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醉酒遇李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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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見過宗秀?”

    蘭陵公主話音剛落,李世民雙眼微眯。

    長孫無垢同樣神色肅穆:“蘭陵,你何時見的宗秀?”

    在父皇、母後,還有幾位姐妹凝視的眼神中,蘭陵將自己遇到宗秀的緩緩道出。

    “父皇,你可記得前些日子江夏王叔進京的事?”

    “江夏王叔帶著婉秋姐姐一起來的,婉秋姐姐約我遊湖,她走的早了些。我因貪戀湖光月色,便在渼陂湖上逗留至戌時,剛巧遇到他跳湖。”

    “跳湖?”

    李世民和長孫無垢皆是一愣。

    蘭陵想到當時的畫麵,‘噗呲’一聲笑了出來:“開始我也以為他要尋死哩,誰知他竟是因天氣炎熱,下湖戲水呢。”

    蘭陵把當日的經過複述一遍,又道:“父皇,母後,那宗秀確有奇才,出口成詩,比之昔日七步成詩的曹植有過之而無不及。然他那詩中透著蹊蹺,好似看穿我的身份,故意為之。”

    長孫無垢和李世民聽完,對視一眼,眸子裏都帶著不解。

    “陛下,聽蘭陵這麽一說,我也覺得怪異的很。”

    整件事在長孫無垢看來,根本不像一個巧合。

    皇室公主生在深宮,長在深宮,往往在出閣前不為普通人所知。

    宗秀一個武威郡鄉紳之子,剛到長安,又是如何得知‘蘭陵’身份?

    莫非有人故意設計?

    長孫無垢愛女心切,自然什麽都往壞處想。

    李世民眉頭微皺,古之帝王疑心是通病,尤其是宗秀那首詩,太詭異。

    對仗工整、膾炙人口,還特意開頭點了‘蘭陵’二字,會是巧合嗎?

    三國時期曹植七步成詩已是佳話,宗秀張口便來,若非大才,便是大奸。

    李世民思來想去想不明白,隨即拍了拍手:“來人,著內衛將宗秀踏入長安後的資料調來。”

    “是。”

    門外的太監應了個諾,匆匆離去。

    不過一會,就有小太監抱著一堆冊頁走了進來。

    李世民和長孫無垢一人拿起一本觀看,越看表情越古怪。

    李世民看完又好氣又好笑:“還真是個粗坯!”

    長孫無垢肅穆道:“他倒也是個聰明人,知進退,有所守,麵對盧公的厚禮不為所動,若非君子,便是有所圖謀的賊子。陛下,盧公已經出手,我們是不是也要點撥一下?”

    李世民哈哈笑道:“無妨,無妨,知節的心性朕還是了解的。”

    蘭陵好奇的拿起冊頁,隻看了一眼,便俏臉緋紅:“呸呸呸,什麽才子,還不是個登徒子。”

    冊頁的第一頁記載的便是:宗秀隨盧國公之子程懷亮夜入易鳳閣

    蘭陵罵完,又往後看。

    內衛的辦事效率極高,連宗秀在盧國公府拒收重禮的事情都記了上去,可見老李對群臣的監控之嚴。

    蘭陵公主看到最後,大眼睛裏閃爍著狡黠的光芒,不知在算計什麽。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皇宮中老李一家人談論著宗秀的事,盧國公府這邊,宗秀和程咬金喝了個酩酊大醉。

    原本宗秀是不打算喝酒的,可架不住程咬金會勸啊。

    一杯又一杯的酒水下肚,宗秀喝嗨了。

    待到酒罷,酒精上頭的宗秀意氣陡升,謝絕程咬金的挽留,邁著四方步,飄飄乎出了程府。

    夜晚的長安城,依舊燈火通明。

    宗秀邁著小醉步,哼著後世的歌曲,一晃三搖的走著。也不知怎的,走著走著,就走到易鳳閣門口。

    看著掛滿燈籠的易鳳閣,聽著裏麵的鶯聲燕舞,宗秀捏著戲腔:“嘿嘿,青樓!待小爺進去殺她個人仰馬翻!”

