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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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天,人們在絕望的哭嚎中度過。

    第二日,有些內心脆弱的,受不住壓力自殺了,水上又多了幾具浮屍。現在,燃料如此緊缺,撈上來火化,沒那個條件,連山上的都處理不完,士兵們沒有餘暇做這些,隻能任由他們漂著。

    第三天,受傷的人出現了發熱跡象。

    五六度的溫度,(柳絮將水銀溫度計,用膠帶固定在傘柄上,可以隨時觀測,溫度變化),天氣濕冷,沒有食物和幹淨的水源。物業公司看情形不對,帶著所有物資,和那些頂級富豪們,坐著遊艇乘著混亂跑沒影了。情緒上的大起大落,沒有禦寒衣物,沒有燃料,沒有藥品,受傷的人們開始上吐下瀉,情況十分不好。

    混亂中有那不怕死的暴徒,竟然衝擊軍隊,趁亂搶奪士兵的槍械。仗著士兵不敢對群眾開槍,下了死手,五名士兵,當場斃命。(柳絮用望遠鏡看到,岸邊用紅旗裹著五具屍體,沒有其他辦法,他們執行了水葬。)

    被群情激奮的民眾,打傷的十幾名士兵,也發起了高燒,情況非常不好。

    由於暴亂,民眾不分青紅皂白,攻擊保護他們的軍隊,令將士們寒了心,再不去管他們,任他們自生自滅。岸上立馬劃分成兩個區域,平民區和軍營陣地。

    軍隊的情形同樣不好,食物和所有補給,被暴民趁火打劫,搶走大半。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夥伴,死的死,傷的傷,即使活著的,接下來,卻要麵臨彈盡糧絕的下場,士氣十分低落。

    柳絮特別想拯救這些軍人,在島上避難的日子,柳絮切實感受到了他們的辛苦和偉大。日日在大雨中站崗巡邏,搭建遮雨棚給避難的民眾,自己卻整日泡在冰涼的雨水裏。他們默默的守護著,整座山的民眾,最終,還被他們守護的平民打殺,何其悲哀。

    可問題是,實力不允許。

    她一沒藥,二沒糧食,那點存貨,還不夠她自己吃,給一兩百人吃,一天就沒了。衣服就幾件,分給誰好呢?她也隻能幹看著,別無他法。

    第三日,上漲的水位,將剩餘的活人再次逼到山包頂部。人口數量比最初少了三分之二,所占麵積,也小上許多。

    眼見無望,人們開始自救。

    有那積極的,動手能力強的,大量收集,河裏飄來的各種垃圾。一個塑料袋,布片,塑料盆,木板,樹枝,徒手組裝逃生筏。人類不愧為智慧生命,麵對絕境時的動手動腦能力,極為強大。才一天時間,柳絮從望遠鏡裏看到,岸上已經有好幾個,雜物拚湊的簡易漂浮裝置。此時,河岸上的氣氛格外的安靜,平和。

    第四日,早上吃過飯,柳絮全副武裝,(夜裏出來,檢查船是否還在原地,她差點被凍成老冰棍。)最裏麵一套保暖內衣貼身穿著,外加紫色毛衣,腿上套了一條黑色加絨打底褲,腳上一雙,黑色及膝加絨馬丁靴。最後,再套上跳樓價入手的兔毛派克服,整個人被溫暖包裹,心中妥妥的滿足。

    大概,人類最初的,僅僅是吃飽穿暖,當物質的產出超過最低設限,便誕生了物欲橫流這個詞。

    柳絮跳出空間,眼前白茫茫一片,天空竟然飄起了鵝毛大雪。柳絮楞在當場,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來,除了感歎大自然的神奇,她隻感覺自己,渺小的如一粒塵埃。

