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力戰秦四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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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劍歸塵!
    秋風蕭瑟,吹到臉上竟有些冰涼。
    健馬如風,秦四爺不知道,究竟是本來的秋風,還是馬跑得太快導致。
    他努力把身體降到最低,伏在馬背上,以減小風的阻力。
    遠遠望去,似乎是一匹無主的馬在原野上奔跑。
    可李雲旗卻知道,馬上麵有人,一個他要殺的人。
    孔雀東南飛和森羅萬象,果然是這世間最為玄妙的輕功。當自身與空氣合為一體的時候,真的是在飛翔,像風一樣飛翔。
    駿馬如風,李雲旗也如風,究竟誰的風更快?
    “秦四爺,哪裏走?”李雲旗已經看見了,他要殺的人,幾乎觸手可及。
    秦四爺當真是肝膽俱寒,拚命地拍打馬的臀部。
    馬的耐力終究有限。
    秦四爺一狠心,抽出腰間匕首,在馬的臀部用力刺出一個傷口,那馬居然瞬間有了氣力。四肢狂奔,與李雲旗又拉開了一段距離。
    李雲旗想起,曾經聽爺爺說過,他當年出征西域,聽說胡人有一種能使馬保持體力的方法。他們追擊珍稀獵物之時,如果馬的體力不濟,便在馬的臀部刺上一刀。馬因失血,體溫便會降下來,又能恢複到奔跑的巔峰。隻是這樣一來,再好的馬,便也是廢了。
    這秦四爺,走南闖北,必然也是聽說過這種做法。
    一個對人的生命都視如螻蟻的人,又怎麽會在乎馬的性命?
    李雲旗恨他殘忍,愈發堅定了要殺死他的信念。任何人,一旦被李雲旗灌以這樣的信念,必然不會活得長久。
    駿馬的血液,也是有限的。當失血足夠多時,秦四爺的法子,便不再奏效了。
    李雲旗的體內,卻有足夠的真氣。
    終於,那匹被秦四爺折磨不堪的駿馬,一個踉蹌,摔倒在地,得到了解脫。
    秦四爺,卻還沒有解脫。
    “秦四爺,這下,看你往哪裏逃?”李雲旗一個閃身,在他背後緩緩落下。
    秦四爺感覺左臉上一涼,竟有幾分痛楚,原來是被李雲旗劃了一道。
    “臭小子,欺人太甚!”秦四爺恨得咬牙切齒。
    “你這樣一個該死之人,我不介意讓你嚐嚐方才施加在馬身上的痛苦。”李雲旗又在他右臉上劃了一道。
    “臭小子,老子跟你拚了。”秦四爺猛點身上幾處大穴,整個人精氣神瞬間為之一振。
    “當。”李雲旗第三次靠近時,竟被他的巨斧生生逼退。
    “好家夥,竟然是經脈逆行,透支生命?”李雲旗有些錯愕,這樣一個貪生怕死的人,竟也有這種血性。
    “臭小子,你不讓我活,咱們就同歸於盡。”秦四爺聲若銅鍾。正所謂兔子急了也咬人,更何況秦四爺原本就是頭猛虎?
    “功力暴漲五倍麽?這樣才有點意思。”李雲旗竟愈發起了鬥誌。
    自從上次和小霞雙龍合璧後,他感覺自己丹田內的靈液已經接近四成,而且愈發濃鬱。後來跟花雄夫妻打鬥,根本不用全力。至於破四級攝魂陣,乃是五人配合,也並不費多大氣力。
    可是如今,眼前的秦四爺功力本就不俗,若是功力暴漲五倍,定是相當恐怖。
    李雲旗很想試試自己的極限。
    他能感覺到,體內的龍丹核,身上的經脈,手中的招搖劍,都有些顫動。就跟方才斬殺那些山賊一樣。莫非,是秦四爺的潛能,讓它們躍躍欲試?
