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詭異的四方館(四千字大章求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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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額”

    賈炆賢目瞪口呆的看著宗秀,這位新上任的頂頭上司難道也是精通舌辯的縱橫一脈?

    古代朝堂,百官之間兵、儒、法、農、雜等等派係之分很明確。

    縱橫一脈傳至謀聖鬼穀子,是一個獨特的謀士群體,至戰國時期就從事政治外交活動為主,為“九流十家”之一。

    鴻臚寺肩負接待和外交之責,裏麵官員多數出身縱橫家一脈,深蘊舌辯之道,厲害的能舌綻蓮花,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顛倒黑白,說的白馬非馬。

    然而縱橫一脈本就人少,賈炆賢從未聽說派係裏有人教導過‘宗秀’。

    可是宗秀說的信誓旦旦,連李承乾也附和道:“既然夫子開口,那一會我等便做那陪襯的綠葉,且看夫子表演。”

    “沒問題,不就是談判嘛,我門清。”

    宗秀大咧咧的應著,賈炆賢和陸羽庭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眼神中看出了深深的擔憂。

    他們倆是鴻臚寺的老人了,自然明白‘吐穀渾使團’這次前來所謂何事。

    說白了這次談判極有可能引發兩國交戰,一個處理不好,陛下那肯定怪罪。

    四方館的宴廳極大,以正門為界,東西分別安放著幾十張小木桌,此刻十來個吐穀渾使節早坐在裏麵,連上次帶隊出使大唐的王諾羯缽也在。

    李承乾一來,吐穀渾的使節假模假樣的起身見了個禮,臉色卻不怎麽好看,尤其是看到宗秀也在,王諾羯缽的眼神像要吃人。

    等李承乾坐定中間的主座,宗秀又和一眾鴻臚寺官員按品級大小依次入座後,王諾羯缽率先起身叫道。

    “大唐太子,我等奉可汗之命前來,隻為討個說法。上次本官出使大唐,卻遭小人陷害,不光求婚未成,還平白挨了一頓毒打。我主震怒,言此事有辱國體,莫非大唐真以為入主九州後,便能不把我等邦國放在眼裏不成?”

    王諾羯缽言語犀利,上來就把‘挨打’的事抬到‘國與國’的層次上來。

    賈炆賢正要說話? 李承乾卻擺了擺手:“王諾羯缽? 我記得當時是你的護衛先搶了我大唐孩童的錢財吧。說來也巧,那孩童的東家現為鴻臚寺卿? 也是今天招待爾等的大唐官員之一。既然說到這事上了? 不如讓你們倆當麵對質如何?”

    話音剛落,宗秀已經起身:“王諾羯缽? 你手下護衛打傷我家賣報孩童,並當街搶劫? 如此行徑還敢來討個說法? 真是好不要臉。”

    “宗秀!咱就事論事。即便我家護衛打傷孩童,搶了錢財,你大可找到我麵前,由我來懲罰。可你私下帶人圍毆? 還與大唐天子麵前顛倒黑白? 平白害了他們性命,對是不對?”

    王諾羯缽厲聲大喝:“古語有雲,兩國交戰,不斬來使。我等身為吐穀渾使節,便是有天大的錯? 要殺要怪也該由我處置。你害的他們身死異鄉,可是構成侮辱我吐穀渾之實?”

    “哈哈? 你也說了兩國交戰不斬來使!我記得他們是被杖斃的吧!”

    宗秀大笑。

    “杖斃懂不懂?杖斃不是斬,我們陛下可是謹守古訓? 給你們留著麵子呢。故而才是杖斃了幾個攔路搶劫的毛賊,怎麽到你嘴裏就成了侮辱吐穀渾了?”

    “然他們也是我吐穀渾之人? 大唐天子越俎代庖? 以大唐律殺我吐穀渾之民? 我主震怒。”

    “嘖嘖嘖,那你家慕容可汗的氣性也太小了。不過死了幾個道德淪喪的宵小,他就震怒了?還讓你們千裏迢迢的趕來大唐討個說法?乖乖,這是典型的親小人而遠賢臣啊。”

    宗秀故作驚訝的大呼小叫,完了還搖頭晃腦的勸道:“王諾羯缽,我要是你,肯定不會來,而是想著怎麽勸自家聖上更正視聽。要是隨便死了幾個在外敗壞自家形象的宵小就震怒,甚至不顧顏麵的派人問責,那恐怕離亡國不遠了。”

    “你你這黃口小兒膽敢如此如此褻瀆我家可汗!”

    王諾羯缽氣的咬牙切齒,賈炆賢和陸羽庭、以及一種鴻臚寺卿官員更是緊鄒眉頭。

    這是談判!

    有你這樣談判的嘛?

    上來罵回去就算了,還拐外抹角的罵慕容順是昏君。這不是把矛盾激化,逼著人家發動戰爭嗎?

