曰‘君臨’,又欲對吾等厚賜。吾等意在歸隱,又有心事,便借故告辭了。
吾三人尋至這千首群山之中,正好有一座峰名曰招搖,與‘招搖’劍暗合。這山中有一處天然洞穴,倉守武將洞穴修葺一番,竟變成一處洞天福地。吾三人便在這山中隱居,潛心修道。吾與阿青居內洞,倉守武居外洞。
吾曾從一位道友處,得到一對異獸魚,《山海錄》中記載,此魚名為何羅,長於幽暗之所,通體透亮能發光。便養於此內洞的水池之中,將‘招搖’劍亦置於水池之內。得到劍氣滋養,這對何羅魚漸漸有了靈氣,吾便教之修煉之法。洞內原有的魚群,也在‘招搖’劍氣和何羅魚的影響下,成為靈魚,食之有助修行。
誰曾想,始皇帝得到‘君臨’寶劍,仍不滿足,既派人遍尋海外仙山,欲得長生不死神藥。又派人尋訪天下鑄劍名師,欲絕鑄劍一脈,防止天下再有人鑄另一把絕世寶劍。吾三人首當其衝。徐福便是執行之人。
那日,阿青外出訪友。徐福佯裝尋訪到此,以敘舊誼。吾不疑有他,便好酒好菜相待。徐福拿出一瓶三百年佳釀,讓吾二人品嚐。吾等把酒言歡,實是多年未有之暢快。孰料那廝狼子野心,竟在酒內下了迷藥,使吾二人無法運功。那廝逼問鑄劍秘方,吾二人不肯說,他便使盡各種手段折磨吾二人。一連七天七夜,期間還殺了那頭何羅雌魚。“
說到這裏,何羅魚王化成的人在一旁泣不成聲,原來魚群是從那時開始變得暴虐的。
屈靈均拍拍他的腦袋安慰,接著說道,“徐福見逼問無果,便翻箱倒櫃四處尋找所謂的秘籍,竟無意間發現了那柄‘扶風’劍。那廝欣喜異常,知道此劍遠勝‘君臨’,便欲持劍向始皇邀功。見吾二人再無用處了,竟不顧多年情誼,欲斬草除根。
倉守武為了救吾,身中數劍,仍浴血相搏,終於奄奄一息。臨死前啟動事先布好的機關,將吾送入這石壁密室之中,以最後一口真氣毀掉外部機關裝置,這才不甘地逝去。徐福那廝使盡渾身解數,也無法破開石壁,擔心阿青回來報複,慌忙持‘扶風’劍逃走了。
兩日之後,阿青歸來,見洞內如此慘樣,以為是吾練功已入魔道,才殺了徒兒。阿青安葬後倉守武後,便傷心地離開了,之後再也沒有回來。可恨徐福那廝太狠,每日給我灌下迷藥,因此吾雖隱約聽見阿青的咒罵聲,卻也無力回應。
這石壁暗室是倉守武當初秘密修建,以備不時之需的,故吾二人此前並不知道。等吾醒後,變得心灰意冷,將洞中一應舊物盡皆毀棄,隻留下這三丈石台。
吾在這石壁上刻下‘大巧不工,招搖扶風。有緣相聚,萬法皆空‘四句詩。隻盼有朝一日,能等到阿青或倉守武的轉世到來,或能等到招搖、扶風的重聚。吾中毒已深,便用龜息大法,陷入昏睡之中,繼續修行。直到今日,徒兒再次到來,方才將吾喚醒。”
說完這些,屈靈均終於長舒一口氣,以右手輕撫李雲旗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