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又見張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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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劍歸塵!
李雲旗聽王伯敘完舊事,唏噓不已。
三人這才想起,地上還躺著二十具兵士的身體,這窩棚是不能繼續待了。李雲旗提議,先找一處客棧,把王伯二人安置了。王伯知他不把自己當外人,當下也不推辭。
王三一聽,十分高興,背起王伯就走。他力氣驚人,背著王伯碩大的身體,竟如負無物一般。李雲旗暗暗稱奇。
三人剛走出巷子,突然聽到一聲熟悉的鴨公嗓子“張統領,您看,就是他們。”
王三大罵一聲“呸,又是這黃鼠狼,還沒吃夠嚇嗎?”
李雲旗也很是惱火,這張嬸兒和黃四狼不光可惡,還陰魂不散。
兩人一齊轉身,果然看到那賊眉鼠眼的黃四郎,張嬸兒卻沒有來。他除了身後跟著二十個兵士,旁邊還站著兩個人。
一個是身長八尺的中年僧人,背著一把四尺長的金剛大刀。穿著精致的黃布袈裟,露出滿是長毛的肥大胸口。胸前還掛著一串念珠,每個珠子都是大顆的菩提子做作,卻都雕成人頭的形狀,看著煞是嚇人。他身後站著四個年輕僧人,也是同樣裝束。
旁邊另一個人,身著皂衣,手持長刀,卻不是神武衛張勝是誰?他身後仍然跟著七個神武衛,當然,麵孔跟三年前的不一樣了。
張勝和李雲旗的眼神終於交匯,卻各自心中暗驚。
卻聽黃鼠狼的公鴨嗓音再次響起“張統領,法師,就是這兩個反賊,殺了二十多人兵士,請將他們就地正法。”
張勝一陣皺眉,想是也聽不慣這公鴨嗓子。李雲旗不待他說話,衝他一抱拳,說道“張統領,我們又見麵了,三年前的承諾,可還記得?”
張勝見他話已說破,無奈地一抱拳,說道“小兄弟,不錯,終於又見麵了。按理說,上次你們放了我,我不該就此阻攔。怎賴你們殺了朝廷兵士,是謀反的大罪。我身為神武衛,是斷不能坐視不理的。”
李雲旗緩慢地舉起招搖劍,在嘴邊吹了吹,劍身竟一陣拉動,發出喜悅的龍吟。他冷冷地說道“三年前,你就不是我的對手,現在,你覺得能攔得住我嗎?”
張勝感覺一陣心悸,退後幾步,打起精神,說道“三年前是我大意了,今日未必會輸給你。況且,當時你身邊有兩大高手保護,這次卻隻有這麽個不會武功的小乞丐,和一個殘廢的老乞丐。而我這邊,卻請到了王都督的座上賓,天泉寺的天元大法師,他的武功並不在我師父飛煙客之下。你認為,能是他的對手嗎?”
李雲旗聽他這話,雖然心裏暗暗吃驚,卻不動聲色。把招搖劍橫在胸前。王伯叮囑他“李公子,多加小心!”
那天元法師聲若洪鍾,衝張勝嚷道“張統領,還是你先請吧,我倒要看看,這小毛娃娃是怎麽將你打敗的,哈哈哈哈……”
張勝心中不悅,卻礙他是王都督的貴賓,況且此時還要依靠他,不好發作。暗暗運足內力,用最快的速度向李雲旗衝去。一出手就使出了看家本領,飛煙刀法。
李雲旗也不甘示弱,暗提丹田,一滴滴真液迅速化作真氣,貫穿他全身,真至招搖劍身。轉瞬間,便與張勝迎上,惡戰在一起。
看來,張勝定是知恥而後勇,這三年是下了苦功夫的,每招飛煙劍法已能同時砍出一十二刀。隻是,對三年前不同的是,李雲旗身法更加靈活,在躲避之餘還能發起進攻。他所使的,自然是經過改良的飛煙劍法。同時,一招能同時現出一十三劍。
張勝越戰越心驚,這小子三年前還是空手,尚且不好對付,如今手握寶劍,更是取以取勝。咦,他所使的劍法,怎麽那麽眼熟?不對,這分明就是飛煙刀法嘛?怎麽成了飛煙劍法?師父遠在關外,是不可能來教他的。莫非,此子天賦異稟,三年前跟我一戰便已學會?而且,他的劍招變化分明要比我更快,恐怕就連師父見了也要讚不絕口。如此天賦,如此實力,還如此年輕,我究竟該不該得罪呢?算了,先不管了,交給上天來決定吧。
於是,他衝天元法師大吼一聲“法師,還不出手,更待何時?難道眼睜睜看著我被這小子殺死不成?”