    試著伸出手去接,一大簇雪花落在她手心,很快化成了水,絲絲縷縷,冰涼入骨。此情此景,倒讓她想起一首應景的唐詩。

    江雪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小時候背詩時,隻知道是一個老爺爺,在大雪紛飛的晚上,獨自垂釣江上,再有別的啥?你叫一個小學生,如何體會得到。此時,再想起這首詩,她隻感覺,孤寂和淒涼,飄在茫茫水麵上,找不到一絲依托,前路渺茫。想那老翁,絕對不是為了浪漫,才一個人大雪天,在江上釣魚,為生活所迫,更多一些。

    爛漫的雪景,果然隻有在電視劇裏最美,現實中,不到十分鍾,柳絮已經被凍成了狗。

    實在挨不住,再次躲回空間。搓著手,挑了一雙隔水又溫暖的皮手套帶上,脖子上,又加了一條白色兔毛圍脖,可算是包嚴實了。

    外麵的能見度,連五米都沒有,前麵下雨時,還能看到五十至一百米遠。現在,大雪實實在在的擋住了視線,天地間,被白茫茫的大雪覆蓋。她的視力範圍內,已經看不到大環山,若是,失去大環山的坐標,她可真就不知道,自己在哪兒了?

    柳絮趕忙憑著記憶,朝大環山劃去。

    看啥都是一片白色,(不知為什麽?柳絮感覺,白天的光線,暗的出奇,跟黃昏差不多,看啥都是迷迷瞪瞪)要不是發現幾個黑點在晃動,她準得撞上去。柳絮急忙又劃著木筏停遠一點。

    目測差不多三十米遠,柳絮停好木筏,架起望遠鏡向岸上張望。

    光線太差,隻能模糊的看到,山頂上,一堆人擠在一起,報團取暖。此時,也不計較什麽男女有別了。個別以家庭為單位,圍著一個炭爐。

    原來的遮雨棚,在混亂中被推到了,這會兒,不知是他們自己,還是軍人們為他們,重新搭建了一個。帆布雨棚在動蕩時,被混亂的人群撕扯踐踏,破損嚴重,此時,四處漏風。不管怎樣,好歹還有片瓦遮頭不是?沒人抱怨,這一切,都是他們自己作出來的,又能怨得了誰?

    柳絮把目光移到軍營一邊,軍隊的人一直很有規律,無論何時何地,都有人站崗放哨巡邏。幾頂軍用帳篷上,已經積了厚厚一層白雪,遠遠望去,就像長在山上的幾點白蘑菇。柳絮依舊沒有找到,聶兵的身影。

    望著那幾個帳篷,柳絮一拍腦門,“哎呀!看我這腦子。若他不在外麵,說不定在帳篷裏,什麽原因,能讓他一直待在帳篷裏?無外乎,動不了,難道他又生病了?”柳絮胡亂推測。這小子體質也太差了,動不動就生病的毛病,也不知道隨了誰?

    柳絮糾結著,要不要到軍營裏一探究竟。

    怎麽說呢?柳絮的冷情與自私,幾乎刻在了骨子裏,沒什麽事,能感動她。

    天天盯著岸上,可憐而又悲戚的民眾。看著他們凍的瑟瑟發抖,為一口食物,自相殘殺。

    男人在女人身上攫取快感,女人麻木而快速的,將剛用身體換來的食物,塞入口中,即便被噎的翻白眼,她們也不在乎。母親用力摟緊,餓的嗷嗷直哭的孩子,她又能有什麽辦法?無奈,隻好獻上自己最後的血肉,早上起來,母親早已凍餓,失血過多而死,孩子還在死死咬著,母親的大動脈不鬆口。

    沒有誰是無辜的,男人,女人,母親,孩子,為了生存,人人皆是野獸。

    但是,聶兵不一樣,那時他拚了命的為她辟出生路,即便為了報恩,她也要去救他。

    算了,要不再看看,若是明天還看不到聶兵,再做打算不遲。

    ------題外話------

    今天,陰了一天,最高溫度12度,北方的沙塵風暴,刮的睜不開眼。冬天的腳步更近了,街上的人們全部穿上了冬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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