    畢竟人家死了人,咱安慰幾句,再不疼不癢的賠幾個錢,這事就過去了。總好過挑起兩國戰爭,勞民傷財的好。

    然而宗秀卻根本沒注意到賈炆賢和陸羽庭的臉色,依舊大咧咧的叫道:“難道我說的不對?你們是使節,代表著吐穀渾的形象。來我大唐,當遵我大唐律法,而不是仗著自己是使節就為所欲為?”

    宗秀的嘴像個機關槍似得,叨叨不停,完全不給王諾羯缽開口的機會。

    “若使節犯罪不受懲罰,那是不是說哪天本官缺錢了,就能領著手下打著出使的名義,去你們吐穀渾攔路搶劫?”

    “你就說是不是吧!”

    “今個隻要你敢點頭,本官立馬跪地認錯,明天就啟奏聖上出使吐穀渾。”

    “放心,我不會帶太多人。千把號人吧,一個城一個城的搶。搶高興了,說不定還順手打死幾個人。”

    “嘖嘖,王諾羯缽,你咋不說話了?臉咋還紅了?”

    “你們不是來問責的嘛?本官承認毆打你護衛的事,是本官幹的。隻要你點頭,我不光跪地認錯,還賠他們安家費,裏子麵子都給你。”

    “切,磕個頭賠點錢就能搶個千倍萬倍回來,多好的買賣。”

    “王諾羯缽,你倒是說話啊。”

    宗秀言辭犀利,王諾羯缽氣的‘呼哧呼哧’的大喘氣,身後一眾吐穀渾使節同樣麵紅耳赤,對著宗秀厲聲喝罵。

    “好一個鴻臚寺卿,竟然如此顛倒黑白。”

    “不光顛倒黑白,還敢威脅我等。莫非不把我吐穀渾放在眼中?”

    “大唐號稱禮儀之邦,怎麽就養出你這等不要麵皮的小人。”

    “宗秀,你真以為詭辯就能了事嗎?你帶人毆打我吐穀渾使團護衛,又害他們客死異鄉,可不是三言兩語的詭辯就能含糊過去的。”

    “我主震怒,今天大唐若不給個說法,那就隻能兵戎相見!”

    “對!兵戎相見!”王諾羯缽大聲喝道:“我等來前,我主已在邊境陳兵百萬,若大唐天子不給個交代,百萬鐵騎頃刻而動。”

    “嘶百萬鐵騎?”

    賈炆賢和陸羽庭倒吸一口涼氣,就連李承乾都變色了。

    難道戰爭要來了?

    “砰!”

    宗秀猛地踹翻身前小木桌,一腳踩在翻倒的木桌上,同時捋起袖子,指著王諾羯缽的鼻子破口大罵。

    “真特麽能吹,還陳兵百萬?媽了個巴子的,你以為你們吐穀渾是什麽?彈丸小國還能湊出百萬大軍?”

    “吹牛也不打草稿,咋倆嘴皮子一碰啥都敢吹。你知道百萬大軍是多少人嗎?你知道調動百萬大軍要多長時間嗎?”

    宗秀突然的動作嚇了眾人一跳,連李承乾也被這架勢搞蒙了:啥情況?莫非宗夫子與談談判,談到深處,還要動手不成?

    宗秀罵的正歡,哪注意到周圍人的表情,兀自叫道:“便是我泱泱天朝,調動百萬大軍,最快也要半年。”

    “你倒真敢吹,從你上次回去到現在,不過月餘,你們的百萬大軍是飛到邊境去的嗎?”

    “還是說你們吐穀渾早有不臣之心,打著出使求親的幌子,暗中調動大軍,對我大唐圖謀不軌?”

    一個大帽子扣下了,王諾羯缽臉白了:“你!你信口雌黃,我國國主絕無與大唐交戰的心思。”

    “沒有?沒有你剛說百萬大軍陳兵邊境?”

    宗秀言語咄咄逼人,步步緊逼。

    王諾羯缽張了張嘴,想解釋又不知道咋解釋。畢竟這是兩國談判,吐穀渾隻是想討點好處。

    談判嘛,誰不往大了說,往厲害了說?

    可談判,不也是‘談’的嘛。我說百萬大軍,你叫囂幾句不怕,咱倆再坐下來好好談,最後用‘談判的結果’來‘熄滅’這場兵災。到時候我落了好處,你也贏個‘不戰而屈人之兵’的名聲。

    你倒好,上來大帽子一個接一個的扣,完全不按套路來。

    王諾羯缽確實是在吹牛,吐穀渾真要有百萬大軍,哪還用得著想法設法的和大唐聯姻啊,早特麽出兵攻打了。

    然而牛已經吹出來,自己收回去又不合適。

    王諾羯缽顫顫巍巍的指著宗秀:“黃口小兒,本官不屑於你談!”