這天元法師仗著是王都督的貴賓,本有心看張勝的笑話,但對方畢竟是武後的神武衛統領。若是因為自己袖手旁觀被殺了,恐怕自己要吃不民兜著走,就連王都督也要跟著遭殃。到時候,好好的一座靠山沒了,我吃誰去啊?
念及於此,他高呼一聲“張統領莫慌,本座這便來助你。小賊,休得狼狽,吃你佛爺爺一刀。”說罷,從背後拔過尋柄四尺長的大刀,呼嘯著殺了過來。張勝見天元法師出手,立馬閃身到一旁。
李雲旗起初並未將那大和尚放在眼裏,是以仍與張勝纏鬥。此時見他舉止怪異,不待細想,突然一陣心悸的感覺傳來。到底是福緣深厚,臨場不慌,立馬運足全部的內力,將森羅萬象發揮到極致,閃身到三丈開外。
王伯和王三齊聲驚呼“李公子當心!”
李雲旗回頭一看,方才站立的地方,已經形成一個兩丈寬的大洞,足足有三丈深。不覺陣陣心驚,想不到這大和尚的內力竟一至於斯。這股力量,竟已快趕上在五豐觀成魔巔峰的大鵬。
李雲旗強作鎮定,衝天元法師一抱拳,說道“大和尚,你既是出家之人,不在廟宇好好修行。何苦來趟這俗世的渾水?”
天元法師方才的一刀,已使出八成功力,自出山以來,罕逢敵手。沒想到這十三四歲的少年,竟能輕易躲過,也是暗自心驚,卻不願表露出來。
於是大喝一聲“小娃娃,你聽好了。本座是天泉寺的高僧,也想在寺廟好生念經。隻是近日聽說天下群賊四起,不安天命,搞得世間是亂七八糟。武太後發而檄文,招有才之士,共安天下,同享富貴。想我天元自幼修行四十餘載,空有一身本事,若無用武之地,豈非連佛祖也不同意?你若乖乖受縛,把偷盜所得銀兩寶物留下,本座把你交朝廷處置便是,保管留你個全屍。如若不然,哼,叫你嚐嚐本座大刀的厲害。”
王三聽了,大罵“呸,好個不要臉的大和尚,分明是貪圖富貴,想要別人的寶劍,還說得這麽冠冕堂皇。你不是自己挖了個大坑嗎?幹脆自己跳進去埋上得了,要不然啊,佛祖都要被你氣個半死。”
李雲旗聽他這罵得,十分痛快,不覺哈哈大笑,“大和尚,你聽見嘍?我兄弟說你臭不要臉。你看,是自己下去,還是我們幫你?”