    李雲旗來不及想那麽多,因為秦四爺的巨斧已經蓄勢完畢,自上而下劈過來。還是一樣的招式,其威力卻強了數倍。
    李雲旗不敢大意,盡全力躍起,舉劍相迎。也是一樣的招式,其威力也強了數倍。
    “砰砰砰”
    “砰砰砰”
    周圍碗口粗的大樹,瞬間倒了幾棵。
    來不及逃走的飛禽和走獸,瞬間昏死過去。隻有一隻六百斤的野豬,片刻之後醒轉過來,嚎叫著逃走了。
    一震之下,秦四爺到飛過去,又撞斷幾棵樹。
    李雲旗也沒有好到那裏去,到飛回地麵,竟然把整個小腿陷了進去。
    正準備調整一下氣息,誰想秦四爺的巨斧已經從左側砍到。
    “不好!”李雲旗急忙全力掙脫。就在雙腳騰空之際,巨斧也到了。堪堪躲過,好險。
    “想躲?再吃我一斧!”秦四爺的巨斧又從右側砍到。
    李雲旗方才落定,根本來不及躲避,隻好全力用劍一擋。
    “砰砰砰”
    “砰砰砰”
    原地竟炸裂出一個深坑,露出數十截蛇身,原來地下竟是一個蛇窩,卻糟了這無妄之災。
    李雲旗歎了口氣。
    “哈哈哈哈,還有精力管這畜生?還是先顧好你自己吧。”秦四爺的第四斧又到了,這次是自左上往右下斜劈的。
    李雲旗見情勢危險,急忙將孔雀東南飛和森羅萬象的身法運行到極致。終於躲開第四斧,卻也受到不小的激蕩。
    “臭小子,我這第五斧乃是凝氣化形,看你如何躲。”秦四爺持斧在手,接連揮動。一時間,上下左右、上斜、下斜,六道宛如實質的斧影同時飛來,籠罩住李雲旗全部的退路。
    李雲旗絕不會愚蠢地認為,這些虛影傷不到他。事實上,虛影所過,就連落葉和飛鳥,都被切成了兩半。
    或許,這第五斧,才真正是從下乘武學,邁往上乘武學的門檻。
    若是秦四沒有成為秦四爺,而是繼續留在古墓中鑽研這《刑天十二斧》,未必不能一窺武學和生命的真諦。是仇恨的種子,讓他走到了今天的地步。
    但李雲旗沒有時間考慮這些了,他有了恐懼和無力的感覺。這種感覺,在他以往的所有敵人中,隻有宣兒的羅刹之體,讓他真正感受過。
    可惜,小霞如今不在身邊,沒有辦法完成雙龍合璧。
    別無他法,隻有拚了。
    李雲旗體內的龍丹核也感受到了威脅,飛速旋轉,真氣源源不斷地傳遍四肢百骸,傳到招搖劍內。招搖劍光芒大盛,陣陣龍吟仿佛在劍身遊走。
    李雲旗一劍揮出,那劍身上一道高亢的龍吟,竟從劍身騰空飛起,化作一條雄壯威武的白龍,向那數道斧影撲去。
    “這是什麽妖法?”秦四爺卻不識貨,隻道是李雲旗修煉了什麽妖法。
    白龍魂啊,白龍魂,你終於又出現了麽。
    李雲旗大喜過望。
    一道斧影被抓破了。
    兩道斧影被抓破了。
    三道,
    四道,
    五道,
    終於,在第五道斧影被抓破的時候,白龍虛影搖搖欲墜,終於支撐不住了,爆裂了。
    “哈哈哈哈,不論你用什麽妖法,終於不管用了吧?這最後一道斧影的力量是最大的,等著受死吧。”秦四爺雖然顫顫巍巍,隻能靠在樹幹上勉力支撐自己的軀體。可看到李雲旗即將殞命,不禁放浪狂笑。
    要結束了麽?
    當真要死在這裏麽?
    所有的底牌都已用完,身體超過了極限。身邊也沒有幫手,李雲旗當真感受到了絕望。
    他不怕死,卻不想死。
    他舍不得小霞,舍不得王三,舍不得師傅,駱爺爺,巴姨,徐叔……
    林氏未滅,義父王意風的仇,還沒有報。
    扶風劍和徐福還沒尋到,師傅屈靈均的仇,還沒有報。
    妖後還沒有滅,天英衛的仇,還沒有報。
    自己身為白龍轉世,那彎刀盟竟連見都沒見過。若是天魔真的降世,該誰來阻止呢?
    誰也沒有想到,這樣一個十四歲的少年,竟然要背負如此之多。
    可恰恰是這樣的背負,讓他求生的欲望更加強烈。
    若是一個人的心中,裝的是酒色財氣、功名利祿,那他的意誌,無疑是薄弱的。
    若是一個人的心中,裝的是愛和責任,那他的意誌,鋼鐵還強硬。
    “呀,老匹夫,跟你拚了!”
