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柳絮洗了四次床單，熬出黑眼圈，幾乎要放棄時，聶兵終於有了醒轉的跡象。

    剛剛柳絮喂他喝菜粥時，他竟然抬了一下眼皮，複又閉上。隻是一下，但柳絮確定，她沒看錯。

    試著喚他“聶兵，聶兵，……”

    “聶兵，聶兵，快醒醒！”白驚喜一場。

    現在，他能自己吞咽，柳絮已經很滿足了，不要要求太高。

    華鬆林和他的戰友們，一一來探視過，給他帶了幾個罐頭，和一些壓縮餅幹，還有不知誰的私藏，一小包果脯，柳絮統統替聶兵收著。

    在柳絮的細心照料下，聶兵身上的傷，結痂愈合，基本上快好了，可就是一直不醒。

    經過幾日的視覺衝擊，如今柳絮已經能，非常淡定的為聶兵換紙尿褲了！提前感受了一把，照顧癱瘓的老伴的刺激。

    自柳絮建了第一個雪屋開始，第二天，士兵們紛紛效仿，軍營裏多出許多白雪小屋。

    甚至連平民區，也照著軍營徒手建了幾個。他們把所有能燒的都燒光了，又沒有士兵們的訓練有素，沒有木頭，隻能用撿來的塑料垃圾幫助，搭個簡易窩棚。雖然簡陋，最起碼，比以前跟企鵝一樣，擠在一起取暖，強太多了。

    柳絮很好奇，都這麽多天了，按說，他們的食物，早就吃完了，究竟，他們靠什麽維生？

    她實在憋不住，有次跟小張聊天時，不小心問出口“小張，你知道，山頂上的人，他們都吃什麽？”

    問完她就想自打嘴巴，大家都快斷糧了，你是閑的蛋疼嗎？專戳人家痛腳。

    哪知，小張竟神神秘秘的，左右張望一番，挨近她悄悄說“柳絮姐，我偷偷告訴你，你千萬別跟人說。”

    好像很保密的樣子，柳絮連連點頭，保證絕不亂傳。

    小張壓低聲音說“有次，我們的巡邏兵路過河邊，見他們鬼鬼祟祟的，將凍住的屍體挖出來，抬走了。你覺得，他們要屍體幹嘛？”

    柳絮想不清楚，疑惑道“幹嘛？吃肉？”才說完，她好像明白了什麽？“啊！！！”嘴張成了o形，半天合不攏，臉色變的極難看。

    “嗯！大概三五天，來挖一次，已經抬走四個了。我們營長不讓亂傳，就當看不見。營長說這些人沒吃的，不吃死的，就會吃活的，還不如讓他們吃死的。隻讓我們遠遠的頂著，不要去管。”小張很不能理解，營長的深意。

    柳絮卻知道啥意思？暫時還有幾十具死屍，供他們果腹，一旦這些屍體被消耗完，他們可能就要進入，自相殘殺模式。想想那個畫麵，柳絮不禁打個寒戰。

    小張又垂頭沮喪道“別說他們了，我們也快沒吃的了。現在，每天，隻能領到一碗，壓縮餅幹湯，餓的我連槍都拿不穩了。”

    已經到這份上了？柳絮也很震驚“上麵就沒有想過，要怎麽辦？比如，離開這裏，去找大部隊？”柳絮覺得，他們困在這裏，是個意外。等他們聯係上了外麵，一定能夠走出去。

    “我們營長，比我們還著急，沒見，愁的頭發都白了嗎？每天，待在收發室裏，等消息。可不知道怎麽回事，一直都沒有收到外麵的消息。”小張自己擱哪兒叨叨。

    聽到這個消息，下一刻，柳絮的心頭陰雲密布。

    她來找聶兵是想報恩來著，但最主要的目的卻是，想跟著他們一起離開這裏。

    現在看來，她當時的想法有些武斷。

    柳絮一遍遍的安慰自己，別放棄，會好起來的，也無法消除，她心中的愁雲。

    拖著沉重的步伐，回到雪屋，柳絮習慣性的，去摸聶兵的額頭，再試試自己的額頭“嗯！挺好的！”不經意間回頭，剛好撞見聶兵，正撲棱著一雙大眼睛，盯著他看。

    猝不及防，柳絮一下愣住了，緊接著是一陣狂喜。

    “你醒啦！”柳絮都快哭了，他倒不是因為，聶兵好好活著而激動。主要是，這麽多天來，她跟伺候老子一樣，費心費力。要是還醒不過來，也太對不住，她這麽多天來的付出了。

    “你感覺怎麽樣？”

    “要喝水嗎？”

    “還是想吃東西？”

    “或者你想上廁所？”

    柳絮高興的不知道說什麽好，隻一個勁兒地，問他要什麽？

    見他一直不說話，柳絮一拍腦門兒“看我這腦子，你等會兒，我去叫醫生。”說完，跟一陣風一樣跑了出去了。

    不一會兒，柳絮拉著趙醫生，匆匆趕到。才進門，竟然看見聶兵坐了起來，趙醫生驚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天哪，他當了許多年醫生，眼見，聶兵隨時都要咽氣。可被這個女人照顧了幾天，竟奇跡般的活了過來，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簡直可以稱之為神跡。

    趙金華激動的來到聶兵身邊，“來，躺下，讓我檢查一下。”

    聶兵茫然的聽話躺下，任趙金華在他身上摸來摸去，直到，揭開被子，看到那出處包著的——粉色印花為蝴蝶結圖案的紙尿褲⊙?⊙！趙金華楞住了。

    回頭看向柳絮，柳絮也看見了，忘記還有這茬，等要出口阻止，已經晚了，隻能用手捂臉，裝看不見。

    再看看一臉茫然的聶兵，聶兵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順著趙醫生的目光，低頭去看，瞬間，臉色漲的通紅，一把拉過被子，壓在身上。

    “嗯哼！看你這速度，應該是沒什麽大礙了。傷勢恢複的很好，加強營養，好好鍛煉，祝你早日康複！”趙金華憋笑，憋的難受，匆忙結束診斷，衝了出去。就聽見不遠處趙金華“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是粉色的，哈哈！哈哈！”

    柳絮也很尷尬，好不好！她可以對天發誓，她不是故意的。誰能想到，那廝會去揭被子呢？

    從指縫裏瞄見，聶兵一副要暴走的樣子，柳絮磨蹭到跟前，解釋道“那個，其實你不用太在意，我，我那是為了你好！”柳絮要讓他明白，她的好意“你，你一直昏迷不醒，總不能讓你整床上吧！我又沒有別的成人紙尿褲，隻能給你用我的。”忽然又理直氣壯起來，很是肉疼的說“那可是我的私藏！就那麽幾包，全給你用了。還不快，謝謝我！”柳絮斜眼偷瞄他。

    聶兵抱著被子顫著手說“我的，衣服呢？”

    “衣服，你被抬過來時，啥也沒穿，隻有布條，這個一會兒你問小張，他可以證明我的清白。”這個必須說清楚，她可不想背黑鍋。

    “衣服，幫我拿套衣服，我要，穿！”聶兵才開口說話，很多天沒有張嘴說話，舌頭有些僵硬。

    “哦！你等著，我幫你去要。”說完，十分迅捷的躥出門。

    －－－－－－題外話－－－－－－

    外麵好冷，凡人差點被凍成冰雕了。現在的天氣，寫書，有種身臨其境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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