天元法師哪時受過這等窩囊氣?氣得哇哇大叫“無知小兒,看本座不把你們碎屍萬段。”
說罷,運足十成內力,就砍出了自己成名多年的絕技——奪命三刀。真是一刀晴天霹靂,一刀疾風驟雨,一刀鬼哭神泣。
刀還未至,颶風已來。李雲旗就感覺口幹舌燥,呼吸困難。忙調動丹田所有的真液,才勉強沒被刀風刮走。令人奇怪的是,王三雖然不會武功,竟也在刀風中紋絲不動。
眼見第一刀已經砍到眼前,李雲旗擔心傷到王三,不敢避讓,全力接了一刀。卻被震得氣息翻湧,寶劍幾乎脫手。
幸運的是,那天元和尚的大刀雖是精鋼所鑄,卻也難敵招搖劍這天下第一的寶劍,當下被砍掉一截。那斷掉的一截飛到黃四郎的身邊,削掉他左邊一隻耳朵,又飛到身後,砍死三個兵士。
黃四郎兀自在那兒捂著耳朵哭爹喊娘。
王三是個雖然平時話不多,也差點沒笑過氣。
李雲旗剛平複下內息,第二刀又至,忙舉劍又迎了上去。這次,終於沒忍受,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而天元的大刀,也毫無例外地斷掉一截,這次飛到張勝的神武衛那邊。好在斷掉的刀力量減弱不少,這幫人平日裏訓練有素,齊力用佩刀一擋,才堪堪躲了過去。
那黃四郎正在捂著掉了一隻耳朵的左邊腦袋,卻不料那半截刀又自右側飛來,削去他右邊的一隻耳朵,朝身後飛去。
那些兵士,還想學神武衛用刀格擋,可惜他們平日疏於訓練,力量和準頭都不夠,這麽撥來擋去,竟死傷五六個人。
這次,就連天元法師的隨從和神武衛們,也樂得不可開交。
張勝覺得影響不好,幹咳了兩聲,這些人才盡力憋住了笑容。
卻說天元法師,明明是去砍別人,還是用的是畢生絕技,好好的一把精鋼大刀卻隻剩下三分之一。簡直氣不打一處來,是以第三刀幾乎用盡了十二分的氣力。
李雲旗受了剛才兩次衝擊,內傷還未平息。招搖劍剛跟大刀接觸,已覺力如千斤,此時不敢硬拚,隻好運用森羅萬象,一味退讓。
天元法師知他力竭,心中大喜,催動內力,不住往前進逼。正在危急時刻,隻聽一聲大喝“大和尚,休得猖狂,吃你爺爺一棒。”
原來天元法師心中貪念李雲旗的寶劍,眼看唾手可得,把其他人都沒放在眼裏,就邊方才經過王伯父子身旁,都沒瞧見。
那王三早把王伯放到地上,撿了一根碗口粗的木棒。眼見李雲旗危險,天元法師經過,抄起木棒就朝天元的後腦勺掄去。他天生神力,把木棒都打斷了。
那天元法師雖有金剛之身,卻也吃不住,當即眼冒金星,撲倒在地。待爬起來,已經走路有些不穩,卻仍是憤怒地看著王三,舉刀便砍。
王三還在為剛才的得手慶幸,驟然見刀砍來,嚇得手足無措,竟舉起手中半截木棒去擋。那木棒跟鋼刀一接觸,立馬斷為兩截,那刀就劈頭而來。
眼看形勢危急,突然又一聲大喝,“休傷我兒。”
那天元法師吃了前回的虧,十分警惕,急急刹住腳想要後退。卻仍是來不及了。
原來出手的,是身體殘廢,一直被他忽視的王伯。王伯騰空而起,出手如電,左手擋開天元握刀的右手。而他自己的右手中,握著一柄漆黑的薄薄的劍,正是王家至寶墨羽劍。此時的劍尖,已經深深刺入了天元的腹中。
天元法師大怒,強忍著劇痛,一掌將王伯打翻在地。自己卻有些支撐不住了,單膝跪地,雙手扶著半戴刀,才勉強站住。
李雲旗在他後麵,已經調息片刻,身體恢複不少。此時一看機會來了,悄無聲息地施展孔雀東南飛的輕功,瞬間到達天元法師的身後,招搖劍自他後腦勺刺入,從嘴中穿了出來。
天元法師瞪大了眼睛,臉上寫滿了懷疑、憤怒、驚恐和不甘。可憐他一代法師,武功蓋世,卻莫名其妙地死在這街頭巷戰之中。所有的情緒,都隨著瞳孔的渙散,消失於無形。
見天元身死,他的四個隨從哪裏肯善罷甘休?紛紛拔刀霍霍,就要向李雲旗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