    李雲旗一劍劈向最後一道斧影,在接觸的一刹那,感受到手臂有千斤之力。
    他被推著不斷地後退,後退。
    終於,在斧影之力抵消一半的時候,他終於支撐不住了。
    “我……盡力了。”李雲旗閉上了眼睛。
    突然,一聲鳳鳴想起。
    李雲旗突然驚覺,腰間另一柄乳白色的寶劍,淩空飛起,化作一隻雪白的鳳凰,向那最後一道斧影抓去。
    那斧影本就隻剩下一半力道,被鳳凰一抓之下,頓時煙消雲散。
    那雪白的鳳凰衝李雲旗點了點頭,倏忽地飛到他腰間,仍舊化作白雨劍。
    ——
    與此同時,在一座清幽的山門中,一位白衣勝雪的少女正在靜坐修煉,卻猛然感到心中一陣悸動。她迅速起身,仿佛受到某種感應一般,向空中飛去。那種感覺卻又稍縱即逝,少女隻好飛回原地,卻亂了心神,再也無法繼續打坐。
    “又出現了嗎?”一位中年道姑看著她心煩意亂的樣子,關切的問。
    “嗯,師傅,第三次了,這次跟第一次一樣強烈。”白衣少女深蹙眉頭。
    “唉,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你還是下山,去尋那命定之人吧。”中年道姑深深歎了口氣。
    “師傅,你不是說,我要功法大成,才能去尋他嗎?”白衣少女滿臉疑惑。
    “我的本意是如此,可誰曾想,命定之人竟已經尋到了屬於你的白雨劍,並且佩在身邊。這次定是那命定之人遇著了生命的危險,在再次激活白雨劍。你下山去尋他罷,給你半年的時間,若是尋到,便是命該如此。若是尋不到,便是時機未到,到那時,你再回來,跟為師繼續學習道法罷。這部《九疑劍訣》,你且拿著,切記好勤加修習!”
    中年道姑說著,遞給白衣女子一本秘籍。
    “師傅,徒兒舍不得您!嗚嗚嗚……”白衣少女雖然蕙質蘭心,清新脫俗,到底是在師傅麵前,難脫童稚之氣。一把鋪在道姑的懷裏,抽泣起來。
    “雨瀟,好徒兒,哭什麽?又不是不回來了。去吧,順便看看你爺爺,替我帶個好。”道姑被弄得也是一陣傷感,輕撫她的頭發。
    “哼,誰讓你上次讓我下山,不許去玩,隻能給南海玉觀音送信的?爺爺特地想趕在路上與我匯合,都沒時間碰上。才不跟你帶好呢。”雨瀟竟自從師傅懷裏掙脫,奪了《九疑劍訣》,蹦蹦跳跳的跑開了。
    “死丫頭,沒大沒小。”道姑笑罵道。卻在雨瀟走後,深深歎了一口氣,“唉,孩子,前麵的路,遠著呢。多少苦,等著你去受啊!這就是宿命吧!”
    這道姑,赫然就是道家六大宗門之一,兩儀道宗的當今掌門,了因師太。
    而白衣女子,正式她的關門弟子,未來的洛河仙子,駱雨瀟。
    ——
    當然,兩儀道宗發生的一切,李雲旗不可能知曉,秦四爺更不可能知曉。
    看著李雲旗沒有被殺死,秦四爺深信,他定是練了妖法無疑。
    “老匹夫,油盡燈枯了吧?”李雲旗斜坐在地麵,冷笑這說。
    “臭小子,這一斧,雖然未能將你殺死,你也好不到哪裏去。”秦四爺靠樹也站不住了,氣喘籲籲地坐在地上。
    “老匹夫,你強行提升潛力,經脈已斷,總算命不久矣了。我勸你留著最後幾口氣,好好懺悔一下自己犯的罪過,爭取來世,莫要墮入畜生道。”李雲旗的語氣,竟不是嘲諷。
    “哈哈哈哈,臭小子,老夫的最後幾口氣,是要看著你滅亡的。”秦四爺竟並不領情
    “老匹夫,死不悔改。”遇上這種人,李雲旗隻能狠狠地咒罵。
    “知道我為什麽要引你到這兒嗎?實話告訴你吧,這次下山,來的並不是我一個。你看看周圍,就知道我沒有說謊。再怎麽樣,你都會死在我前麵。”秦四爺胸有成竹。
    李雲旗環顧四周,果然有數十山賊圍攏過來。
    “四弟,你沒事吧。”秦四爺身邊,已經站了兩個山賊,竟是黑風山的四大金剛中的兩位。
    “唉,千算萬算,人算不如天算啊。”李雲旗深深歎了口氣。
    “不過,老匹夫,你們當真確定,自己穩操勝券了嗎?”
    李雲旗笑了,他聽到了越來越近的馬蹄聲,和破空之聲。那破空之聲中,分明有一個蒼鷹一般的人,還有一團鮮亮的橙紅,和一柄薄如蟬翼、漆黑如墨的劍。
    李雲旗笑的很開心,他實在太累了,一雙眼皮越來越沉,終於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