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 葉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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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蝶然接了陸昔然以後,直接開車去了古露露給她的地址,這是隔壁市市郊一個小河段很偏僻的地方,等到約莫十一點的樣子,河麵上湧起濃稠的霧。
夏蝶然和陸昔然在遠處看到了,從車上下來往河邊走,濃霧中透出兩點橘色的燈光。
等走進濃霧裏就看到一根燈杆,燈杆上掛著兩個白色的燈籠,上麵寫著兩個黑色的大字:“鬼市”,燈杆下麵似乎有人影在走動,讓這個霧色顯得更加詭異。
走過燈杆以後立刻豁然開朗,一條古色古香燈火璀璨的街出現在她們眼前。
街的兩邊都是一家挨著一家的各色商鋪,對街的屋簷拉著繩子,繩子上掛著五顏六色的燈籠,將整條街照得很是好看,街上是熙熙攘攘的人群,還有挑著擔推著車的小販在街上來來去去,整條街呈現出一種人丁興旺的熱鬧景象。
陸昔然上次來也就是匆匆一瞥,這次倒是有機會能將這條街給看個仔細,感覺上像是到了什麽影視基地,因為街上走的人還是有穿著現代服裝的,可商家卻都是一派古代的服飾。
她雖然努力壓抑,可語氣中還是透露出激動的情緒:“不是說鬼市做的都是見不得人的買賣嗎?那不應該弄得燈光昏暗,神神秘秘的才對嗎?為什麽這裏這麽亮呢。”
夏蝶然說:“這裏全都是見不得人的買賣,所以也沒什麽不可以放到台麵上來了。”
她看身邊一個戴著口罩的人,壓低嗓門說:“不想被人看到樣子有很多的方法的。”
陸昔然摸摸自己的臉:“我忘了偽裝了。”
“一般偽裝來的,都是各地大的玄門子弟,不想被人知道到鬼市來買東西……”夏蝶然看了陸昔然一眼:“你嘛,應該沒那個需要吧。”
陸昔然伸手摸摸自己的衣領,衣服裏麵掛了一張醜牛固元符,她本來也給夏蝶然準備了一張,卻被夏蝶然給婉拒了,她好奇的問:“你現在到底算是人還是琵琶鬼啊?”
“我就是我。”夏蝶然語氣驕傲的回答。
她說完以後,心裏轉了個念頭,小聲對陸昔然說:“你可千萬不要吃鬼市裏的任何東西,吃了就沒法離開鬼市了。”
這件事井序也和陸昔然說過,陸昔然點點頭:“我知道的。”
夏蝶然心情複雜的看著陸昔然,她其實心裏是很討厭陸昔然的,因為她思慕的鬼王大人居然對這麽平凡的陸昔然另眼相看,這讓她非常的不舒服。
當年鬼王身邊有才貌雙全的骷髏鬼古娜,她隻能將自己的心情都藏起來,可在鬼市等了幾百年,等回來的鬼王大人卻不是當年叱吒風雲的那位鬼王大人了。
俗話雖說亂世為妖盛世為人,妖魔鬼怪在盛世太平的時候,都會低調的仿佛滅跡了一樣,可像鬼王大人這樣的人物,哪怕不能再一統百鬼稱霸一方,那起碼也該是像古露露那樣,讓別人為自己服務,成為人上人享受最好的物質生活才對啊,而不應該是現在這樣,居然去大學讀書,吃食堂,和一群普通人混跡在一起。
難道鬼王大人甘於平庸是因為這邊這個其貌不揚的陸昔然?
夏蝶然偷偷瞄了一眼身邊的陸昔然,心中轉過好幾個念頭,要讓一個人永遠留在鬼市,或者直接從鬼市消失,有很多種辦法。
陸昔然正東張西望,完全沒察覺到身邊夏蝶然的目光。
夏蝶然問陸昔然:“我們不能這麽漫無目的的找吧,你是想找什麽東西或者什麽人啊?你告訴我吧,我在這裏呆了幾百年,對這裏很熟悉的。”
“我找葉申。”陸昔然說完以後,看到夏蝶然臉上先是露出一個驚訝的表情,然後露出一個了然的表情,隨即還若有所思的笑了笑,她奇怪的問:“你為什麽這個表情啊?”
“你找葉申也不奇怪。”夏蝶然說。
陸昔然覺得她的態度很奇怪,忙問:“這個葉申是做什麽的?”
“你不知道葉申是做什麽的就跑來找他?”夏蝶然很奇怪的反問。
陸昔然說:“哦,我怕你們還遺漏了袁熙的使鬼,所以就查了一查,無意中查到最近有一樁鬼剃頭的案子和一個食發鬼有點關係,我找到那個食發鬼想幫那個女孩不要再脫發了,可食發鬼卻說它是受人所托,想知道怎麽回事得來鬼市找葉申。”
“哦,是這樣啊,食發鬼和葉申有關係,那是一點都不意外的了。”夏蝶然帶著陸昔然停住,她指著麵前的店鋪說:“這就是葉申葉老板的店了,古露露應該是他的老顧客了。”
古露露是骷髏鬼,骷髏鬼是隻有骨架沒有皮的,聊齋裏麵畫皮為人的就是這種了,難道葉申是專門幫人弄人皮的?弄到人皮當然也得配頭發了,偷別人的頭發似乎也沒有什麽說不過去的了。
這家店鋪的外觀很特別,沒有門,卻掛著門簾,門簾上畫著一枝迎雪開放的紅梅。
陸昔然好奇的掀開門簾,裏麵卻不像是做生意的地方,而是一間很雅致的書房,牆上掛著仕女圖,房間的左邊放了一張桌子,桌子後麵有一架屏風,屏風上畫著的是一片綻放的紅梅。
一個童女裝扮的紙人迎她們進去,請她們在桌子前麵的椅子上坐下,擺了兩杯茶在她們麵前,然後轉到桌子後麵的屏風裏去。
白色的茶杯裏有一朵櫻花,在淡綠色的茶水中舒展開花瓣,看上去非常的好看,可陸昔然一想到吃了這裏的任何東西就別想離開了,她特別嫌棄的將杯子推遠一點。
過了一會,一個清越的男聲從後麵傳出來:“兩位久等了。”
一個穿著藕色長袍的男人從後麵走出來,他有一頭烏黑柔亮的長發,一雙手指修長好看的手,以及一個很好看的鎖骨,他的一切看起來都很完美,可偏偏在臉上戴了一個麵具,那個麵具上隻露出一雙眼睛,其他的都是一片空白。
他在桌子後麵那張寬大的梨花木椅子上坐下,手中的折扇一展,扇子上麵寫了一行字:“梅花香自苦寒來”。