    醉酒的宗秀徹底放浪形骸,咋呼呼的往裏走。

    兩旁的龜奴見宗秀衣著寒酸,不禁麵帶鄙夷:“喂,酒鬼,這可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咋!他們來的,我憑什麽來不得?”

    宗秀指著魚貫而入的客人問道。

    龜奴帶著不耐煩,催促道:“去去去,你這酒鬼若再不走,便打你出去。”

    宗秀大怒:“張開你的狗眼看看,我可是盧國公剛認的幹弟弟,程懷亮的師父!”

    “哈哈,你要是盧公的弟弟,我還是魏相哩。”

    龜奴放聲大笑。

    宗秀一把拉住龜奴的衣襟,吼道:“咋,你不信?要不和我去盧公府對質?昨個我還和程懷亮一起來的,程懷亮那小子是不是和你們說過,以後但凡我來消費,賬都記在他頭上?”

    醉酒的宗秀和平時判若兩人。

    那個被他拽著衣襟的龜奴也來了火氣:“你說是就是了嗎?我怎不知!”

    “吆,翻臉不認人是嗎?”

    宗秀大聲嚷嚷著,門口的客人紛紛看了過來。

    倒是宗秀誤會了。

    易鳳閣作為長安城最大的青樓,門口迎客的龜奴歌姬又豈會少?昨天值守的並非這倆人,自然不認識他。

    “醉鬼,給我撒手!再不撒手,我可揍你了!”

    兩個龜奴見宗秀擾了樓內客人的雅興,直接夾住宗秀就要往外扔。

    剛拖到台階下,迎麵走來三人。

    兩個精壯的漢子護著一個滿頭銀發的老者。

    宗秀還在大聲嚷嚷:“我可是盧公剛認的弟弟,程懷亮的師父。你們敢不讓我進去,明個我就讓老哥哥平了你們的易鳳閣。”

    “慢!”

    李靖聽到‘盧公’二字,忽然叫住龜奴。

    龜奴認出李靖,忙點頭哈腰的說道:“衛公大人,這酒鬼來易鳳閣鬧事,衝撞了您,我這就把他帶走。”

    李靖指著宗秀道:“放開他。”

    “是,是。”

    易鳳閣雖有皇家背景,可龜奴們也清楚李靖這級別的人物他們開罪不起,急忙鬆開宗秀。

    宗秀‘噗通’一聲坐在地上,酒勁上來了,索性坐在地上不起來。

    李靖上下打量著宗秀,忽然問道:“你可是國子監新來的算學助教宗秀?”

    宗秀迷迷糊糊的抬頭看了一眼,見來人不認識,道:“是我,我老哥哥是程咬金,怕了沒?”

    李靖樂了:“嘿嘿,也就老程那家夥能幹出這事。”

    宗秀不耐煩道:“你誰啊?到底讓不讓我進去?再不讓我進去,我就喊我老哥哥來了!”

    李靖不禁皺眉,麵帶不喜。

    他剛從大明宮出來,和李世民談正事期間,沒少聽長孫衝、魏征、房玄齡、尉遲敬德等人提及‘宗秀’這個名字,便打聽了幾句。

    武將出身的李靖在沒見到宗秀前,對創出數字的人才還是很佩服的。

    可真見了本人,聽宗秀張口閉口喊程咬金來,一副仗勢欺人的架勢,不禁心生不屑,冷笑道:“要喊知節來是嗎?那你回去告訴他,就說李靖在易鳳閣等他。”

    “李靖?衛公?”宗秀醉眼朦朧的盯著李靖,嘀咕道:“你不是代天子巡查諸道了嗎?咋有空逛窯子?”

    這話一出,李靖臉色大變:“你”

    剛說了一個字,李靖複又收聲,冷著臉對隨行的左右護衛道:“帶上他跟我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