    宗秀咧嘴一笑:“不和我談你想和誰談?老子是鴻臚寺卿!這裏除了太子殿下,就是老子最大!咋,你還想讓太子殿下和你談不成?什麽玩意,也不看看你的身份!就你們慕容順那樣,一門心思想做我們陛下的女婿,充其量和我們太子殿下一個級別。”

    “想和我們太子談是不?行啊,讓你們慕容順可汗過來。他來了才有資格和我們太子談。嘖嘖,不過就算他來了,也要先叫我們太子殿下一聲好聽的。大舅子知道嗎?讓他喊聲‘大舅子’,我們太子殿下說不定會考慮和他聊聊。”

    “你,你你這小兒胡攪蠻纏。”王諾羯缽氣的臉色鐵青。

    宗秀兩眼一轉,忽然罵道:“垃圾!”

    “你說什麽!”王諾羯缽問道。

    宗秀又罵道:“垃圾!”

    王諾羯缽雖然不知道何為“垃圾”,可他聽出來了,宗秀這是罵他呢,瞬間大怒:“你敢罵我。”

    “垃圾!垃圾!垃圾!”

    一連三個垃圾罵出,還是當著兩國官員的麵,王諾羯缽就是脾氣再好也忍不住了,操起自己麵前桌上擺放的果盤丟了過去:“混賬東西,竟敢接二連三的羞辱與我。”

    二人離的不遠,王諾羯缽是胡人,力氣又大。

    這一砸,剛好砸到宗秀頭上。

    連盤子帶果子,砸的宗秀頭腦昏沉,‘噗通’一聲坐在地上。

    李承乾‘噌’的一下起身,陰沉著臉:“王諾羯缽,你身為使節,竟敢在四方館內打傷我大唐官員。”

    賈炆賢和陸羽庭、以及鴻臚寺的一眾官吏也火了,各自心道:就算是我家上官先出言不遜,你罵回來就是,還敢動手,真當我們大唐好欺負是不?

    宗秀更絕,坐在地上暈乎一會,一把抓過旁邊的盤子丟了過去:“媽的,彈丸小國敢在我大唐放肆,給你們臉了?”

    宗秀隨手一丟,砸到王諾羯缽身後的吐穀渾使節身上。

    那使節早憋一肚子的火氣,被砸後下意識的抓起桌上東西砸了過來,正好砸在去扶宗秀的賈炆賢臉上。

    “你敢砸我!”

    賈炆賢也火了。

    宗秀起身咆哮:“還楞著做啥,給我打!”

    “打!打死他們!”賈炆賢感覺自己丟了臉,他為鴻臚寺少卿,在一眾同僚麵前被胡人羞辱了,如何不怒。

    大唐之初,文人尚武,不同後世書生那麽手無縛雞之力的百無一用。

    雖然現在是談判,可文人都是要顏麵的。

    賈炆賢抓起桌上的果盤砸了過去,旁邊其他鴻臚寺卿官員見自家上官動手,也紛紛抓到什麽砸什麽。

    一時間場麵紛亂,對麵吐穀渾使節被砸的嗷嗷叫,也不甘示弱,更有甚者直接抱起桌子。

    宗秀樂了:“還敢操家夥?”

    陸羽庭出任協律郎前,是個武將,見對方有人拿桌子當武器,大吼一聲:“呔,敢操家夥?看我力劈華山!”

    言畢,陸羽庭抓起板凳衝了過去,以凳代刀,雙手握著板凳腿,大力劈去。

    ‘砰’

    力與力的碰撞發出巨大的聲響,那個胡人連人帶桌倒在地上。

    王諾羯缽傻了,形式變化的太快,已經不在他的控製範圍之內。他更沒想到自己隨手丟個果盤,竟會引發如此‘慘案’。

    四方館宴廳內,隨著陸羽庭的衝出,兩國官員打成一團,什麽座椅板凳都被當成武器,也顧不上談了,反正見人就打。

    李承乾坐在主座,看的一愣一愣的:原來談判是這樣談的,倒是辛苦鴻臚寺的官員了,他們原先與諸國談判時沒少為我大唐受傷。看樣子回頭要和父皇稟報一下,替他們請賞,也好安慰下受傷得功臣。

    廳內眾人打的嗷嗷叫,外麵的侍衛早聽到響動,可是沒有太子召喚,誰都不敢進去,隻能在外麵幹著急。

    “打,打死這個滿嘴瞎逼逼的家夥。”

    宗秀趁亂一個滑鏟,鏟倒王諾羯缽,然後一腳踩上去。

    那些正和吐穀渾使節交手的鴻臚寺官員得了命令,又一股腦的衝了過來。

    自家上官被打,吐穀渾使節也不幹啊。

    “休要傷我家上官。”

    “兄弟們,就是那黃口小兒挑撥離間,搬弄是非,先殺了他。”

    “上!”

    陸羽庭更是操著板凳腿擋在宗秀麵前,大聲喝道:“想傷我家侯爺,且過某這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